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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此刻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再问道:“那三个老者也是太监吗?”
白佳人轻轻摇了摇头,道:“看……看不清,不记得了……”
贾环皱眉,还想再问,却被董千海喝了声:“够了”。
贾环闻言,眉尖轻挑,转头看向了董千海,眼神之意:“你在跟谁说话?”
喊你一声岳丈,是私事,按礼来说都是给你面子了。
你要真把自己当成老子大爷了,分分钟教你做人……
“环郎……爹啊!”
董明月看到贾环陡然肃穆下来的脸色,心里一慌,喊了声后,又忙埋怨向董千海。
董千海一代枭雄,听到女儿这道声音中的埋怨,还是差点伤心的落泪。
喊她“环郎”时分明在担心他生气,可喊他这声“爹”时,却满满是埋怨之气。
唉!儿女当真是父母债啊!
不过,他原也没打算和贾环置气,无奈的看了眼董明月后,叹息了声,对贾环道:“她重伤未愈,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明日再问又何妨?”
贾环冷笑一声,就准备给这个色迷心窍的老头儿教一教什么是风险承担。
这两人在贾家多待一刻钟,贾家担得干系就加重一分。
早点问清楚早点解决,才是皆大欢喜。
不过,看到董明月哀求的眼神,贾环到底开不了口去教训老丈人……
看了眼已经半昏过去的白佳人,只好作罢。
只是……
该将这二人藏哪儿去呢?
家里总不能戒严一夜,那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但更不能走露半点风声,蛛丝马迹的破绽都不能留下。
“环郎……”
董明月忽然又唤了声贾环,然后,她的眼神朝地上看去。
贾环见之,顿时醒悟过来,不过,随即却又有些迟疑……
天涯身为刑踪百户,对这等事再清楚不过,他苦笑着对贾环道:“宁侯,吾等性命皆在宁侯手中,如何还信不过?”
贾环闻言,想了想,缓缓的点点头,对董明月道:“送他们入地道吧。”
当初修大观园时,贾家便在地下铺设了密集的下水道。
这些下水道是由白荷亲自设计,看似为下水道,实际组合起来,下几块石头一堵,便是错综复杂的密道、密室,或者称为迷宫。
这是贾家的后路之一,若无熟知地形之人带路,寻常人下去后,绝对找不到出口。
董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就吩咐赤雀和白鹄两人抬着半昏迷的白佳人去地道,并让天涯跟上。
天涯致谢贾环后,便跟了上去。
然后,发现董千海也跟了上去……
贾环无语道:“岳丈,你这是……”
董千海正色道:“这等机密之事,岂能轻信于人?纵然送他们离去,也要送到极远之处才可。我闲来无事,替你看住他吧。”
“不用!”
没等贾环开口,天涯就转身拒绝道。
然而,董千海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软榻上……
软榻上,本已半昏的白佳人,此刻忽然又睁开了眼,眼神极其复杂的看着董千海,虚弱道了声:“对不起……”
当日董千海对她用情至深,纵然身为卧底,她也差点被豪气盖世,英雄气魄的董千海给打动,或者说,已经被打动。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坑掉了他,害的他锁骨被穿,气海被破,困顿在黑冰台大牢六年之久,几百年的基业也断送了,属下伤亡殆尽,连女儿也差点被杀。
今日这声对不起,她想说了很久……
董千海闻言,嘴巴动了动,最后答了声:“没关系。”
他忽然觉得,没什么好恨好怪的了,因为白佳人的家人几乎都死在白莲教手中。
祖父、父母、叔伯、兄弟……
偌大一个白家,只剩她一人。
所以,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
只要她没害死董明月,其他的,都算在因果报应中吧……
似乎都看透了对方的心声,两人相逢对视泯千愁……
一旁处,白眉白发的天涯,肝肠寸断。
“嘿嘿!”
饶是心里挂着许多事,贾环还是被这一幕给逗乐了,真琼瑶……
然后,在董明月嗔怪的眼神中,忙收起笑容,安慰垂头丧气,沮丧不已的天涯,道:“天涯兄,不要气馁……
在下面好好待着,底下有吃有喝,还有单独的房间,很安全。
我会安排人给白姑娘看伤,你可以照顾她。
其实三人行也挺好的……”
天涯闻言,感动不已的抬头看了眼贾环,道:“我会的,谢谢宁侯。”
贾环点头笑了笑,道:“你的善意我知道了,放心,不会让你们没了结果的。”
今日天涯如果不是先来他这里,而是将柴玉关之死上报上去,不管天涯的结局如何,军方大痛,却是一定的。
刚刚损失了宋怡的文官体系,一定会借着贯入柴玉关胸口的那根军中弩箭,发起疯狂的攻势。
首当其冲的,就是屁股绝不干净的兵部。
因为由兵部负责点验武库。
只是,荣国一脉却又不能看着对方清洗兵部,让兵部最后落入对方手里。
要知道,兵部尚书古仑本就是他们的人,却一直被架空当摆设。
若是兰台寺借此机会要求彻查兵部,有古仑当内奸,本就不干净的兵部,绝对当不起清查。
一旦兵部被清洗,整个军方根基都会动摇。
若再往上追究,连牛继宗都难逃干系,要承受重责。
宁至、柳芳等人的罪责,本就给牛继宗带来了极不好的影响和压力。
若是连柴玉关之死都和军方牵连上干系,那牛继宗绝无可能侥幸过关。
到那时,勋贵一脉,将会迎来一场浩劫。
贾环想想都会心悸,幸好,天涯毁尸灭迹了……
听到落下了人情,天涯心中大定,不过,他只对贾环简单点了点头后,便跟着董明月一行人出了宁安堂,往前方校场走去。
大观园底下的密道入口之一,便在那里。
眼见这几人被乌远和韩家兄弟护送入地道,消失在宁国府地面上后,贾环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睛眯起……
中车府,已经在蠢蠢欲动,想要清洗黑冰台了吗?
他们怎么敢?
太上皇,您到底何时出关……
想起那位对他信重宠爱有佳的老人,贾环心里感到一丝丝沉重。
陛下,你到底想干什么?感受到冰山一角的布局,贾环就忍不住心惊。
还有那只黑手,到底是何方人士?
……
翌日,一清早。
贾环便骑马护送着贾母的八抬大轿去了宫里。
贾母昨日得了太后嘉誉赏赐,今日就要进宫谢恩。
而后,顺便去凤藻宫看看贾元春……
至于贾环,只在皇太后宫外站了片刻,就被一黄门太监喊去了上书房。
此刻,隆正帝正在光明殿上早朝,上书房内只有邬先生在。
因为贾环身上并无一官半职在身,只有爵位。
因此,一般情况下,他都不需要上朝,除了大朝会。
进了上书房后,邬先生看着贾环的面色,笑道:“梅供奉果然杏林奇手,妙手回春,宁侯气色好多了。”
贾环撇了撇嘴,想起昨夜公孙羽对那梅供奉的鄙视,心里就好笑。
公孙羽医道天赋奇佳,医术本就极为高明,又与蛇娘研究了透了一本《苗疆医经》,医道大涨。
近来,更与蛇娘一起钻研了上古医圣扁鹊所遗著的《难经》精华篇,《灵枢》古卷。
身怀苗疆、中原两大医道圣典,奇遇之盛,超乎想象。
远非那梅供奉所能相比。
梅供奉虽用“暴力”将她封闭的气血疏通,可却难免伤了贾环的经脉。
这让公孙羽大为不满,虽未骂他庸医,却数叨了好久梅供奉的破医术。
此刻听邬先生表功,贾环自然不屑之。
邬先生自然知道贾环有一小妾为太医院院判之孙女,医术高超。
但他却不信,她会有梅供奉医术高明。
只当贾环少年心性不服输,却也不想辩驳什么,只摇头轻笑一声,然后敛起笑容,道:“不知宁侯昨日与牛继宗、温严正交谈的如何?”
贾环闻言,“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去过我府上?”
邬先生呵呵一笑,却并不答话。
贾环冷笑一声,道:“没说什么。”
贾环就不信,中车府还能探听到昨夜他和牛继宗等人说的什么。
若真如此,中车府就有神鬼之能了。
邬先生也不用在这里装叉了……
果不其然,听贾环如此一说,邬先生面色一滞,看着贾环的脸色,苦笑道:“宁侯,此事不可玩笑……”
贾环哼了声,觑眼看着邬先生,冷笑一声,道:“老邬,你这人看着面善,背后的计谋却是一个比一个妖气!算无遗策啊!”
邬先生“不解”道:“宁侯此言何意?老夫可曾得罪过宁侯?”
贾环讥讽道:“你把我贾家全家都算于股掌间,这会儿谦虚个甚?邬老头儿,你要是再敢装糊涂,就是在侮辱我的智慧了……”
邬先生闻言,心知事情已被贾环看破,有些心惊贾环背后的高人,不过面色却极为和蔼,笑道:“宁侯啊,既然你能看破这点,自当也能看出陛下的苦心。
宁侯,您想想,陛下何曾对一个外臣这般用心过?
别说其他普通人了,就是皇太孙和五皇子,甚至是之前过继出去的那位,都没有像对宁侯您这般用心。
当然,陛下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国事。
可正因如此,才更显得这份圣眷的可贵……
您说呢?”
贾环闻言沉默了下,而后道:“我牛伯伯和温叔叔他们已经决定让那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