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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车辕上,竖着一面黑云旗,迎着秋风轻舞。
车厢内,原本倚靠在车壁闭目养神的少年,却忽地睁开双眼。
眸光似血!
……
ps:第二更!!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惊闻!
神京西城,怀德坊,镇国公府。
镇威堂。
这些年,牛奔用他的武功以及战功,奠定了他在镇国公府独一无二承爵人的身份。
兵部武选司军功簿上,牛奔的战功甚至已经不逊于牛继宗。
这也意味着,未来只要他承爵,起步就是一等伯的高位。
只凭此,整个灞上大营体系的武勋大将,就无不承认他这个少主的地位。
不似镇海侯府施家,施家除却施世纶外,子孙无人从武,也就没人能接手南海水师军团长的位置。
强行推自家子弟上位,别说朝廷不许,连镇海侯一系的武勋大将们,都不会臣服。
从这一点来说,牛奔可用极其出色来形容。
所以今日来镇国公府,为牛奔送行的,除了牛家各方的族人外,还有灞上大营一些中坚将校。
合起来,镇威堂内足足坐了六七十人。
而且这些人,还多是长辈,此刻却只能坐在这里,等着正主出现。
好些急性的人,不时抬眼去看坐在正座上的牛继宗,似想让他打发人催一催。
可牛继宗却是恍若未觉,自顾自的喝茶,话都不说一句。
徒之奈何……
一直过了晌午,有些饭量大的人,早上来的匆忙又没吃多少东西,此刻甚至在肚子中打起鼓来。
威严的镇威堂上,气氛有些尴尬怪异……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半下午时,焦急候在门房处等的老管家,才终于迎上了牛奔。
老管家甚至顾不得让牛奔先去洗漱更衣,就急匆匆拉着他进了镇威堂。
还不忘派人往里头给郭氏送信,唯恐牛继宗发作起来,当场揭了牛奔的好皮!
若在往日里,让家里长辈这般等一天,牛奔自己都要怕个半死。
但今日,他只是面色木然的随老管家进了镇威堂……
“奔哥儿回来了!”
有同辈的堂兄弟眼尖,隔着十几丈远,就看到了牛奔的身影,欢喜叫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
不管心里有多不满,这时候,脸上都带起了笑容。
牛奔进门后,身上酒气味冲的一些人掩了掩鼻子。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对牛继宗行了礼后,唤了声:“爹。”
门口处的老管家担忧的看向面无表情的牛继宗,唯恐发作。
却不想,牛继宗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声。
老管家见状,心里海松了口气……
倒是一旁处,一个眉眼长的和牛继宗有些相像,但身材单薄许多的中年人,面色不渝道:“奔哥儿,你如今愈发出息了,让满堂的长辈都等着你?
还有,看看你这身模样,满身酒气,衣衫不整,面上也乱七八糟的,成何体统?
你需记得,在外面要维护好我镇国公府的体面!”
老管家见之,面色一黑。
此人是牛继宗胞弟,名唤牛震。
看起来和牛继宗有三分相像,亦是浓眉大眼。
只是面色有些青白发虚……
此刻虽是一脸威严,但实际上,都中将门谁不知此人就是个浪荡公子哥儿。
只因,比牛继宗小十来岁,出生后没一年国公夫人就去了。
没二年,国公爷也战殁在沙场了。
所以,牛震是牛继宗一手带大的,兄弟相依为命,难免宠溺几分。
后来牛继宗又常年在九边随军作战,直到牛震二十来岁了才回到都中。
这个时候,牛震已经彻底长歪了……
大错犯不上,但吊儿郎当的歪心思不少。
这么一个大人,还和亲侄儿牛奔不大对付。
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老管家心里暗自揣摩着。
兄终弟及这种事,在公候门第里,简直算不得新鲜事……
当然,这种想法,应该只有牛震自己才敢想。
他自我感觉太过良好……
牛奔念在牛震为牛继宗亲弟,且志大才疏毫无威胁的份上,总让他三分,不予理会。
再者今日毕竟是他自己理亏,所以牛奔微微躬身道:“二叔教训的是,是侄儿的不该。”
牛震闻言得意,还想再说什么,却听牛继宗沉声道:“都入席吧。”
牛震面色一滞,悄悄看了面无表情的牛继宗一眼后,不敢再多言。
武勋将门,用餐也如军营。
不过今日毕竟是送别宴,气氛没那么肃穆。
有人大碗喝酒,有人大块吃肉。
当然,珍馐佳肴也不会缺少。
其间,灞上大营出身的一些勋贵大将,简单的说了些送别话。
继而就将话题转到如何带兵打仗上面。
都是极好的经验之谈,别说牛奔倾耳恭听,有时连牛继宗都赞许的点点头,附和两句。
只是这些经验对牛继宗、牛奔及灞上大营的将校而言,都是金玉良言,好似后世游戏的通关攻略一般。
可对牛震而言,却无趣之极。
挑了个话语间歇的空档,他忽然问道:“奔哥儿,听说贾环今儿在六和酒楼拍他那个玻璃方子。拍的怎么样啊?”
此言一出,镇威堂上忽地一静。
大部分人都露出了好奇之色。
贾环在都中向来有小财神的美名,点石成金的本事,不止文官羡慕,武勋将门也一样惊艳向往。
谁会不喜欢银子?
连牛继宗都露出关心之色。
牛奔瞥了眼牛震,淡淡的道:“还不错。”
在一起长大同生共死的兄弟面前,牛奔嬉笑怒骂皆随心。
但在其他人面前,他的做派,从不会有损镇国公府世子的威严和体面。
不止牛奔、温博等人这般,贾环也一样。
不然,宁国府也不会得到一个勋贵门槛最高,规矩最大的“恶名”。
听牛奔这般说,牛继宗放心的点点头。
牛震却大不满,道:“这叫什么话?拍了十万两叫不错,还是拍了一百万两叫不错?”
其他几个牛氏族人,也极好奇的问起了具体数目。
荣宁二公,一共留下了二十房子孙,只都中就有八房。
镇国公府,虽没有这么多,但在都中也有五六房。
宗族大了,长辈就多。
哪个都不好怠慢。
牛奔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瓮声道:“拍了一千多万两。”
此言一出,镇威堂上再度一静。
“多……多少?一千多……万两?!”
牛震眼里炙热的欲。望,简直无法隐藏。
牛奔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一双不大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牛震,道:“对,是一千多万两,一千三百多万两。
二叔有问题?”
牛震被震的有些眼晕,也忘了在意牛奔的态度,干笑两声,道:“看你说的,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这个奔哥儿,我记得,当初贾环好像分给了镇国公府一成半份子的水泥生意?
是有这回事吧?”
牛奔缓缓点点头,道:“对,环哥儿为了让我安心习武,送了一成半给我,做习武之资。”
牛震自觉忽略那是贾环送给牛奔的,急问道:“奔哥儿,那你怎么不问贾环要一份玻璃方子?
那才是真真的好东西啊!
要过来留在府上,不管是起火窑烧玻璃,还是日后卖了,都是极好的哇!”
牛奔简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嗤笑了声,道:“二叔你怎么不自己去跟环哥儿要一份?你要回来也不用入官中,都归你自己嚼用。”
牛震闻言,面色一滞,羞恼道:“你这叫什么话?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还不是为了国公府着想!
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人口嚼用,大哥还时常要接济些旧部,我不多想着些,怎么得了?
大哥,你听听奔哥儿说的都是什么话?”
牛继宗恍若未闻,只是喝茶。
牛奔冷笑一声,道:“二叔,我听说你和奋武侯府的温亮熟的很。
温亮是怎么死的,二叔你不会不知道吧?”
温亮当初,就是为了图谋贾家的玻璃生意,才被温严正生生打死。
牛震闻言,面色一白,眼神飘忽的看向牛奔,声音也没那么高了,辩论道:“咱们和温家又不一样……当时贾环不是还没卖方子,如今他都扩散出去了,咱们要一份,总没错吧?
再说,这些年他惹了多少麻烦?不都是大哥帮他摆平的?
他总不能不知道感恩!
只要他一份玻璃方子,算便宜他了!”
其他几个牛氏族人,似都觉得有理,也在一旁敲着边鼓附和着。
一一列举牛继宗帮过贾环的旧事……
“啪!”
牛奔将杯中酒喝尽后,一把摔碎在地上,站起身,眼神讥讽的看着牛震,道:“马不知脸长的东西,凭你们也敢觊觎环哥儿的方子?!
你当你们是什么,玻璃方子当初内务府九郡王都要不到,你们就敢伸手?
我爹是帮过环哥儿,可当初要没有先荣国,这镇国公府现在是什么样的,你们不知道?
几次三番不理会你们那些小伎俩,你们倒是越发得了意了!
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这半年里老爷和我都忙的紧,没功夫理会你们。
你们从官中支走了那么些银子胡孱,当谁不知道?不与你们计较也就罢了。
如今倒愈发痴心妄想起来。
你们听着,以后不许打着镇国公府的牌子招摇行事,祖宗留下的威名不是让你们在外面养窑姐儿败坏的!
除了每月二十两银子的月例,再没多一文钱的好事。
敢再在外面打着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