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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我隐约记得,除了三姑姑有所生养外,其她两个姑姑并未有所出。哪来的表兄?”
贾环问道。
贾琏无奈道:“纵然是侧室所出,也要认在老姑名下啊。”
贾环呵呵一笑,道:“这往年也没见怎么走动,怎么突然就走动了?今儿来的是哪两个姑丈?”
贾琏道:“是大姑丈和三姑丈,二姑丈在外省为官,并不在都中。至于他们为何今日来……除了给三弟道喜外,怕是和银行事相关。”
贾环闻言一怔,道:“银行事?银行什么事?”
贾琏笑道:“三弟难道还不知?你要筹办银行,整顿都中钱庄一事,昨儿夜里就传开了,如今勋贵圈子里谁人不知?
大姑丈和三姑丈家里好似都有钱庄生意,怕是上门来问问形势。”
贾环闻言,脸色凝了凝,想起户部尚书李谦那张脸,冷笑了声后,道:“问问形势好啊……不过现在没得空,等见过老太太后再说吧。”
贾琏没所谓道:“见不见都随三弟的意,多少年没怎么走动的亲戚,值当什么亲戚?尤其是三姑丈,最不是东西。
当年若不是他整日里在平康坊眠花宿柳,三姑姑也不至于那样抑郁而终。”
贾环皱了皱眉,道:“他家……原是宁康子府吧?”
贾琏道:“正是,若非看他老子当年随先荣国出征,战死沙场,先荣国体恤其孤苦无依,才将三姑姑嫁与他,就凭他,也能攀上我贾家门楣?
谁知恁地不是东西,祖父战殁没两年,他就一日比一日放浪形骸。
三姑姑没两年也去了……”
贾环眼神凝了凝,脑海中不知怎地,想起了贾迎春,语气愈发阴沉,道:“他敢……欺辱三姑姑?”
贾琏忙道:“这倒没有,李思虽然行事不着调,但对三姑姑还是敬着的。但也只是敬着,一月里倒有大半月在外头住,三姑姑因祖父的事本就痛苦,再加上李思混来,这才早早的没了……不过这些我也是听家里老人说的。”
贾环又道:“那大姑丈呢?”
贾琏闻言挠了挠头,道:“大姑丈如今在太常寺做司官,为人端方,刻板的紧,和三姑丈是两个性子。我也不大熟……不过说实在的,我虽不喜李思,但更不大看得上大姑丈。老端着……”
贾环听了,摇摇头,道:“左右也不怎么来往了,谁管他们怎样……行了,到门儿了,回头再说吧。”
两驾马车缓缓停在荣国府正门前。
门台上方,一块敕造荣国府的牌匾在午时的阳光照耀下,显得金灿灿的。
抬轿的健妇们一路随行,嬷嬷们再围起帷帐,铺好脚毯,摆正踩凳,迎了林黛玉和史湘云下车,坐上软轿后,往二门行去。
……
“新娘子回门儿咯!”
王熙凤带着一群婆子丫鬟,站在贾母院前,穿山游廊入口处。
等软轿抬至后,高声笑道。
一阵喜气的笑声起,林史二女落轿走出。
“哟!”
一群素日里常能见到林黛玉和史湘云的嬷嬷丫鬟们纷纷惊唿一声,七嘴八舌道:
“真真是仙女儿一样!”
“愈发好看了!”
“真标致……”
“三爷好福气!”
一群人夸赞的林黛玉和史湘云都有些羞涩,贾环却得意的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我的福气。”
林黛玉和史湘云愈发羞恼,悄悄瞪了他一眼,唯恐他再说出什么疯话。
好在王熙凤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起哄,及时道:“快进去吧,老太太等了一早上了。这才几日没见,就想的不得了……
链儿,宝玉,刚才老爷打发人来,传话说让你们接了三弟和新妇后,就去仪厅帮他待客。
两个姑丈,还有两个表兄,老爷一人怕是吃力。”
跟在后头的贾琏应下,贾宝玉却有些闷闷不乐,不过也不敢多说什么,看了眼画儿一般的林黛玉,随着贾琏离去了。
王熙凤又对小跟班贾兰道:“兰哥儿,还没去见过你四叔吧?”
贾环哈哈大笑,林黛玉和史湘云看着苦巴着一张脸的贾兰,也笑出声。
贾兰今年也十二三了,都进了学,连房里人都有了。
谁曾想,如今又冒出来个四叔,还是亲的!
王熙凤也笑的欢实,道:“去瞧瞧你四叔去吧,别忘了请个安!”
贾兰耷拉着脑袋,应了声:“哦!”
说罢,也离去了。
贾环知道,之所以把他们都打发走,是因为一会儿贾母等人要问新娘子,新婚是和谐还是不和谐。
除了贾环外,再有外男不合适。
林黛玉和史湘云也想到了这一点,还没进荣庆堂,两人的俏脸就满是云霞。
贾环却不在意,在众人瞩目下,忽然伸手牵起林史二人的手,上了游廊,往荣庆堂走去。
林史二女先是大惊,想要挣脱,可哪里挣得脱?
只能一面心里嗔怪贾环霸道,一面跟上他的脚步。
身后王熙凤等人则纷纷大笑不已。
等进了荣庆堂,让贾母、薛姨妈等人看到这一幕后,亦是纷纷大笑。
“给老祖宗请安!”
贾环行大礼请安道。
林黛玉和史湘云也齐齐屈膝福下,道:“老太太安康!”
贾母欢喜的嘴都合不拢,连连点头道:“好,好!安康!快起来,过来让我瞧瞧!”
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便起了身,一起上了高台软榻边。
贾母看着两人明媚的气色,愈发欢喜,道:“可见在东府过的还好?环哥儿没欺负你们吧?”
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红了脸,点点头,道:“过的还好,并没欺负。”
贾母和薛姨妈等人闻言却哄然大笑,都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贾环昨晚定是欺负了她们的……
笑罢,却是先撵贾环。
贾母道:“环哥儿,你去老爷那瞧瞧吧。外面来了几个客,你去帮你爹接待一下。他怕是应付不来,你链二哥去了也不成。我们娘儿们说些梯己话。”
贾环呵呵笑道:“好,那孙儿先去了,等吃过晌午饭再来接人!”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贾母笑的快喘不气来,鸳鸯好生抚了阵后背后,贾母狠狠啐了口,道:“休想!今儿我要留两个孙女在家住!你快去吧!”
贾环也就是这样一说,见效果达到了,就笑着与众人作别,离开了荣庆堂。
……
前门,仪厅。
贾政、贾琏并贾宝玉与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和两个与贾琏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坐着。
贾政与两个年纪大些,尤其是年纪明显大一截的老人,说些经义文章,或是诗词之言。
贾琏则与那两个年轻人,说些都中公子哥儿间的趣事。
当然,他们谈论的圈子,与贾环所在的圈子,是两回事。
差距太大……
不过,既然谈到了贵公子圈里的事,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避开贾环了。
因为不管喜欢贾环也罢,厌恶贾环也罢。
这一代都中纨绔圈内,贾环都是公认的一哥。
年纪稍大些,看起来快有三十岁的男子,笑着对贾琏道:“二弟,说起来,咱们也算是至亲,贾家,是我的母族。
可因为父亲对先母的思念,不忍触景伤情,所以这些年来,才少往府上来拜会。
竟连大名鼎鼎的宁侯一面,都不曾见过。
今儿正巧是个机会,二弟总得让咱见一回真佛不是?
这几年,只听他的故事,都听的耳朵起茧了。
可给人说,咱们圈子里最厉害的宁侯,是我三表弟,却没人肯信。”
此人神色有些不羁散漫,但眼神亲切,不外道。
不过,贾琏的神色却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此人说他父亲,思念亡妻,怕触景伤情。
谁不知,贾家三姑奶奶,就是因为被丈夫冷落,才抑郁而亡的?
他淡淡一笑,道:“表兄怕是不知,家三弟乃武人,性子直爽暴烈,最是看不惯咱们这样的人。且今日是他回门之日,这会儿应该在内宅与老太太说话,一时间未必能出来。”
贾家三姑奶奶所出之子闻言,虽有些失望,但还是洒然一笑,道:“这倒是不巧了,不过也不妨,总还有机会。”
另一位稍年轻些的,虽是大姑丈之子,但并非贾家大姑奶奶所出,只是记在名下。
面色有些傲气,笑声微冷,道:“咱们这样的人,自然比不得宁侯富贵。可皇帝家也有几门穷亲戚不是?再怎么说,我爹也是长辈。来与他道喜,再没有不露面的道理。”
这话说的声音有些大,仪厅内诸人都听进耳去。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三爷来了!”
贾琏正眯着眼,想说出点什么“好话”来,就听门口外门子传声道。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再和那昏人计较什么,站起身来。
这让大姑丈之子愈发看不惯,腹诽贾家连个长幼尊卑都没得,弟弟来了当哥哥的竟然起身相迎。
可见,不过是粗鄙武夫门第。
倒是一旁处,三姑丈之子跟着站起来,笑呵呵的没一点架子,瞥了眼大姑丈之子,心里轻笑了声:蠢货。
“爹,二哥……”
贾环头戴紫金冠,身着紫色锦衣,脚踏金箭靴,大步入内后,与贾政见礼,又与贾琏笑过后,目光落在两个老人身上,点了点头……
这一轻慢的态度,顿时让人色变。
年长些的那位,更是冷哼一声。
贾政忙道:“环哥儿,这两位是你的长辈,论起来,也是贾家至亲。
这位是你的大姑丈,如今为太常寺司官,黄家祖上在前朝时便是书礼传家的名门望族,于经义一道,更是大家辈出。
你大姑丈,当年亦是科道俊杰,执探花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