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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他们能回家……
宽敞整洁的屋中,莫尊景头顶被包了个半圆般闭目躺在床上,疏影不知去向。
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道人影轻若无声的飘了进来来到床边,看着正在昏睡的莫尊景,嘴角浮起一丝冷然的笑:
“你打算要装到她来不成?”
床上的人豁的睁开了眼,冷冷的与站在床头的人对视,随后慢慢闭上眼,只当他是空气。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招用的很不错啊。”那道玄色身影的话再度响起,话语里带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莫尊景再度睁开了眼,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你想怎么样?萧离。”
“我是觉得以冉竹那般聪明的女子,事后会察觉不出你这脑袋到了岸上才流血的怪异吗?为了引起她的愧疚心,就算不为她自己也要为你活下来,你真的算拼了老命了啊。”
萧离坐在了床边,无视莫尊景眼中的厌恶与仇恨,闲情淡淡道。
他当时本和云裳已经走了,但见到萧风几人相继过去,心中放心不下于是又一个人偷偷的回来。他本以为莫尊景救到冉竹后会立即上岸,可看着水面平静无波的样子,他这才明白了莫尊景的真正意图。
而莫尊景上岸后才故意激发了本被他跌入水中就止住的血,只为了引起冉竹心底最大的愧疚感,彻底打散冉竹求死的**。
说实话,他当时心底是震撼的,只觉得莫尊景疯了,可佩服也不自觉的滋生了出来。
就好比如,他自己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而来,就当自己闲着无聊来戳穿莫尊景的“阴谋”吧。
“不如此,她如何能放得下心结。”莫尊景迷惘说道,眼底一丝惭愧迅速闪过。
他记得曾对冉竹发誓,绝不会欺她瞒她谎她。如今还是破规了,只是他并不后悔。
他相信宣墨有办法解决这事,给予冉竹光明正大的生活,就算宣墨解决不了,届时他也会出面带走冉竹,让她远离世人的指指点点。
可她若是死了,这一切的希望便也随之化为泡影了。不论如何,好死不如赖活着。
发觉自己泄露了太多情绪,莫尊景恢复了此前的神色,冷声道:“萧离,你来此不是为了来关心我的吧。说,你想要干什么?”
萧离脸色微变,长长的刘海几欲盖住了他半张脸,说不出的潇洒又阴郁,但他淡淡一笑,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便如生花般绽放,端的迷人的很: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
“是。”莫尊景的口气顿时更冷了几分,白布下的额头青筋暴起,不明白他忽然转了话题是何意思。
“这样,你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明天我就给你一个报杀父之仇的机会。如果杀得了我,宣墨也不用挥兵与我那即将赶到的几十万大军打架了,你不仅手刃仇人还能成为他身边最大的功臣。当然,这里的人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任何一人。”
萧离闲适淡淡道,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分明像一个拿糖引诱孩子的坏大叔,可偏偏教人拒绝不了。
听到这话,莫尊景反而笑了,眼底却毫无一丝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萧离,对于任何事情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譬如性命,譬如江山。
可萧离的武功,莫尊景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想打赢他,太难。
但这也是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杀了萧离,不仅有以上的两种好处,他会解决这里所有知情冉竹真相的人,让豺狼族彻底消失在大宣朝的江山版图上。
一举三得!
“我答应你。”
“嗯。我想问你,如果她当时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愿被你用性命威胁,你该怎么办?”
萧离好奇道,他是真的很好奇,也明白了他今晚忍不住要来的真正原因。
莫尊景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带着冉竹在水中以死威胁的事情。他的目光定定的看向头顶的青色纱帐,半晌,才道:“今日就算换了旁人去救她,她也不会弃别人的性命不顾的。”顿了顿,尊景的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如果她真的一心寻死,我便随她去好了。”
他莫尊景在这个世界上已无亲人,就是既恨又爱的父亲也以被眼前相处了十几年的萧离所害,临了若可以和此生最牵挂的人一起奔赴黄泉,他反倒是觉得老天垂帘了。
“她为了救你一命不惜废了宣墨的江山与龙脉宝洞,你就这般轻易寻死,我真的是看不起你。”
萧离鄙夷道,心头却被莫尊景的话刺激的剧烈跳动着。
“我的命本就是她给的……”莫尊景反驳道,忽然又觉得没意思,侧了身道:
“你这个木头人,怎么会懂呢。记住你刚才的约定。”
萧离见莫尊景摆明赶客的姿势,不由无语道:“这是我睡的房间,你也好意思。”
奈何,床上人一动不动,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萧离耸耸肩,步履无声的走了出去,拉开了竹门,却被眼前站的人差点吓了一跳。
第二十九章 算谈未谈
“他已经睡了。”萧离对站在门口的人说道,心想他是真睡着了,此前那家伙一直强撑着等冉竹过来看他,被自己这不速之客一番折腾,刚才的呼吸声分明是疲倦不已的困睡。
望着眼前女子安静而平和的双眸以及抬手欲要敲门的姿势,微微放了心。
或许,他们刚才说的话,她并未听到。
“尊景好些了吗?”冉竹听到萧离这么说,放下了手,轻声问道。
“放心,死不了。”萧离无所谓道,出门转身合上了门,一抬头就看见疏影正端着一个大碗小心翼翼的从木梯走了上来。
“萧离,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不知能否移步一叙。”冉竹深呼吸了口气,目光触及到疏影投过来的疑惑眼神前迅速说道。
“愿闻其详。”萧离潇洒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冉竹顺着他的手方向直接从疏影的对面离开了。
看到萧离和冉竹离开,疏影转身对着刚爬上来的柳木南小声道:“你跟上去看看。”
石子闲散铺在岸边,夜风吹起,晃得满溪水面上的漫天繁星嬉笑摇晃,不一会儿又归于平静,一轮皎月倒映其中,散发出莹润光芒。
幕天碧水,自成一色。
“这里真美。”冉竹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次她并未靠坐在河边,似乎怕弄脏了它。
萧离对于眼前女子将他带到刚才生死惊险的溪流边有些疑惑有似乎有些了然。
“这次可没人救你了。”萧离边说着边坐到了冉竹的旁边,望着她一身红黄绿相间的裙子,忽然觉得比那条死气沉沉的白裙子好看多了。
嗯,云裳这次终于算做对了。
冉竹了然笑笑,忽道:“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她来此只是想让自己认清自己,面对现实,以及她那颗空落落的,前所未有的迷茫的心。
其实她在萧离进去不久后就来了,或许是脚步太轻,或许是萧离猜想她会被话唠的云裳缠很久,竟然没有发觉外面有人。
她也并不是故意听的,只是萧离开头的话就如吸铁石般定住了她的脚,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是以,她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全部过程,而自己的手则是一直保持着敲门的姿势,那完全是最初刚来的姿势……
萧离心里泛起一丝警觉,装作不解道:“此话怎讲?”
冉竹抬手指了指前方的河面,正是她此前踏入进去寻死的位置,自然也是莫尊景跳下来的地方。
她的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然而更多的是感动与愧疚,这场相救相死,不管其中带着几分心机,都是为她好,希望她生,希望她好好的。
而莫尊景最后与萧离说的那段话,更让她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冷冉竹,你何德何能,有这么多生死相随的朋友?只顾着自己一死百了,却忘记了他们的痛苦。
你,才是最懦弱没用的。
萧离以为她说的是寻死一事,毫不犹豫的点头道:“确实。”
“你不是女子,无法体会……”听到萧离毫不客气的点评,虽然明知道他会这么说,可嘴上还是忍不住反驳。
“国破家亡与一个女子的清白声誉相比,在我眼里是同等重要的。”萧离淡淡打断了冉竹的话,不羁的脸上浮现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冉竹心头剧烈跳了下,忽然想到她自进入豺狼族后一直盘绕的问题,不由脱口而出问道: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萧朝其实是被豺狼族所灭,可你为什么在这里?”
冉竹不清楚萧离在这里到底有多重要的地位,而且他们来了这大半天也未见到什么更重量级的本族人。
且,刚才在云裳一个劲的道歉中,她了解了丽柔的家在扶余国是一家极为富有的大户人家,曾经恩惠过豺狼族。所以那张画纸被丽柔送进来后,他们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帮助丽柔活下来,登上皇后位置,从而让豺狼族正大光明的活在天地之中。
不过这个建议却被萧离以四字“此计阴险”否决了,那时候宣朝还未被萧离侵占。
只是云裳当时非要留下画纸,所以才一直贴身留到今天。而理由却是她这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画像,觉得十分新奇。那么会相处下来,冉竹能感觉云裳心思单纯可爱,白天的事情她并未想那么多,是故一个晚上才道歉个不停。
以上两点,便可推算出他在豺狼族人心中的极高地位,甚而说他是豺狼族的首领也不为过。但也不排除萧离为人正大光明自信能拿下宣朝,同样能让豺狼族过上他们想要的日子。
但越是这样,越发突出此中的矛盾点。
“你是诧异我为什么没有报灭国之仇?反而坐上了豺狼族的首领?”
萧离一语戳中了冉竹心中的疑惑,看到对方毫不犹豫的点头,轻轻笑了笑,眼底一丝鄙夷滑过。
“你说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