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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铁毅陪着周士相到来,秦智生和刚刚赶到的邵九公忙迎了过来,二人行了军礼后,周士相便吩咐他们:“把俘虏分一分。”
“分一分?”邵九公一怔:“怎么分?”
周士相冷冷说道:“旗兵归旗兵,营兵归营兵。”
“旗兵归旗兵,营兵归营兵?”
邵九公和秦智生对视一眼,双双会意千户大人要干什么了,忙去安排。
周士相的亲兵见千户没地方坐,便去找了张椅子过来,周士相见状便坐了下去,看着秦智生和邵九公分人。
“统统起来,旗兵站这边,营兵站那边!”
秦智生和邵九公动作很快,在太平军的喝骂和推掇下,几百名投降的清军很快就被分成了两边,一边是镶蓝旗的汉军,一边是高要驻防绿营。
旗兵和营兵不知道太平军将他们分开做什么,看到四周的太平军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一些人心里已经开始嘀咕和害怕了,就是李辅国也有些着慌,他壮着胆子问一边的一个太平军伍长:“贵军这是要做什么?”
那伍长却是瞪了他一眼,什么也不告诉他,边上的太平军看李辅国的神情更是不善,一下就让以为自己小命多半能保住的李千总心扑通狂跳起来:明军要杀俘?
正在李辅国和那帮营兵、旗兵忐忑不安时,突然有人喊了声“把刀给绿营的人!”,然后就有几十个太平军冲了过来,将缴获的刀扔在了绿营兵前面的空地上。
有人大喝:“绿营的,把刀捡起来!”
把刀捡起来?
李辅国和一众绿营兵面面相觑,怔怔的望着地上的那些血迹殷殷的长刀,谁也不知道明军打的什么主意,因此谁也不敢去拾。
绿营不敢拾刀,旗兵们则是人人变色,有些脑子转得快的瞬间就明白明军让绿营拾刀是想干什么了。
“绿营的把刀捡起来!快点!”
邵九公见绿营兵们不动,不由“呸”了一口,一扯袖子上前拖过一个营兵就给拉了过去,然后将他一下按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左手,喝道:“你他。娘。的捡不捡!”
“我捡,我捡,大人快松脚,快松脚啊!”
那绿营兵被邵九公踩的疼得直咬牙,慌忙用右手去捡了一把长刀在手,见他拿了,邵九公这才抬脚放他起来,然后恶狠狠的看向那些绿营兵,骂道:“都跟他学,把刀捡起来,谁要是不捡,老子砍了他脑袋!”
一众绿营兵们见了邵九公这凶像,再看那地上的刀和那个倒霉同伴,哪里还敢不拿,纷纷跑上去捡了刀在手,就是李辅国也下意识的跑到前面去捡了把刀。有刀在手,心里却在想着万一明军真是要杀俘,那无论如何也要和他们拼了。转念又一想,明军若是想杀他们,干吗还给他们刀,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明军想干什么?
不止李辅国疑惑,一众绿营兵们都是困惑不解,那些旗兵们却有不少人已经两腿哆嗦了。
见绿营兵们都有刀在手了,邵九公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到周士相身边请示道:“事情已经办妥,请千户大人下令。”
周士相嗯了声,起身走到那帮绿营兵面前,尔后扬声对他们说道:“我大明子民尽皆汉人,这帮旗兵却背弃祖宗,甘愿认贼做父,做那异族屠杀我汉人的帮凶,所以他们不配再为汉人,都该死!。。。你们这帮绿营同样也是助纣为虐,双手沾满我大明军民的鲜血,也都该死!”
此言一出,一众旗兵和营兵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李辅国牙关一咬,只待明军动手,便要横下心来和明军拼了。正惊惧时,却听那明军将领又道:“不过绿营与旗兵不同,在旗人眼里你们仍是汉人,故本将不愿滥。杀,而是给你们这帮绿营兵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重新做汉人的机会!。。。”说到这,周士相话锋一转,面朝那帮旗兵狠狠道:“绿营的都听好了,一颗旗兵的脑袋换你们一条命,想活命的就动手!”
话音刚落,绿营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时,旗兵中就有人嚎啕大哭着跪在地上向周士相叫道:“将军,小的是汉人,小的也是汉人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旗
“小的也是汉人,小的是辽东的汉人,祖上十八代都是汉人,汉人不杀汉人,将军饶命啊!”
“将军饶命,我等已经降了,将军不能杀我们啊!”
“。。。。。。”
凶残敢战不怕死的旗兵大多已经战死,余下这170多旗兵中没有几个不怕死的,全被吓得在那哇哇大叫,早抛到脑后十万八千里的汉人身份这会全回到脑子里了,一个个哭诉着自己是如何被满州人压迫当了旗人的。
有一旗兵见绿营的人都没动,而那明将也站在那盯着他们看,似有动心,遂大声叫喊:“我等之中大半祖上都是大明的军户,崇祯四年平南王、靖南王在登莱作乱,我等无奈跟他二位到了辽东投清,但有机会,我等如何放着好好的汉人不当去当他旗人?。。。入关这么多年,我等跟着靖南王是打过不少仗,杀过不少明军,可那都是被迫,我等若不杀人便要被人杀,为了活命,我等也只能硬着心肠杀人。。。将军能给绿营一个机会,何不能给我等一个机会!我等都是久经行伍,足为将军驱使也!”
“我等愿为将军驱使!”众旗兵均大声附和。
秦智生见状,低语劝周士相道:“千户,这些旗兵都是辽东老卒,精锐不下老本贼,若能得他们投效,南下之行必得臂助。”
闻言,邵九公眉头顿皱,却未出声反对,但神情显然是不赞成太平营收纳这些汉军旗降兵。
周士相却是已拿定主意,冷然说道:“旗兵不比营兵,收他们不得。”言毕,朝一众渴望至极的旗兵道:“为何不能给你们机会?因为你们是旗人!”
众旗兵听后顿时哗然,人群开始骚。动,早就有备的邵九公立即指挥手下进行弹压。那帮旗兵手上皆有绳索捆着,反抗不得。
“动手!想活命的就拿旗兵的脑袋来换!”周士相再次喝令众绿营兵,手中有刀的绿营兵却是谁也不敢动手去杀旗兵,更不敢反抗太平军。
“怎么,你们不敢?”
见营兵不敢杀旗兵,周士相的目光变得森冷,他紧紧盯着李辅国。
李辅国被盯得害怕,不敢正视周士相的目光,只喃喃道:“卑下,卑下。。。”
邵九公见状,勃然大怒,拔腿便朝李辅国走了过去,甩手一个耳光就打在他的脸上,然后一个箭步冲到旗兵那边,看也不看挥刀就砍。刀光过后,一颗旗兵的脑袋便飞落在地,定睛一看,正是那叫嚷祖上曾是大明军户的旗兵。
“呼!”
众旗兵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
“你们杀不杀!”
一把拎起滴血的脑袋,邵九公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待宰的汉军旗兵,而是怒目圆睁,满面寒光的看着李辅国和身后那些吓得目瞪口呆的绿营兵。
望着那眼睛还未闭上的人。头,再看如同凶神般的邵九公,李辅国如坠冰窖,众营兵也是骇得连连倒吸凉气。
“你们不杀旗兵,本将便杀你们!”
周士相的长刀也缓缓抽出,刀尖直指李辅国,心底暗赞邵九公这曾经的绿营二鬼子做得不错。
“卑下。。。卑下。。。”
李辅国上下牙关打颤,双手也哆嗦得厉害,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会让他们杀旗兵,这要是动了手,便再无后路可退。可若不动手,看这明将凶态,那定是当场就要取了他们的性命。
杀还是不杀?
李辅国处于天人之间,进退两难。他如此,众营兵更是如此,长久以来满州大兵和汉军旗给他们的积威便让他们自轻一等,不说满州大兵,平日就是见了汉军旗的都要退避三舍,打死也不敢得罪,这会却要亲手取他们的性命,这。。。这如何使得。。。
“还不动手!”
周士相等得不耐烦,轰然又是一声大喝,今日他非要逼着这些绿营动手才行,否则,也只能将他们连同汉军旗的降兵尽数诛了,因为留他们不得。
旧日行事,周士相向来是以兵杀官,留兵不留官,那却是针对绿营,今日有这汉军旗,却当一改前例,叫这绿营来杀旗兵,非如此,这帮绿营兵不能为己用。
兵也好,官也好,动手宰了满州人养的这帮干儿子汉军旗,他就是想有后路也不得,唯有死心踏地跟着太平营走到底。此与在邵九公等江西兵背后刻上“顺治是一条狗”有异曲同功之效,所区别不过手段而矣。
他日若能同时俘虏满蒙汉兵,则依样画葫芦,叫这蒙汉兵去杀满兵,动了手就是太平营的人,不动手,宰了便是。上梁山要交投名状,入太平营的伙更要交投名状。人心隔肚皮,不断了这些人的后路,如何敢大胆驱使。
被周士相刀尖指着的千总李辅国还怔怔站在那,就在周士相真要拿此人脑袋震摄那帮营兵时,李千总却突然动了,但见他身子猛抖一心,然后挥刀便冲向了那帮旗兵。
今日局面不是旗兵死,就是我死!自家不想死就只能叫他们死了!
一刀砍翻一个来不及退后的旗兵后,李辅国满脸凶光朝手下们吼道:“弟兄们,杀鞑子!”
“杀鞑子,杀鞑子!”
千总的带头让营兵们再也无顾虑,一齐嘶吼着冲向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旗兵,落在后头的营兵更是心急:旗兵比绿营少得多,这要是人都叫前面的人杀了,老子我不还是得死!
“老子是汉人,老子是汉人!你们这帮旗人畜生,老子把你们全宰光,看你们还敢不敢骑在我汉人脖子上拉屎拉尿了!”
李辅国的一个亲兵一边砍那些连胳膊都伸不出挡刀的旗兵,一边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叫得嗓子都哑了,那已被砍了十七八刀的旗兵身上没一块好肉,像是被分尸了般血液、脏器流了一地。这亲兵像极了一尊凶神,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