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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教寺的人也不会太过抵触。
汤效先想了想,同意了丁主薄的请求,叮嘱其多加小心,要是有什么不对立即回来报讯,再由官府调兵处置。丁主薄应了下来,仅带了两名吏员便去了城外教寺白鹤寺。
不曾想,进了白鹤寺后,丁主薄将来意道出,教寺的人就都变了脸色,声称寺中绝没有买竹。丁主薄职责在身,教寺买竹又是被人亲眼见到,不在寺内察看一下,就这么回去没法和县尊交差,便执意要在寺中察看一下,教寺的人却极尽阻挠,就是不许丁主薄察看。僵持间,那两名同来的吏员却发现寺中突然涌进数十教民,为首之人却是丁主薄儿时好友马大龙。
“大龙,你来的正好,有人看到寺中买了大量竹竿,知县叫我来问问教寺为何大量买竹。”
儿时好友的到来让丁主薄松了口气,他知道马大龙在教寺有经师之职,在教民中的地位十分高,若他出面和教寺的人商量,教寺多半就会让他察看,这样一来,既能完成差事,又能还教寺清白,两全齐美。
县尊好友丁举人说的渗人,丁主薄却始终不相信教寺会组织教民造反,有明一代,江南的教寺可从来还没有干过造反的事。松江的教民也不过五万余众,去除老弱病残、妇孺,青壮也不过数千人,这点人手想造反,能反出个什么来?而且他们为何要反?大师傅被枷死一事官府已经赔偿了,教寺还有什么不满的?再说,教民本就非中国之人,难不成造了反,这中国就能由教民占了不成。满州人从前那么厉害,十几万人就占了大半个中国,尔今不也叫汉人给打回了北方。满州人都不行,世居中国三百年的教民又如何能成,所以说教民图谋不轨,要造朝廷的反,丁主薄打死也是不信的。
丁主薄向汤县尊自请来教寺,根本目的还是要证明教寺和教民的清白。确实,前几天教民集众在城中打砸,围攻县衙,可那是事出有因,自始至终,教寺也好,教民也好,都不曾有过半分造反举动,完全是为了大师傅讨还公理而矣。至于那些被误伤的汉人,只是遭殃的池鱼,退一万步讲,教民毕竟不是没有打死人么。
只以为好友马大龙会爽快的答应下来,替自己和教寺商量,可不想马大龙来到近前,看了眼丁主薄后,却是横眉一挑,二话不说就从怀中摸出一把尖刀捅进了丁主薄的胸膛。
“大龙,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可怜丁主薄直到倒下那刻,还不相信儿时好友会杀害自己。那两名同来的吏员见此情形,都是吓得魂不附体,不待他们冲出去,又有几个教民上前将他们按住,然后你一拳,我一脚,就这么活活打死在寺中。
教寺的经师看着眼前的暴行,一个个都很木然,并无人上来劝阻。
“把这三人的尸体剁成八块,扔进河滩子喂鱼!”
马大龙一边擦拭染血的尖刀,一边吩咐人将丁主薄三人尸体拖下去。地上满是血迹,长长的血迹一直伸到了寺外。
闻讯赶来的教民越来越多,寺中围满了人。马大龙搬来一张椅子,站在上面,朝一众教民高呼道:“汉人要杀尽咱们教民,为了保教,咱们必须马上动手,要不然,大家伙就都会被汉人给杀了!”
来的这众教民,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马大龙暗中和满州人合作的事,余者并不知此事,所以陡然听说汉人要杀尽教民,有的信了,有的却是不信,因为此前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不信的人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有威望的经师,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经师们竟然都附和马大龙的说法,将官府要杀尽教民的事说的有板子有眼。
“那太平军的贼大帅说要杀光非汉人,咱们教民不是汉人,在他们眼中就是鞑子胡虏,哪怕咱们在中国居住了几百年,他们也不将咱们当成中国人!”
经师们的支持让马大龙信心十足,他叫嚷道:“太平军不将咱们教民当人看,你们知道吗,两年前在广西,太平军杀了我们许多教民。咱们的大教师马四巴巴活活叫太平军给溺死在柳江中,广西的教寺都叫他们拆了,咱们教民只因不肯在嘴上抹一口猪油,就叫他们活埋!。。。”
也不知马大龙从哪里听来有关太平军残害教民的事,一桩桩说出来,让那些心怀疑惑的教民也失去了理智,愤怒占据了他们的大脑。尤其当知道天下教民最敬仰的大经师马四巴巴也叫太平军杀害后,教民们心中只剩下复仇的怒火了。
“从前是广西,现在是江南,将来是西北,他太平军所到之处,断无我教民活路!于其叫他们残杀,不如奋起抗争!”
马大龙成功激起了所有教民的仇恨,在教寺经师的协助下,很快所有教民都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必须马上向汉人报复。
“大清许我国教地位,成事之后,必有大军南下,届时诸位被夺的田地,被抢去的钱财都能被发还。”
最后,马大龙抛出了满州人许出的条件,一听有清军相助,教民们对于造反也有了些底气。很快,一捆捆被削尖了的竹竿被抬了出来,教民们争先恐后的上前领取竹枪。又有成捆的刀剑被抬了出来,这些普通教民和瘦弱的领不到,而是被经寺和教中有地位的教民领了去。
分发了武器之后,马大龙便要带领教民马上起事,因为官府已经发现他们买竹的事,丁主薄迟迟不归,县里肯定会怀疑。用不了多入,说不定就会有官兵杀过来。现在,就是要趁官府还没行动,抢先下手!
就在众教民都领了武器,等待命令时,让他们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马大龙唤来了自己的妻子,马妻以为丈夫要叮嘱自己照顾好儿女,不想马大龙却突然上前勒住妻子,用力将她勒住,就这么活活将他的妻子勒死在众教民眼前。
众教民被这一幕骇呆了,都不明白马大龙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妻子。教民们不明白,马大龙十一岁的儿子和九岁的女儿也不明白,二人呆呆的望着倒在父亲怀中的母亲,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过来!”
将妻子尸体丢在地上后,马大龙侧过脸盯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一双儿女颤颤悠悠的上前,结果马大龙一个箭步上前,一刀捅在儿子心口上,一刀割在女儿脖子间。可怜这一双儿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就这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杀害。
马大龙再次转过身来时,那目光叫所有人看着都怕。教民们都是从心底涌上凉气,对马大龙当真是怕到极点,是又恨又畏。
“今为保教,再无退路,再不回头!”
。。。。。。。。。。。
作者注:本书教民为弥勒教。
第一千九十三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横沥镇许庄最大的富户是祖上在成化年间中过榜眼的赵家,万历和天启年间赵家出了父子两进士,堪称一时佳话。甲申年,赵家主动剃发蓄辫,并且帮助清军在昆山和嘉定一带抓捕反清义士,因此赵家在定武复都之后,日子就变得不好过起来。
去年清欠,赵家首当其冲,被追讨了从崇祯元年至今34年的赋税,直将赵家的家底掏空了大半。原家主赵瑞平更是被县上锁拿,以“通虏罪”给押到了南都,听说在南都牢中赵瑞平因受不过刑罚咬舌自尽了,不过赵家到现在为止也没收到官府的通知,更没有见到赵瑞平的遗体,所以老家主是死是活,倒成了赵家最大一桩悬案。
赵家被清欠,家主又不知死活,诺大一个赵家,就一夜之间败落了。赵家的田产一半被充为积年欠赋收归官有,余下一半也被官府强行以低价卖了大半给从前的佃户,府里上下老老少少百十口人,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现在赵家主事的是赵瑞平的长房嫡子赵祥伟,身上本有个秀才的功名,但年前刚被罢了。赵祥伟到县上和学官理论过,学官却说是府里的意思,谁让你爹赵瑞平当年通虏,尔今又抗税的呢。学官可是说了,只将你秀才功名革了,算是运气好了,须知这松江境内被革了功名还被流放安南的举人老爷就有上百个呢。
学官让赵祥伟老实回家呆着,千万不要再来县里,这次朝廷可是动了真格,榜眼、探花郎都被革去了几个,你这小小的秀才功名,不要也罢。万万不能想不开,再给赵家惹去大祸。
平白无辜的家产被夺,父亲下狱,自己又被革去功名,赵祥伟心中如何甘心。但这官府从下往上,全是唯那齐王之令是从,清欠的大兵又个个如狼似虎,哪个敢替他做主鸣冤的。无奈之下,赵祥伟也只能回家等消息,他别的也不指望了,就指望官府能将他爹放回来。有他爹在,家里从前那帮佃户就算分了他家的地,也是万万不能骑到赵家头上来的。
然而,大半年过去了,父亲却是音讯全无,谣言倒是不少,赵祥伟也不知如何处置了。正旦刚过,苏州府的一个远亲却上门告诉赵祥伟,他的父亲赵瑞平其实早已死在南都的狱中。官府之所以没有告知赵家,实因死在狱中的人太多,那官府根本理会不过来,又或是根本不愿理会。
父亲的死讯彻底击垮了赵祥伟,他什么指望也没有了。那远亲却对他说,太平军在江南倒行逆施,大肆迫害士绅读书人,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别看现在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江南但凡有些见识,有些骨气的都在偷偷串连,就等时机一动就联合起来赶走太平寇。
赵祥伟是想为父报仇,可不是没有脑子的,远亲所说他甚是怀疑,因为古语有云“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现如今江南的军政大权都叫太平军掌控着,这帮从岭南来的虎狼可是从死人堆里杀过来的,单凭士绅自发串连反抗,哪里能成事。这时,那远亲也不瞒赵祥伟了,说大清虽然退回了北方,可从未忘过收复江南。赵祥伟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这话,自是明白自家这以前从未上过门的远亲八成是满州人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