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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乐疼的直喘粗气,他不知道刽子手对自己下了多少刀,只知道眼前的一柄尖刀不断的落下又扬起,带起的除了血液,便是一块块他身上的肉。一刀刀的下去,年轻的刀手显然是越来越熟练了。岳乐的胸膛上肋骨毕现,骨头与骨头之间覆盖着一层薄膜,那颗突突跳动的心脏隐约可见。
孙可望的表现让刀手感到佩服和惊讶,因为自始自终,眼前这个犯人都没有发出一声号叫。
梁化凤的表现也不错,除了开始时的两刀,他发出了几声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外,往后他就不出声息了。然而无论多么强悍的男人,只要把他的档中物一去,他就再也威风不起来,这就跟剪掉烈马的鬃毛和拔掉公鸡的翎毛一个道理。
梁化凤的意识很清晰,他发现对他动刀的刽子手突然低头打量自己的下身,后面观刑的太平军嘴角满是狞笑。他一惊,意识到什么,他想缩,可却缩不了。他感到那玩意儿似被突然拽直,然后一凉,宝贝便离身而去。
“啊!。。。”
梁化凤的嚎叫十分的吓人。不,是六个人同时发出了惨叫声,因为他们的宝贝疙瘩都被割了下来。
岳乐的声音很是疹人,如半夜鬼叫,又如发情的猫被猛的踹了一脚;郎廷佐的声音很尖,像是瞬间变成了女人般;额色黑“呜呜”的叫唤着,疼得浑身扭曲,身子在木桩上不停的蹭;朱国治则如同被阉了的公狗般惨叫;孙可望也终是没那么英雄气了,他开始惨叫。他的英雄气早在那日雨夜降清就已不在,这一刀只是割去了他最后一点男人的底气。
六贼的凄惨嚎叫,让在场观刑的官员士绅中不少人吓得扭过头不敢再看。唐王也转过头去,实在是太惨了。他见过很多惨绝人寰的事,可是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大活人被活生生的肢解成一具白骨。
周士相的视线却从未远离过六贼,他的心中有一股快意。这是仇恨得报的快意,这是告慰父母妻儿的快意。
岳乐连声嚎叫,身体扭曲,那颗清晰可见的心脏跳动得特别剧烈,“嘭嘭’的声音清晰可闻。孙可望的脑袋也前后左右地大幅度摆动摇晃着,他的脑袋撞击得执刑柱发出沉闷的声响。血洇红了他的眼睛,他的五官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谁见了这样一张脸一辈子都会噩梦连连。
“畜生!”
郎廷佐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大骂起来:“贼秀才,贼秀才!我生不能杀你,死后化为厉鬼也要取你的性命!。。你如此待我等,将来亦必受此刑!。。。”
“活人我都不怕,还怕个死鬼吗?至于将来,我从未想过。”周士相冷冷的摆了摆手,命令刀手:“割去此贼的舌头!”
听到周大帅威严而恼怒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刀子怔了一下,他看向眼前受刑的原两江总督大人,发现他的嘴里“噗噜噗噜”的全是血沫子,根本就没法子下刀。然而周大帅的命令却不容违背,于是刀手将小刀子叼在嘴里,双手提起助手接过来的一桶水,猛地泼到了郎廷佐的脸上。
一桶水突然朝脸上泼来,使得郎廷佐的鼻子一时无法呼吸,那刀手瞄准机会,一下伸手捏住了郎的喉咙,往死里捏,郎的脸憋成了猪肝颜色,嘴一下张得老大,舌头吐了出来。刀手一手捏着郎的喉咙不敢松动,另一只手从嘴里拿下刀子,刀尖一抖,就将郎的舌头割了下来。
“人犯舌头已割!”
刀手用手托着郎廷佐的舌头示众,他感到手里的舌头颤抖不止。血从郎廷佐的嘴里喷出来。他的身上,血和水混合在一起。没有了舌头,他还在骂,可是骂的什么,却没人再听到了。
一刀又一刀,岳乐、郎廷佐、孙可望、朱国治、额色黑、梁化凤一个接一个的成了白骨。他们全身上下一点肉也没有,只有血淋淋的骨头,骷髅头里的两颗眼珠子已经转不动了。
陵前摆设的长桌上,供奉着六贼的心肝,几坛子早就开封的酒里满是他们的鲜血。
在唐王祭祀完毕后,周士相突命人在长桌上摆满大碗,将血酒一碗碗的倒满。
他走到长桌边,端起一碗血酒一饮而毕。(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克继大宝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大丈夫人生一世,岂有比诛杀仇虏更为痛快之事?!
血酒当饮,如浮人生一大白!
周士相取了血酒一饮而尽,前来孝陵的太平军诸将也跟着拿起酒碗豪饮。文官们虽然不如武将豪放,十有**也和满清有着国仇家恨,一个个都咬牙切齿地吞下血酒。就连内阁首辅郭之奇和兵部尚书张煌言,也是仰首喝得须发皆濡。次辅连城璧和几个胆小的降官,却是不敢上前端起那血酒,只在那微微发颤。
钱谦益等一干江南士绅被周士相及诸将举动看得呆了,隐觉此举如江湖游侠好汉般,于这庄严的祭陵仪式格格不入。钱谦益心下迟疑,不知当否上前一饮血酒。唐王初时有些发怔,但犹豫了片刻,却毅然上前端起一碗血酒“咕噜”饮尽。他于鞑虏有大仇恨!长兄隆武帝、三兄绍武帝都惨死于清寇之手,唐王一系更是家破人亡,枝叶凋零。文村苦熬十几年,生聚教训卧薪尝胆,等的不就是这复仇的一天!
方才孝陵享殿内祭祀太祖高皇帝灵位时,唐王接过司礼官呈上的祭酒,洒酒三爵于地,脸上已是涕泪交下。后面从祭的文武百官,也无一不是激动得痛哭失声。男儿有泪虽不轻弹,但到成功告庙之时,纵是硬汉也不能无情。纵情一哭,用泪水洗去心头十几年的耻辱怨恨,任谁都说不得一声女子气!
首辅郭之奇在哭。他矢志抗清十几年,年已半百,须发尽白。家人却不是死于抗清,就是死于逃亡海上。本是知天命之年,可以耕读享受人伦之乐,却化国为家,孑然一身。如今一朝光复,怎能不大哭一场来祭郭氏满门族人?
兵部尚书张煌言在哭。二十五岁时,他还只是区区一介举人。闻听南都沦陷,毅然举兵。然而今日,和他一起高喊大明复国的钱(肃乐)员外不在了,和他一起倡义起兵六狂生(浙东贡生董志宁、诸生王家勤、张梦锡、华夏、陆宇、毛聚奎六君子,当时仅毛聚奎逃入山中隐居幸存)不在了,和他生死相依的张名振也不在了。浙东战友们或忧愤病死、或壮烈殉国。青春已逝,人届不惑。洒泪祭挚友,一表衷心岂易!
宗室镇国将军朱统在哭。他本是宁藩下的凤子龙孙,幼时虽不能说娇生惯养,却也吃穿不愁。他父亲早逝,全靠母亲刘氏抚养。不想清兵一来江西,朱氏宗室却遭了灭顶之灾。
朱统永远不会忘记他从城里逃出来前,母亲在家中上吊而死的惨状。他逃到廣枺吲媪骼胧改辏沼谟肿魑谑掖蚧亓四暇葳肆诵⒘辍8战淼睿头派罂蓿肆凶媪凶冢参俗约旱哪盖祝
钱谦益触景生情,也是老泪纵横。乙酉年(1645年)的那次失节,让他十五年来坐立不安,梦里弘光帝那双忧愁的眼睛每每将其从梦中吓醒,旁人水冷头痒的嘲笑也让他胆战心惊。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恨不得点燃房子和万卷藏书一起化为灰烬。自古书生无用,文章经纶不能救国,满腹锦绣也不能驱虏!十五年的噩梦,终于得解。老宗伯是为自己而哭,用泪水洗去自己的耻辱和心结。
就连光复南京、再造大明的功臣周士相也在流泪。自从刺杀由云龙,从新会逃跑之后,繁忙的战事和政务虽然能够让他暂时忘却父母妻儿。然而每当半夜醒来时,他仍然会和当初那个秀才一样,不由自主地唤一声妻子的名字,想让早已不在人世的她去看一下安儿是否饿了。然后心脏就猛得一痛,不得不抓住胸口低声呜咽几下。
行百里者半九十,虽然还没有消灭满清,但光复南都和半壁江山的成就,仍然让他有大仇得报的感受。周士相一垂泪,把身边的瞎子李也带哭了。他哭得完全莫名其妙,只因为跟着大帅感情太深,没闹明白咋回事就哭了。
如是享殿之内,上至唐王监国,下至微末小官,无不饮泣。一直坚持抗清的文武官员自不必说,连新近投降的张长庚等降官都在号哭。其中原因却纯粹是为了在新主之前表示忠心,起码演技不能落人之后。
半晌,待君臣哭声稍息,早已等候一侧的礼部官员红着双眼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祭文开始宣读:
“维甲申国难十有六年,王师克复南京应天府。九世孙聿锷谨率文武功臣,祇谒太祖高皇帝之陵,祝以文曰:惟我太祖高皇帝,继天立极、圣神武文,诛除暴胡、威加中外。故海内一统,茂德泽于兆姓;君临天下,神功昭于百代。乃天锡九畴,彝伦攸叙,十六朝列圣相继;载兴炎运,四海咸安,三百年社稷承平。
惜乎后世守成,渐怠前训;虽托祖制,实失其旨。疲病日深,积弊累沉。彼时文臣昧于义理,据其职而失其政;武官溺于嬉玩,有其兵而无其防。遂有甲申一变,天陷地裂。于是东虏乘隙,荼毒中原;窃据两京,亵秽孝陵。竟历十五载矣!
幸人心在汉,高皇遗泽不竭;天命未改,大明国祚未绝。臣虽不肖,犹得远近忠贞襄助,四方英雄用命。是以监国天南,起兵粤中,剿戮凶顽,洗雪旧耻。今江南半壁,俱复旧观;燕山辽水,指日重光。乃敢敬告于太祖高皇帝,以慰英灵,以安圣心。
俯斯山河,不胜惶恐。仰我祖陵,唏嘘流涕!念先人开辟之难,思祖宗创业之艰。敢不开维新之化、臻丕乂之风,励精图治、节用安民。使我皇祖之德,延泽万代;三代之治,复见海内。伏维我太祖高皇帝临之鉴之,尚飨!”
香火缭绕之中,钱谦益手书的祭文化为缕缕青烟,扶摇直上天际。刚才有些阴霾的天空竟然有如神灵般拨开薄云,射下一道道斑斓的光线,山上望去,如金线千道,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