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伙快跑啊,再不跑,可就没命了!”
这声突然冒出来的叫喊好像催命符一般,搅得人心乱成一片,哪还有人去问真假,更没人理会到底死了多少人,人群这会只知道官兵不是在恐吓他们,而是真的会杀人,因为他们听见铳声了。
人多,有时候是有利的,至少声势大得吓人,可以让人远远一瞧,就心生退意。但一旦遭遇突如其来又或是太叫人害怕的事情时,人多,就成了最大的弊端。群体是盲目的,几个人的反应往往会带动一大片。人群的瓦解只是瞬间的事,前面的人急于向后逃命,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两相一撞,好了,队伍乱套了,全乱套了!
倒地的人不断的哭爹喊娘,好像大祸临头般,搞得偌大的行宫前广场是鸡飞狗跳,让人更为吃惊的是,竟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最先身受其害的增城的王举人,当他正准备往后逃时,突然旁边的一个汉子朝他嘿嘿一笑,在王举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汉子提手一拳就砸在了他脑门上,那个痛啊,火星直冒,惨得还在后头,王举人只觉腰间被人一拽,捂着不知东南西北的脑袋往下一瞧:哎呀,我的荷包被抢了!
“抢东西啊!抢东西啊…”
倒霉的王举人不断的呼号着,但他很快就停止了号叫,因为他发现,几乎在他叫喊的同时,四周类似抢东西的叫喊声已经不绝于耳。触目所及,都能看到一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凶狠的从士绅读书人手中抢东西,有些更是连当官的也抢了。
人群中不但有人在趁火打劫,还有人更是什么都不为,就在那捣蛋,他们大声叫喊着吓人的话,说什么官兵杀人不眨眼,大家快点跑,要是迟了,脑袋就保不住了之类危言耸听的话,唯恐天下不乱。
人群因为惊乱,有的地方甚至发生了自相践踏事件,可很快,人群就发现他们跑不出去,因为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锦衣卫封锁了。
一队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举着火铳向前缓步推进,领头的军官只反复重复四个字——“跪地不杀!”
很快,就有百姓吓得跪地求饶,接着,又有士绅和官员也老老实实的按着亲军要求跪倒在地,读书人膝盖也软的快,没有一个敢跳出来大骂亲军无法无天的。
最先逃跑的程邦俊和秦荣跪的最快,二人的骨气在铳口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如潮水般,又如风吹麦浪般,成片的人群跪倒在地。
一队队锦衣卫持铳如无数溪流涌进大海般冲进了广场,紧随在后的广州府差役们拿着大棍在人群中狠狠击打着,讨饶声,辩解声、哭泣声彼此起伏。
事件的发起人,官员士绅心目中的偶像,百姓们心中的大官、原四府巡抚、现任太常寺卿的张孝起大人仍兀自站在那。
直到这会,张大人还有些不敢相信周士相的爪牙真的开铳杀人,也不敢相信浩浩荡荡的请愿队伍就这么眨眼间崩溃了。
“你们亲军擅杀朝廷命官,此事我外朝定不会罢休,你且猖狂一时,待我奏与监国知晓,定叫你等人头不保!”张孝起的心沉到了谷底,面色铁青,怒目看向大步走来的亲军指挥周保国。
周保国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大人莫要吓我,本指挥只是奉命行事,你也见到了,这人群中多是不法之徒,我亲军有侦缉不法,保护监国的重任,如何能让这些宵小聚集宫门,要是出了大祸,这个责任不说本指挥,恐怕就是大人也担不起吧。”
张孝起听后,愣了一愣,刚才人群中的确有很多宵小在趁火打劫,要是此事真闹到监国那里,锦衣卫确是能够以此为借口脱身,可如此一来,周胜民和那些仁人义士不就白死了吗?
不行,我一定要为周胜民他们讨个公道!
张孝起怒哼一声,转身便要去找连城壁商量此事,不想身子刚动,就听耳旁传来一声吼:“跪下!”
余音犹在耳,张孝起的双膝却是猛的一痛,然后两腿不由自主的“扑通”跪倒在地。
“聚众谋反,乃是死罪,张大人以为今日能脱身?”
(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镇反
张孝起他们当然不是聚众谋反,他们的诉求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那就是请监国殿下将为绍武翻案的奏章留中不发,同时惩治上此奏章的“佞幸小人”。自始至终,发起的官员没有一个有过谋反念头,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周士相以谋逆罪给这次监国行宫闹事案定了性。为了让谋逆罪坐实,管刑部的丁之相等人搬出大明律法,从中择摘十八条罪名以佐领张孝起等人聚众为图谋不轨。
当日,张孝起、马安民、王万达、郭天叙、秦荣、程邦俊等136名朝官被捕,另有378名士绅及中举未进学又未归乡的士子被捕,参与闹事百姓被捕者2650人。一时间,广州府的牢房爆满,以致不得不将部分犯人关押在城外越秀大营。因军帅府严令,广州府不敢私放一人,使得府衙外犯人家眷哭嚎不已。
唐王对周士相不经自己同意就杀人、抓人、关人的举动很是愤怒,命首辅郭之奇拿他谕令命周士相放人。
周士相很是愤怒的对首辅郭之奇道:“朝中之议,有不同意见者可上疏直达监国殿下,或递表通政使司代传,是非公直总有朝廷公断,焉能不经官面程序而私下串连,煽动百姓冲击行宫,以造成声势压迫监国,压迫朝廷!倘若此举得逞,日后人人学之,但凡不合心意,便使人冲击官府朝廷,国家如何治理,朝廷又有何公信可言?”
郭之奇反复为张孝起等人求情,周士相都是冷面一张,只称需依律法处置,不能循私,更不能枉法。
郭之奇走时,周士相命人将这些天来广州府统计出的有关打砸、抢劫等案卷薄送上,共计369桩,桩桩皆有苦主,桩桩皆叙述分明,内中不乏苦主为牢中待罪之人。又取特别卷,为所捕犯人自供通鞑作乱,欲使广州内乱,借此反对唐王监国,以为大清之助口供。另有参与闹事地主士绅从前为清廷卖命出力事迹,都是各地详加察明,快马递呈广州。白纸黑字,又有乡邻作证,更有从前受害乡民状纸,当真是铁证如山。
郭之奇无语,知这些案卷有真有假,但就算周士相统统拿假作真,人在他手上,话都是他说,他一空头首辅又能如何。郭之奇无果回奏唐王之后,唐王自是不满,再派司礼太监潘应龙传谕放人,更于宫中声称周士相若不放人,他便不再监国。
周士相不得已,亲往行宫觐见唐王,当殿说道:“臣当日在文村就对殿下说过:此生唯以杀虏复国为志。谁要阻拦北伐、阻拦光复河山的大业,臣就算落个千古骂名也不会让这等奸人得逞。若殿下信不过臣,殿下这便可以命锦衣卫把臣推出午门斩了,臣绝不多说一句怨言!”
又道:“毅宗烈皇帝曾言:百官皆可杀。这些所谓的士大夫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大部分人闯来投闯,虏来降虏,毫无节操。南都城破时,有几个士大夫殉国死节?倒是笏板堆积成山,争相向鞑子屠夫多铎输诚请降!清虏占据广东时,这些人又有几个和今天这样对鞑子大义凌然,据理力争?!又有几个对鞑子射过一箭?收复过一寸土地?今日我大军出师北伐在即,这些鼠辈反倒来谋乱了!如果对这些坏我光复大计的伪君子真小人不加严惩,北伐将士们怎么想?为我大明殉节的忠臣义士们怎么想?天下黎民百姓又怎么想?!”
唐王一时无言。
“今日臣的话,殿下信也罢不信也罢;臣今日所为之事,殿下认为是功也罢罪也罢,且请记在臣的账上。他日待臣灭了鞑虏,光复我大明社稷,尽将我汉家父老百姓出了水火之后,殿下便以今日的事情诛杀了臣,臣也绝不喊一个冤字!”
周士相斩钉截铁,丝毫不肯退让。
唐王细一琢磨,周士相所言未必无道理,加上潘应龙委婉提醒唐王,他刚监国就有大臣聚众于行宫冲击宫门,此事往大了看也可视为张孝起他们对唐王有不轨之心;往小了看也是张孝起他们干犯礼制,于君无礼。于是唐王怒火稍息,他也不想将此事闹大,遂以答应周士相召集内阁宣布平反绍武帝为条件,换取周士相不得大开杀戒的承诺。
自己的最终目的得逞,唐王又好言相劝,周士相亦不能不无表示,表示对于所捕之人,无官职者又无作案前科,可以罚银了事;有为非作歹前科,又于事件当中趁乱抢劫,打砸破坏之人,则交由广州府审明定罪,罪重者依律重治,罪轻者发往佛山铁矿服苦役;有官职者则由周士相命人详加审讯,确认无通敌、无谋逆之心者,可交由唐王发落,余者由军帅府审明罪状之后再行定夺。
唐王知这是周士相的底线,想到张孝起等人毕竟也是煽众闹事,矛头直接对准周士相,不给周士相一个交待也不妥,当下便也妥协,同意这个处置。
从行宫回来后,张安却立即来见,禀报说军情司在审讯过程中发现参与闹事的百姓当中有不少是会道门分子,而士绅之中亦有此类人员存在,不少还是当地秘密结社的道门主持。
周士相命人将汪士荣找来,将张安所报之事告诉汪士荣,另外将前番各地的奏报也说一些,大意是朝中和地方还广泛存在对太平军不服的旧势力、清军奸细及土匪和在乡间活动的清军散兵游勇,这些人在远离城池、乡镇的山区和交通不便地区活动猖獗,各地太平军和地方保安队虽多次清剿,但却不能彻底消灭这些势力,一旦他率太平军主力北伐,后方很可能会因此生乱,故想听听汪士荣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
汪士荣没想到周士相会特意征询他的意见,甚是激动。思虑片刻后提出了一个十二字方针,即“诛首恶、囚随从、迁诸生、释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