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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重庆撤退后,明军士气低落,一群群扔掉武器、手无寸铁的士兵呆滞的抱膝坐在船上,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军官们则聚在一起,咬牙咒骂着二谭不得好死。
袁宗第坐在一条船上,船上除了他之外,还有老战友贺珍和刘体纯。谭诣兵变之时,江上的明军水师冒着重庆的炮火接应自家兵马撤退,因为船只有限,很多士兵没有办法登船,被随后赶到的清军活活屠杀在江边。有些船只因为载员有限,船上的军官只能咬牙下狠心命人用长矛去剌那些强行登船的己方士兵,要不然船根本开不走。
谭文余部、夔东兵诸将都没能组织有效的反击,当时太乱,二谭突然反戈令得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只能在混乱中自顾。袁宗第费了好大努力才勉强将水师剩余的战船集中在一块,成功甩脱清军的追击。
刘体纯很不甘心,明明重庆就要城破,最后却是这个局面。他将二谭祖宗十八代都操。了一遍,可骂的再狠也是改变不了兵败的事实,改编不了二谭降清的事实。
贺珍撤退时腿上中了清军的铳子,这会用布条绑着,等着回去之后再找郎中取出铳子。
袁宗第转过身去,叹了口气,有些担心道:“也不知老塔他们有没有跑出来。”
“老塔出来了,在后面的船上吧。”说话时,贺珍是咬着牙,因为腿伤实在是太疼。
刘体纯停止了咒骂二谭,问袁宗第道:“老袁,现在咱们怎么办?文督师和小老虎、郝摇旗他们正在过来,要不咱们等一等他们,回头再干。他一下?”
贺珍苦笑道:“粮食都没了,怎么干?”
“先去和文督师他们会合,然后大伙准备回家吧。”
袁宗第苦涩地说道,这一仗已经败了,没有了粮草,就算来再多的兵马也是没有用的。当务之急是各家赶紧撤回根据地去,要不然这一路也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再者,他们响应庞太监和文督师号召来攻重庆,带来的都是手下的精兵,老家留守的只是老弱,万一湖北和湖南的清军知道底细后攻过来,那老家就不保了。
听了袁宗第的话,刘体纯和贺珍都沉默不语。如此接连两日诸人都是无话可说,只一心想要快点和文督师他们会合,然后从小老虎那里得些粮食撑着回老家,至于再次发兵攻打重庆的事,众人却是想也不想了。
第三天,撤退的明军船队突然迎来下游上来的一条快船,船上来人是小闯王李来亨手下的一个副将。那副将显然不以为袁宗第他们在重庆兵败,因此他本是想到重庆送信的,这会见了船队下来,船上的人马都是衣衫褴褛,大多数人连兵器都没了,哪里还不知道重庆肯定兵败了。不过这副将却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平复了心情,找到袁宗第,将李来亨的信递到了袁宗第手中。
“袁将军,小闯王给您的信,让您赶紧带人回去。”
小老虎送信来让我们回去?
袁宗第和贺珍、刘体纯三人都是奇怪:小老虎不是随文督师和郝摇旗赶来重庆的么?
困惑之下,袁宗第打开李来亨那封信,他是识字的,粗粗扫了一眼,当即便怔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信中所说。
“老袁,出什么事了?老窝叫鞑子占了?”
刘体纯心惊不已,以为两湖清军趁夔东空虚打了进来。
贺珍也是强忍着腿疼,在亲兵的搀扶下支撑站起,一脸担心的望着袁宗第。
袁宗第摇了摇头,脸色很是古怪道:“小老虎送信说让我们别打重庆了,赶紧随他去湖南。”
“去湖南?小老虎疯了不成?”
贺珍和刘体纯双双愣住,湖北和湖南的清军堵死了夔东入鄂、入湘道路,他们怎么去?要是能去湖南,他们早八杆子就去了,哪还会在夔东窝着。
“小老虎说湖南清军反正了,为咱们让开了入湘的口子。”
袁宗第将信递给了识字的刘体纯,刘体纯再次一怔,下意识接过信,看了之后和袁宗第刚才一样也怔在了那里。半响,才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一路反正
世上事有太多可能,由洪承畴一手保举的偏沅巡抚郭廓宇摇身一变成了带领沅州军民反正的英雄,随后在他的“劝说”下,辰州知府萧汉英、常德知府张学仁也响应复明号召,率辰州、常德二府军民反正来归。
至此,在太平军“反正”来归的满清官员名单上又添数十人,其中份量较重的有分巡上湖南道张兆焘、分巡下湖南道郭万象、宝庆知府冯恒、保靖知州赵继登等人,另外沅州总兵郭勇、辰州总兵阮庆、保靖副将常天啸等绿营兵将也向太平军归降。
桂林军议时,镇将赵自强曾言湖南清军不堪一击,太平军一镇可包打湖南。事实也确如赵自强所言,当十月十三日太平军3万余官兵自广西怀远突进湖南靖州,夺取入黔要道通道后,主力尽数随五省经略洪承畴去往云南的湖南清军在太平军兵锋下溃不成军,根本无可抵挡。
十七日,太平军第六镇夺取靖州府城,随后兵进会同、切断入黔另一要道盈口驿。清靖州知府杨士英不敢稍抗太平军锋,率残兵千人退往黔阳县。后闻太平军向黔阳杀来,杨士英又吓得弃了黔阳城往绥宁逃奔。到了绥宁县城只待了一夜,杨士英觉不放心,又匆匆退往绥宁以南六十里的城步。
太平军第六镇镇将苏纳遣副将鄂多率一旅兵紧追不舍,终将杨士英围在城步。被围之后,杨士英守城无望,突围无望,绝望之下竟在县衙悬梁上吊。其死之后,跟随杨士英逃至城步的靖州绿营参将孙大全自知不是太平军对手,便领人开了城门向太平军投降。
第六镇奉命驻防靖州,以一旅兵伪攻贵州牵制贵州清军,以一旅兵驻盈口驿,驱使降兵连同民夫青壮两万余人扒毁通往贵州官道。阔处多挖壕沟,狭隘处则以药子崩山石堵塞。更在险要之处两侧坡上兴建岗楼、碉堡,使民夫砍伐方圆十数里树林,一部分用于制成滚木,一部分则运往盈口驿用于修建岗楼工事。
为抢在贵州清军北返之前修成工事,第六镇将苏纳不惜民力,命降兵、民夫日夜干活,终以死伤四千余的代价将盈口通往贵州的数十里官道修成一条令人望而畏惧的防线。清军若要冲破此防线,非数万人命不得过。
除此之外,苏纳按军部要求,将降兵、征发的民夫青壮编组成军,发给缴获兵器,以丙旅为基础扩兵三旅。分驻靖州各县,维持地方治安,肃清清兵残余,征剿与清军合作的土司力量。
为剌激降兵、青壮卖命,苏纳命各旅大肆向境内士绅大户“劝粮”,所得七成上交镇部,余下各旅留下发赏。在此令剌激下,由降兵、民夫匆匆组建的三旅兵在靖州境内掀起血雨腥风,原本改变态度要与明军合作的土司武装也转而对太平军采取敌视态度,不断袭扰太平军各据点。
时周士相正领军北攻辰州、常德,苏纳遂自作主张,颁下屠杀令,命各部对境内土人聚集区进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令,令得湘西境内土人哀哭声震四野。
远在常德境内的周士相闻靖州苏纳荒唐事后,立即下令苏纳停止三光令,转对境内土司进行安抚。但安抚前提是该土司必须率族人出山,选青壮入太平军效命,同时习汉字,说汉话,从汉俗,改汉名。
周士相又令,若该土官不服王化,可遣人联络土官下面人,许下重赏厚利,由他们诛除土司。事成,委官任职,该部土人与汉民一般受太平军保护,可参与分田分产。
对于曾与清军合作对明军进行打击,对汉民进行屠杀的土官,周士相严令不得宽恕,若第六镇用兵不便,可由亲附土官加以围剿。事成,该土官财产尽归围剿土官拥有,同时可升任有司差秩。
对降官,周士相一如从前大胆使用,凡举城来投的,皆委以原任,有清廷授予爵位的,太平军这边依旧造册,待他日授予同等或晋一级给予明朝爵位。
降兵必须打散使用,降将必须另置他营任用,这个原则周士相严令不得动摇。
各地官府重建之后,首要之事一是统计丁口,以备查叙;二是征筹钱粮,以为军用;三是安民通告,以为稳定;四是招集流民,劝返难民,恢复生产。
第六镇在靖州大加整肃,掀起血雨腥风时,战斗力较弱的第九镇随同炮镇、骑兵旅围攻沅州。第二镇则越过沅州向辰州进军。
二十一日,太平军骑兵旅奇袭洪江、怀化、沅水三驿,击杀驻防清兵五百余人,随后在沅州清军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包围沅州府城。第九镇、炮镇一部随后跟进。二十四日,太平军炮镇向沅州府城炮击。同时,梧州一战因功升至指挥同知的马鹞子王辅。臣领一部骑兵焚毁沅州以西便水、晃州二驿,击杀驻防清军驿兵三百余。
太平军围城开始炮击之后,沅州城内的偏沅巡抚、洪承畴门生郭廓宇当即立断,自知仅凭城中三千余兵丁万难抵挡拥有大炮的太平军,遂率城中文武官员反正归明,以免城破之后家族为其陪葬。
闻沅州反正,周士相大喜,仍委郭廓宇为偏沅巡抚,命沅州守军三千余出城接受太平军改编。以第九镇、炮镇一部驻防沅州,一面肃清沅州附近清军,一面如靖州般征发民夫堵塞沅州通往贵州的官道。
偏沅巡抚郭廓宇反正之后,自请劝降同僚属官辰州知府萧汉英、常德知府张学仁,周士相欣然同意。
二十八日,在太平军第二镇的威逼之下,辰州知府萧汉英明智的接受了上官郭阔宇的劝说,率辰州守军两千余反正。
拿下辰州后,第二镇一刻也不停留,继续向北面的常德进军,一路攻城略地,锐不可当。常德知府张学仁无力守城,又无胆自杀,只得同萧汉英一样选择反正。
常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