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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没出事,一切都好,我们来是因为。。。”
周士相将孔国良可能藏有几千两银子的事和胡老大他们说了,胡老大听后倒是没多大反应,葛六他们却是听得两眼冒光,一个个喉咙直咽,一脸的贪婪模样。
待周士相说完,宋襄公便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把人提出来问个明白,不然大伙谁也不知道这银子藏在哪,大柱兄弟那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铜板,可耽搁不得。”
“他娘的,宋先生放心,这事弟兄们在行,我这就去把人带来,任他是铁打的嘴,弟兄们也能把他撬开!”
被银子剌激的秃子不顾身上的伤势,兴冲冲的就进去把邵九公和那三个孔国良的亲兵给带了出来。
不等四人站定,葛六就喝道:“狗鞑子,快说,你们千总的银子藏在哪里!”
以为明军是来提审自己讯问军情,又或是准备招降自己的邵九公听了这声喝,心下顿时叫苦:他们怎么知道孔千总那笔银子的?
“什么银子?小的不清楚啊!”
邵九公做出一脸莫名奇妙的样子,心下是打定主意不吐露银子藏在哪,虽说是靖南王跟打发要饭花子一样给的这点银子,可那也不是小数目,足足四千多两啊!按现在的田价,拿回老家到乡下最少也能买上五六百亩好地,要是搁城里放利子,那这辈子也吃不完!
孔国良在时,邵九公不敢打这银子的主意,可现在孔国良死了,这银子知道得人又不多,由不得他不动心思。寻思着只要明军不杀他邵九公,他就有机会逃出去,等回头广州的满州大兵再把老本贼撵回广西去,那孔国良私吞的这笔调拨银子可就是他邵把总的了!
横财就在眼前,任谁也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叫别人吃了!
邵九公铁了心的不说,打死也不说!
“我等一直跟在孔千总身边,他的事我们都清楚,可我们真不知道什么银子的事。”
孔国良那三个亲兵也是人精,一看邵九公不承认有银子这事,眼珠一骨碌也全跟着否认起来。见者有份的道理他们可是门清,有他们仨在,邵九公也不敢一个人全吞了,不然告到孔总兵那,叫这老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娘的,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秃子见这帮家伙嘴硬,顺手就将手中的刀鞘朝离他最近的那个孔国良亲兵脸上砸了过去,那亲兵“哎吆!”一声惨叫,抱着脸就蹲到了地上,无比痛苦的在那哼了起来。
“说不说!”
秃子还不解气,又去打另外两个亲兵,葛六在旁见了也上前踹了邵九公几脚,连打带骂的,听着好不吓人。可不论他们怎么恐吓,邵九公和那三个亲兵就是不松口,死撑着硬是说不知道。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真要杀人?
葛六和秃子拿不定主意,一齐看向胡老大。胡老大也是没了主意,抬眼去看周士相和宋襄公。
宋襄公嘴角一咧,朝周士相冷笑一声,后者微一点头,走到邵九公四人面前,沉声问道:“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出意外,四人都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高个那亲兵更是拿手指天,发誓道:“苍天在上,但叫我王有福有一句瞎话,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那我便成全你!”话音刚落,周士相已经将手中的长刀狠狠剌进王有福的胸膛,恶狠狠道:“你既要不得好死,我便让你不得好死!”
咒骂之后,反手将刀抽出,看也不看血沫满嘴的王有福一眼,便将刀在邵九公面前一晃,尔后径直架到其脖子上,厉声道:“你若也想不得好死,便不说,我也一样成全你!”
“别!别!别!”
邵九公头皮发麻,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看着儒气像个秀才的家伙可是一举斩杀孔国良的凶神,极度恐惧之下,一屁股瘫坐在地,连连求饶:“好汉别杀我,我说,我说。。。”
邵九公瘫坐在地,那两个亲兵更是吓得跪在地上,把头直磕,什么心思也不敢想了,一五一十的就将那笔银子藏在哪给吐了出来。
银子没藏在其他地方,就在知州衙门里,不过不是藏在哪间屋中,而是埋在了后衙的马厩中。
实际上,耿继茂当初在潮州总共是给了孔国治八千多两银子,结果做哥哥的孔国治只给了做弟弟的孔国良一半银子,并且吩咐弟弟把四千多两银子发给手下士兵,以奖赏他们在攻破潮州城所立的功劳。
不想,做弟弟的孔国良见大哥吞了一半,也有样学样,直接把这另一半也给私吞了。若不是怕事情被耿继茂和满州人知道,孔国良早把银子偷偷运回家乡江西赣州去了,哪里会大老远的带来罗定城。
到了罗定城,又怕西面的高州明军打过来,担心逃跑时银子太重不好带,孔国良就让邵九公带着几个亲兵在夜里偷偷将银子给埋到了马厩里面,以为埋得如此隐蔽不会有人发现,将来就是明军打过来,即便人跑了可银子却在,等日后清军反攻回来再取也不迟。
不曾想,千算万算,孔国良就是没算到自己稀里糊涂的就叫人给砍了脑袋,苦心掩埋的银子也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若是此刻他地下有知,只怕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第三十章 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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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银子,周士相便暂时安下心来,不怕葛五他们再吵嚷洗城,又惦记着征召青壮从军的事,便拉着宋襄公这个冒牌知州大人去听小吏们汇报城中统计情况。
负责人口清点的是原东安县士人陆长远,此人是崇祯十四年的秀才,在一众书办小吏中资格相当老。
顺治五年驻守罗定的南明总兵许安国降清后,因东安、西宁二县南明官员不愿与之一同投降,许安国便纵兵屠城,使两县为之生灵涂炭。居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屋舍十室九空,尽成废墟。
陆长远时在州城访友,因而得已幸免于难,目睹家乡惨状,其骇然于心,被屠刀所吓,心中再也不复有华夷之辩,带头响应剔发,被时任清朝的罗定知州引为亲信,从此奔走于州衙之中,虽无主薄之名,却有主薄之实。主薄者,为知县佐贰官,掌一县钱粮、户籍。
罗定知州衙门建于罗定城,城中并无附廓县,又连年动乱,衙门屡次易主,各项官制皆不完备,尔今更是连主官也没有,因此陆长远便以其崇祯十四年秀才的资格成为一干书办小吏之首,仍掌州城人口、钱粮,众人亦唯他马首是瞻。不论明军来还是清军来,大小事务都主要是由陆长远出面接洽商谈办理,历任明清委任的州官对其也是信重。
早上领着一帮书办小吏来向新任知州大人请命后,陆长远便乖巧的带人去张罗新官府所需的事项,这些事项他办得熟络,这几年少说也办了三四回,因此做下来一点也不生份,也无何差错。
带人清查时,陆长远和小吏们发现城内好像并没有什么明军,只有一帮拿刀执枪的汉子,听那些汉子说话,分明就是土匪,哪里是什么大明王师!
有小吏私下议论,若是真是叫土匪夺了城,那是不是赶紧派人向德庆清军求援。又有说莫不如联合大户,各家出人一起把这些土匪撵出去得了,又有说干脆去高州请真正的明军来接收,免得罗定叫这帮土匪给祸害了。
对这些人的想法,陆长远却是不屑一辞,匪也好,兵也好,这城眼下落人家手里已成事实,就凭你们这帮人也想反抗?当真是不惦量惦量自个斤重,那帮伙计长工能是这帮拿刀汉子的对手?若这帮人好打,那孔千总就不会死了!
别管来得是谁,他们说是明军,咱们就当他们是明军,要什么咱们也尽量配合,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都识趣到这地步了,这帮人难不成还好意思喊打喊杀不成。
至于去德庆搬救兵的事,提也别提,那德庆离着百十里地,一来一回没个几天能成?等德庆的兵赶来,这帮土匪早跑了,逮谁去!
明军嘛,更不能惹,这真要把明军惹来,那清军能不打过来?这要真打过来,少不得又要为了炫耀武力屠城,到时死得还不是自家的亲戚朋友,说不得连自家脑袋也保不住,犯得着干这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吗!
想要活命的,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啥主意都别寻思!这乱世,可不是脑子活络点就能行的!
陆长远定下调子,下面的人也没几个真是想和拿刀的过不去,当下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
等人全走光后,陆长远却把自家药铺的伙计叫了过来,对着他低语几句,那伙计愣了愣后悄悄离开。
听到知州宋大人来叫,陆长远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带着几个主要的负责人赶到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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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宋大人!”
陆长远带着几人向宋襄公躬身一拜,却不下跪。宋襄公也不以为意,这几人身上都是有秀才功名的,本就无需跪官,他又是个冒牌的知州,计较这些做什么。
“各位免礼。”
示意众人不须多礼后,宋襄公看了眼周士相,尔后问陆长远道:“城中现有人口多少,可清点出来了?”
“回禀大人,城中人口已经清点在册,请大人过目。”陆长远说着捧着两本黄册走到宋襄公面前,“下面这本是去年的黄册,也请大人一并过目。”
黄册就是明朝的户籍,以户为单位,详细登载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并按从事职业,划定户籍。满清在罗定的统治并不稳固,故而这些年还是沿用的明朝黄册统计人口。
宋襄公接过两本黄册,自个看起上面那本,却把下面那本递给周士相。
看完黄册上的统计的人数后,宋襄公很是惊讶,失声道:“城中只剩三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