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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天站直了身体:“明智的选择。”
看他要走,皇甫铭突然出声阻拦:“且慢,我有一事不明。”既然已下决断,他很干脆就将满腔怨恨抛在一边。
长天微微侧身,等着他的下文。
“你修行的道是什么?”
他不会忘记,长天在法则界品评他们父子二人的道心时,用的“只不过”这三个字。
取天道而代之,这宏愿还不够大么?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是输了。
这里已经很暗了,长天的金眸却在一片昏沉中熠熠生辉。他望着山魈,一字一句道:“我毕生追求的,是凌驾于大道之上。”
这几个字如定身法,几乎将山魈钉死在原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怪不得巴蛇的领域那么古怪,他始终揣摩不尽。
既能凌驾,那就不一定要斩灭天道,不一定要取而代之了。
那么巴蛇和天道之间,就不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如此,双方都有周转的余地;如此,都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
山魈站在原地,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句:“把祭坛准备好。”
终是心灰意冷了。最后一字说完,山魈的身躯也四分五裂,露出了泥塑的内面这只不过是代皇甫铭传话的一个泥傀而已。
目的达到,长天转身缓缓走远,步态从容。宽大的黑袍上依旧半个褶皱也不曾留下,平整得像刚刚熨过一样。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山魈眼中的光芒才渐渐消隐。
他们到底是生死大敌,巴蛇分明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牢才放心。呵,他镇守六界,虽然失了自由,却也得了一个小小福利:
他能和宁小闲朝夕相见了。
巴蛇,你可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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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隐流大营,宁小闲忽然停下脚步,在山林间站定,而后清声道:“出来吧。”
林间慢慢走出两人,一个袖袍大袖,一个身姿婀娜,齐齐向她行了一礼:“玄天娘娘。”
“月娥,言先生。”宁小闲面上并无讶色。她代古纳图行使天职,与南赡部洲天道的关系就极是有趣,并没有取代之,却可以插手本界事务。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挺像是董事长与ceo的关系。因此,她对于两人的到来也是心知肚明。“寻我有事?”
“这一次南赡部洲免于灭世,有赖神木和娘娘援手。”月娥无论面色还是声音都很缓和,不复先前冰冷,“天道着我为娘娘办一件差事,以偿此恩情。”
“还我人情?”天道主动上门,宁小闲有些惊讶,笑嘻嘻指了指自己,“让我随便提?”月娥对她态度的改变,无非是宁小闲身份和地位今非昔比。
天道果然实称得很,论拳头称老大。
月娥点头:“在天道能力所及范围内。”
宁小闲也不客气:“好吧,那么我想要……”
话未说完,就被月娥出声打断:“娘娘,可还记得我私下与你立过的约定?”
私下的?宁小闲微微一怔。
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宁小闲想了想,才忆起昔年她和汨罗被困梦中城,月娥助他们逃脱,条件是当自己的使命来临,宁小闲要为其推迟一百年。
宁小闲不由得恍然:“这就是你的使命?”
“是,还请娘娘履约。”月娥也不与她客气,“一百年后,我会再找娘娘,满足你提出的条件。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请你仔细斟酌。”
宁小闲望望她,再望望边上的言先生,似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笑了笑:“好,天道好不容易慷慨一次,我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向两人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神人的寿命悠长,何况是她。大概从现在起,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她等得起。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月娥松了一口气,居然露出浅浅一个微笑。言先生瞧在眼里,只觉天光都明媚起来,不由得牵起她的手。
“昨日真是步步惊险,我还以为南赡部洲从此万劫不复。”他低声问她,“这一切,都该发生么?”
月娥点头,而后摇头:“与我所知,有很大不同。”
她望向言先生,目光很亮:“都过去了,从现在起,我有一百年的自由。你……”
她在征询他的意见,小心翼翼。
言先生的笑容更温柔了:“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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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以南两千七百里,阳明山。
风雨交加,雷声轰轰,天上电走龙蛇,可算是本地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如果没有日前的旷世劫难,这会儿新鲜的莓子就该采摘上市了。
山洞里,海勒古给火堆里添了一点木柴。阴九幽古怪地望他一眼。
这里谁需要照明烤火?
“她喜欢光亮。”海勒古头也不抬,“天灾已经结束,你该将她放出来了罢?”
阴九幽从怀中取出一截养魂木拍了两下,即有一缕青烟从中逸出,化作女子身形,却只有一掌多高,停在他手心。
正是阴九灵。
“你都看到了罢?”阴九幽向着北方一指,“南赡部洲已经变了天,再非你我久留之地。我给你换一副身躯,而后就遁入虚空,遨游三千小世界如何?”
阴九灵望着洞顶落下来的雨珠子,怔怔出神。
“就算你借用‘寸光阴’之力,时间也无法逆转,你注定无法回到从前。”
完结篇 最终之战(88)
阴九幽轻轻叹一口气,“再说,天地辟为七界,焉知非福?”
“是呢。她做得比我好,一直都是。”阴九灵终于开了口,声音飘飘忽忽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无论是对长天,还是对这天下。我”
她面上那许多不甘和懊悔也慢慢消失,神情变得平和:“我输了,很早很早以前就输了。”她飘向海勒古,立在他面前一尺之外的空中,嫣然一笑,“我要随哥哥走了,你陪着我,好不好?”
海勒古毫不犹豫地应她一声:“好,我一定护你周全。”即便刀山火海,他也愿意陪着她去的。然则他有些心虚,因为前一日他并没能护她周全,被宁小闲和阴九幽偷袭得手。
阴九灵却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不只要你护我周全。”她也不傻。
不只?海勒古楞楞出神,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眼睛却慢慢亮了起来。
“你、你……”堂堂神境,居然结巴了,而后忍不住傻笑。
阴九灵不愿理他,转头问兄长:“你早知南赡部洲会变得这般模样?”
阴九幽摸了摸鼻子,难得露出两分尴尬:“其实和我所知道的不尽相同,有一点儿,咳咳,脱轨了。这个么,说来可就话长了。”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暴风雨快要停了,我们得趁早离开。”
阴九灵潜回养魂木中,被海勒古珍而藏之。
如今七界都是长天和宁小闲的天下,他们若不趁着风雨如晦扰乱天听的时候脚底抹油,后面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长天现在一定恨他入骨,不晓得未来得悉真相那一天,这生死对头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他看不到。
其实……阴九幽暗自一笑,她说得没错,这游戏的确有趣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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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已经降临南赡部洲,盖住了满目疮痍。
曾经距离天顶黑洞最近的神山早就失去了曾经的雄奇魁伟,从高空往下看,方圆万里之内像是被犁来回扒拉了无数遍,若非乙木之力在这里催生了无数植物,灾后景象还要再惨烈十倍。
历经一天一夜,隐流重新将大营安扎在天梯南端。这场旷世大劫也给隐流带来严重损失,物资还是小事,兵员数量十去其六,余下的还有一大帮伤残。
灾后工作千头万绪,处处都要照顾,处处都要打理,处处都要整肃。好在隐流不缺人才,即便两大妖王暂离也不会妨碍到它的高效运行。
可是别忘了,还有无数幸存下来的平民等着被赈济。
宁小闲漏夜赶来,短短两个时辰就与军中高层会商结束,其间军令一条一条颁布下去,半点儿时间也不敢耽误。
众人离开以后,宁小闲揉了揉太阳穴,缓步走了出去。
深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流入肺里,令她的心境也重归于平静。这是最后一回了,从今往后,她再不能仅仅站在一个位面的高度去看问题。
“娘娘。”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低唤。
青鸾来了。宁小闲转首,面露关切:“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青鸾在大劫中身负重伤,未能参加夜里的急议。宁小闲本要去看望她,她倒是先过来了。
青鸾伤在腹背处,宁小闲见她面色虽然苍白,腰板却能站直,当知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宁小闲看出青鸾眼中的不舍,轻轻拍着这个最得力的手下肩膀,柔和的神力传递过去,助她疗养伤势:“都已安排妥当,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主持大局;今后,隐流就交给你了。老鹤为副门主,从旁辅助。”她笑了笑,“任重道远,你多努力。”
“娘娘。”青鸾心里淤堵得厉害,不知说甚是好。她和宁小闲亲厚数百年,名为上下,实似姐妹,自有一份深厚情谊在。可她也明白,长天夫妇此后要管理的已经不是一界事务,应当再不能分心来打理隐流了。
这个担子,自然也就落到他们最器重的人身上。
青鸾没有拒绝,踯躅良久才问道:“您现在什么境界了?”
“还是神境。”宁小闲唉声叹气,“但是古纳图已经成长为世界树却无自主意识,作为它的共体,我必须代它行使应尽的职权。”
以神境修为,行使天道职责,还是七界天道。这么奇葩的事到底是怎么撞在她身上的?
青鸾咬着唇,还是问出心中疑问:“娘娘,为何要将天地辟作七界?如此一来,连隐流也要被打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