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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果的刘海遮挡着眼睛。她在黑暗中，缓缓地把捂在刘海上手指挪开。
披着破旧毡衣的白发人就坐在正对着山洞口的篝火边。
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照耀在山洞里，照耀在山洞的石壁上。
山洞里有五个人，沈寄，林果，小叶子，小楼和那不请自来的白发人，本该只有五个人的影子。
可是林果的左眼看过去，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东西。
如果她的心脏现在还能跳动，那声音一定已经急如战鼓了。可是她的心脏早已停止动弹，于是她只能感觉到恐惧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从眼底散开，游走到她全身上下，已经不跳动的心脏都快被冻僵了。
那安静微笑的白发人身后，九条狰狞可怕的长尾阴影映照在石壁上，像是狂乱的魔影，不断舞动着。
那九条尾巴的影子是如此巨大，几乎已经覆盖了整个山洞。
它们很不安分的，蠢蠢欲动的，张牙舞爪的映在那白发人身后。像是触手一样，迫不及待地要将山洞里的所有人都吞入腹中。
与燥动疯狂的尾巴形成对比的，是白发人安详安静的神情。
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眸中显出幽暗的紫色，温柔地看向林叶，“小叶子之前听到的故事，是怎么说的呢？”
林叶脆声回道：“神芜娘娘用泥土和神力，创造了七个人，这七个人，就是人类的始祖。”
白发人笑道：“的确如此，但是，神芜娘娘最开始创造的并不是七个人，而是，十个人。”
说到这里，他看向篝火边安静饮酒的沈寄，略有些不好意思，“这位道长是道门中人，应该比我更了解，在下班门弄斧了。”
沈寄平静回应道：“先生的说法颇为新奇，沈某并不曾听闻。”
白发人嘴角勾起，笑容意味深长，“哦？那在下就继续讲下去了。神芜创造的十人中的七人，的确是人类始祖，还有另外三人，自创造以来，就蛰伏在天衍大陆，等待人类面临无法抗拒的灾难时出现，代表神的旨意，拯救世人。”
林叶好奇地眨眨眼，“现在这世上，还有神芜娘娘最开始创造的人么？他们一定很厉害吧？”
林果完全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
她捂住左眼，听到脑海中的男人声音道：“看到了么，这条九尾老狐寿元将尽，你们运气不好，栽到它手里，只怕难逃一劫。”
草！要不要这么玩？这东西一看就很不好惹啊，不仅成了精，还特么成了特别厉害的妖精！
还有，你语气能不能不要那么淡定？就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林果勉强稳住心神，在心底问道：“难道就没办法弄死它？”
“有。看到地上的九条尾巴了么？其中有一条是断掉的，攻击这条尾巴，也许还有几分生机。”
林果定睛看过去，果然，山洞石壁上映着的乱舞魔尾中，果然有一条，只有一半的长度。
“不过，这老东西活了很久，手眼通天，又是寿元将近，身上戾气很强，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你们未必能杀掉它。”
“闭嘴！”林果黑了脸。这种扫兴的话就不要说了好么？
左眼又是一阵灼烧，林果开始有点慌了，“卧槽你不是要走吧？别介啊，你走了我就看不到它尾巴了！”
按照上个马甲的经验，使用神魔之瞳非常消耗灵气，不知道这回是不是因为他主动跳出来的缘故，林果倒是没觉得灵气被吸干。
大爷你忽然跳出来说：请注意，前方高冷预警！
然后呢……然后就没了。不带这么玩人的！
林果现在没了他不行啊！
人家老妖精的软肋自然会好好藏起来，若不是借助神魔之瞳，林果根本看不到它的尾巴，看不到还打个毛线！
没有声音再回答她，林果能感觉到脑海中的那道意识已经重新陷入了沉睡。
但是她的左眼却一直是灼烧状态，偷偷看过去，老妖精九条尾巴的影子还在地上乱舞着，林果吁了口气。
这么说，是把眼睛暂时借给她用了？
只听得林叶赞叹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故事呢？真厉害。”
“呵呵，傻孩子，活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你看起来并不老，可你的头发都白了，你活了很久么？”
“是啊，久到我自己都忘记了。”白发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得搜肠刮肺，脸色苍白，看上去非常痛苦。
林叶小脸上浮现出担心的神情，“你生病了么？”（未完待续。）
第213章 沈道兄你撑住
“……咳……咳，我不是生病，我是快死了。你见过快死的人么？”他还是用那种温柔的语气说道。
“什么？”林叶不由得一怔。
“你……快死了？那你快去找大夫看。翠屏山有个神医山庄，我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虽然没治好我姐姐，但是大家都说很灵验，等天亮了，你就去看看吧！”
“没用的。不过说起来，这里的确有东西，能救我一命。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施舍给我？”他脸上又露出那种温柔的，近乎慈悲的笑容来。
“什么东西？”林叶问。
白发人看向沈寄，“这位道长，不知道你能否割爱？”
沈寄淡淡看着他，“你说的，莫非是我的性命？”
白发人笑道：“差不多吧，你的魂魄，就是你的性命。如何呢？你请我喝了酒，我也不愿意为难你。你留下来，我就放掉这几个小东西的性命，如此可好？”
林果在一旁用力点头，“挺好！沈道兄，你好好考虑下啊，牺牲你一个，幸福三个人！该牺牲的时候请你不要马虎啊！”
她这么一说话，大家的注意力就落到了她……左边的眼睛上。
犹如沸腾血液般散发着不详光芒的瞳孔，对应着右边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上去异常可怕。
林叶喉咙哽了哽，又想哭了。
沈寄拔出剑来，神色平静，毫无波澜，“既如此，先让他们离开吧。”
白发人笑道：“本该如此，你也不过是金丹期的修士，我该毫无畏惧。但是，你毕竟不是一般的人啊，我现在已经不能承担任何风险，就麻烦这几位小朋友，等待我用食完毕之后，再离开吧。”
他慢慢站了起来，丢掉手里的拐杖，佝偻的身体越来越高大，暗淡枯燥的白色长发忽然间恢复了光泽，像是落满了星辉的华美缎带般无风而舞，破败的毡衣下，是华丽的银色长袍。
他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从那个人畜无害，苍白虚弱的过路旅人，变成了一个气势万钧，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老妖精。
林果看到被篝火倒映在他身后的狐尾影子，随着他身上气势的散发，那些影子狂乱如妖魔般舞动着！
可怕而强大的妖气从那些狐尾之间散发出来！
山洞内盘旋着比洞外更阴戾的风，它们盘旋咆哮着，触碰到人身上就是火。辣辣的疼痛，那是狐妖的妖气。
林果等三人还未动弹，就被一股看不到的强大又霸道的力量禁锢到山洞角落里。
林叶眼睛早已瞪直了。他再也想不到，跟他讲了半晚故事的温和好看的人，忽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可怕的人！
小楼挣扎着想逃脱，禁锢他们那股看不到的力量反而越来越强大。
林果的血色左瞳中透出的光芒越发冰冷，把他们囚禁在山洞角落里的，正是狐妖其中一条尾巴。
沈寄持剑立在狐妖对面，狐妖气场如此之强，篝火被吹得奄奄一息，沈寄的衣袍猎猎而舞，神色却依旧疏离冷漠，并未被狐妖压下分毫。
“可否问一句，阁下为何认定沈某的魂魄可以治病？”
九尾老狐低声笑起来，“这都是天意啊。不枉我耗费了仅剩下的十年寿元卜算了一卦，果然卜到了一线生机。”
“天意让我到千篁古陵来，天意让我遇到你，天意让你刚好在此时神魂离体。若是你的本体在，大约今天，我还是吞不掉你的，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他眼眸刹那间变为幽紫色，强大的威压如同海浪般骤然释放出来！
草草草！这特么就打起来了！
林果顾不得关注其它，把两个小家伙用力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阻挡凛冽如同刀割般的杀气和妖气。
不过呆了三五个吐息，林果就想骂娘了。
老狐狸的话根本不可信！照这么下去，他们还没斗出个彼此，自己这三只酱油就要先炮灰掉了！
你们打架不能去外面打么？！
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背后传来，林果被震得当即吐出两口黑血来。马丹，心肝都震碎了吐出来了吧？
她脸上骤然划过一抹厉色，既然如此，谁特么都不要好过了！
她手心蹦出两团黑色火苗来，往半空中一摊，然后用力吹了口气！
呼啦啦——禁锢他们的无形狐尾顿时撤开！
幽泉暗火悄无声息地顺着狐尾燃烧起来，烧吧烧吧烧吧我的小可爱……
林果抓住机会，赶紧带着两个小东西往山洞门口溜。
狐妖冰冷的紫瞳阴鸷地扫视过来，小小行尸，居然敢挑衅老祖？
两条狐尾，从不同的方向，如同雷电般疾速拍了过来，林果咬着牙挡在两个小家伙身后。
调动所有的灵气，加到行尸的唯一天赋技能，那个看上去一点都不靠谱的防御技能“炎甲”上，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她被拍在石壁上，只听得咔嚓嚓的声响，也不知道身上哪里的骨头又碎了。
她又吐了口血，摇摇脑袋，把脸上的石沫屑子甩掉。
好在在此之前，已经用力把林叶和小楼推到了离洞口不远的位置。
没晕死过去，说明炎甲还是有作用的。她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你们先走！”
小楼把林叶背在身上，二话不说朝山洞外黑漆漆的夜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