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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鞭子,督促着村民,他可不愿意放过任何个巴结上峰的机会,肯定是某个不得了的将军或官僚,带着行仗队伍来视察普鲁萨的地形了,他必须做好款待的工作。
“可是。。。。。。”一个年轻点的村民,颤抖着指着倨傲的猎鹰,“我在去年曾经去尼西亚埃米尔的田庄里偷偷做过短工,这个鹰头上那一绺白色的羽毛,好像,好像就是埃米尔扎哈斯的鹰啊!”
“什么!?”菲奥比斯惨叫着,扎哈斯的鹰居然飞到了这里,难道这个埃米尔已经带着军队扑过来了?税吏再也不提款待的事情了,而是飞也般地窜入了自己的砖石屋舍,再也没出来,似乎是在收拾细软,准备逃去普鲁萨城,那儿有塔楼和城墙,要比这个穷乡僻壤安全得多。
“来了,来了。”另外个村民失魂般地指着头顶上蜿蜒的山路,在飞舞的白霜下,一队蒙着灰黑色斗篷的人,骑着同样披着布甲的战马,正急速朝这里小步而来,马蹄踢下的碎石子,不断顺着山坡滚下,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把地窖和水井里的肉拿出来。”还是村里的长老睿智点,当几个村民按照他的吩咐把肉拿出来后,长老即刻将肉给分开,一张桌子上摆着水井里掏出的鲜肉,一张桌子摆着地窖里储藏的腌肉,而后长老立即套上了那套皱巴巴的瞻礼正装,带着所有村民齐刷刷地跪拜在猎鹰面前,“喂,你们几个快走吧!趁着那队骑兵来到这儿前,尽快跑到普鲁萨去,不要担心我们了,突厥人不会随便杀有经者的,何况讨好埃米尔的鹰,就是讨好埃米尔本人。”
“快走,快走。”那个佩彻涅格骑兵和彼得,都拉着高文的臂弯,催促赶快上路,一个村民还跑步给彼得牵来了头小毛驴。
但是高文的眼睛盯住了那队迤逦而来的人马,接着他挣脱了两人的拉扯,搬来了梯子,迅速爬上了教堂的顶,那站在椽子上的猎鹰扭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高文,心念这个人怎么如此大胆,居然敢靠近尊贵无比的我?于是便愤怒地鸣叫恐吓起来,“下去,下去!和那些与你同样长着两个腿的愚昧生灵一起乖乖站着,大人我无需你来来膜拜,靠的太近了,真是放肆无礼。”
但高文并不理会它,这让它霎是落寞,高文小心翼翼踩着瓦片,扶住了教堂的山墙,接着他喊道,“你们都看清楚了,那群人的马和斗篷上,都绣着染着十字架的形状,应该不是信奉新月教的突厥骑兵,我们不要胡乱逃走!”
半个时刻后,那队人马,控着坐骑的辔头,慢悠悠地来到了村落的教堂下道口,接着带头的跳下马来,站在原地对着教堂用手画了个十字,接着用有点生硬的希腊语喊到,“有神父吗,我们需要礼拜。”
接着在风中,那带头的将手一招,那椽子上的猎鹰又是长叫声,就乖乖地飞下,落在了带头人的手臂上,引得他哈哈笑起来,接着他另外只手将斗篷帽子给掀开,露出了他披肩上飘拂的鹿毛,和锃亮的铠甲,这个人面目很白皙,眼窝深陷,鼻梁高耸,毛发和胡须是那种深红色,眼神冰冷深邃。
“我们都是前去圣地朝圣的,是塔兰托的诺曼人。”他如此介绍自己说。
接着后面的骑兵,也纷纷下马,掀开了帽子,有光着头颅的,有剃去后半个脑勺的头发的,还有披散着毛发的,各个满脸疤痕,半兵半匪的气息,腰带上都配着利剑,斗篷下暗藏的锁子甲,叮当作响。
第11章 诺曼金
结果村民一见到这群朝圣归来的诺曼人,简直比看到突厥人还要胆战心惊,长老和跪下来的其他人,吓得和筛糠似的,不敢起来。
也难怪,对拜占庭统治地区的希腊人来说,“诺曼”这个人群的称号,和匪徒、海盗、杀人狂、抢劫犯是等同在一起的,哪怕是再顽劣的孩子,只要母亲和保姆说起“诺曼人坐着龙头战船,举着火把来到了”,便立刻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乖乖睡觉。
对于拜占庭罗马帝国,他们最熟悉的诺曼人,并非是二十余年前在英格兰登陆的“征服者威廉”,而是臭名昭著的特维尔家族,这个家族在哈斯廷斯战役里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贵族,但他们很快在意大利生根发芽,其中尤以“诺曼三兄弟”最为凶悍著名,即老大“铁骑士威廉”、老二“狡猾者罗伯特。圭斯卡特”和老三“西西里征服者罗杰”,这群无法无天的诺曼骑士,乘坐维京战船和剽悍的战马,与一切阻挡他们的人为敌——拜占庭希腊人、新月教徒、伦巴第人,乃至是圣彼得宗主即教皇他们都不放在眼里。短短时间内,诺曼人就在意大利南部的塔兰托,和西西里巴勒莫,打下了片江山,并肆意劫掠攻击亚得里亚海沿岸拜占庭罗马皇帝的地盘,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由是所有希腊人对他们是噤若寒蝉。
“有牧师可以提供礼拜吗?”那带头的诺曼贵人再度大声问到,声音在空气里回荡着,但没人敢应答。
“我可以。”这时候,高文身边的彼得走了出来,用奥伊语说。
那贵人再度哈哈笑起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诺曼底地区的方言,真是亲切极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位朝圣者?”
“是的,隐修士彼得,在尼西亚地带,我所在的朝圣者队伍全被尼西亚埃米尔的骑兵杀死,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那贵人隼般的眼光,扫了下,而后从红胡子下的嘴唇里,吹出个唿哨,他臂膀上的鹰即刻腾起,落到了身后奴仆举得鹰架之上,“我可以说,是你身后的这个高大的,长相与我们有些类似,一看就不是短小懦弱的希腊人的家伙,救了你?”
“是的,他叫斯蒂芬。高文,是个逃脱出来的被俘朝圣者,但我在蒙救时还看到了白马银甲的圣乔治,我坚信我的得救,是主的神迹!”
听到神迹这个词语,那贵人与所有的诺曼骑士都面目肃穆起来,他们绕着彼得,站成一圈,而后半跪下来,将佩剑拔出,平端着,剑尖顺着举着十字架的彼得的脚跟朝下,待到数句礼拜赞美歌结束后,所有人再将剑双手反着握住,齐喊“阿门”,轻吻剑柄,接着挨个起身,收剑入鞘。
接着,贵人的眼睛盯住了穿着突厥武士铠甲的高文,嘴角泛起了带着杀气的笑意,“你有把没入鞘的剑,这在主的礼拜前,是不恭的。”
“我这把剑是无法入鞘的,它受到了火狱魔鬼的诅咒。”
“有趣。”贵人第三次哈哈大笑,接着他踩住了马镫,很娴熟地翻身上马,而后一位披着斗篷看不清楚面貌的上前,与他耳语了几句,他就对彼得喊到,“可敬的隐修士,带着这个有趣的家伙,随我们一起上路吧,这地区是不安全的,尼西亚埃米尔所属大队的突厥骑兵,就跟在我们的后面,距离这里很近了,叫村民们也逃走去吧,马上连普鲁萨都要完蛋了!”
这时候,菲奥比斯税吏忽然又从自己的屋舍里跑出,大喊道不可以,这是我刚刚募集的农兵,你要是带走我,我该如何向皇帝和凯撒交待?谈到这两位人物时,毫无意外的,菲奥比斯又脱下帽子,朝着西方行注目礼起来。
一个装满钱币的袋子,砸在了他的脚下,是那贵人抛来的,“如何?里面是二十枚我们诺曼人自己铸造的银币,成色比你们的皇帝新造的足多了,足够提供五名农兵的钱财。”
菲奥比斯急忙将钱袋给拎起,解开了细绳,接着他的眼瞳都被贵金属的色彩给照耀花了,急忙又把细绳给系起来,提着钱袋,开始朝那诺曼贵人不断作揖。
“不用谢,这钱本身也是用你们皇帝每年支付给我们的‘诺曼金’铸造的,来换取我们不攻击亚得里亚海。”贵人哂笑着,用奥伊语说了这句话后,拍着马,走开了,“走吧,尊敬的隐修士,人总是会被钱财遮障了耳目,特别是堕落的希腊人。再过不久这个税吏,连带这个钱袋,也是要归于突厥人之手的,到头来,一场空。”
“突厥人马上就要杀来了,大家带着些干粮和细软,快跑吧!”跨上黑马的高文,也和彼得一起,对着村民挥舞着手臂,大声提醒到。
整个小村都沸腾了,那个佩彻涅格骑兵也急匆匆地将征兵名册夹带起来,朝着普鲁萨方向疾驰而去,所有人都举着行李,结着队伍朝野外跑去,只有菲奥比斯还拎着那个钱袋,哭丧着脸,要求村民带他一起走,最好给他提供一头骡马用于骑乘,再背负着他的账簿文件,他想要向最最可敬的麦考利努斯凯撒阁下汇报这里的一切。
但是没人理会他,这时候村民反倒根本不怕他了,于是大家把他推搡到地上,不顾他女人般的尖叫,愤怒地将他的钱袋给夺来,其他人砸碎了他的屋舍之门,把里面的家具、文书全部抛出来,柜子里收取的税金也被洗劫一空,菲奥比斯徒劳地挣扎着,连他身上的丝绸衣服也被村民给撕扯下来抢走,这幕连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切的高文都目瞪口呆,这群平日里温顺木讷的村民,在得知上面没有秩序的桎梏后,居然会迸发出如此野蛮不羁的破坏力。
诺曼朝圣者和村民逃难的队伍,越过了村庄和郊外的田地、树林,高文回头看去,只剩下被打得半死的菲奥比斯,**着身体,在冰天雪地里倒在那,哀叫着,他是什么?不就是个皇帝御苑里飞出来的苍蝇吗?在突厥人入侵的“冬季风暴”席卷过这里后,在紫色皇宫里的皇帝,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被冻死的苍蝇?
“一介微尘。”高文身边的彼得,叹口气,说。
第12章 筵席
这支诺曼人的朝圣者队伍,因为是全副武装到牙齿的,所以接下来的路程是极其舒心的,彼得询问了带头贵人的身份,但他只是说自己现在不过是位带罪的朝圣者,希望能前往圣地,洗涤自己身上的罪愆而已,根本不配提及自己的世俗身份。
“可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