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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留下四名同袍在这里。其余人,跟我去准备行装出发。”很快,在庄园的门口处,一辆辎车停在那里,副队长和其余七名士兵正在往车厢里搬运着行李和武器,并将两名伤员抬了上去,庄园内的奴仆们抬着另外座肩舆也停在彼处,等待着马格伦迪乌斯祖孙交代事情完毕。
得知这个消息的管家,又带着他的侄子和几名帮闲,喜出望外地来到庄园的会客厅当中,在那里正面的座椅上,刚刚因做完了手术而满是疲惫衰老之色的马格伦迪乌斯萎顿在那里,银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而阿格妮丝则站在爷爷的旁边,满脸鄙夷而愤激地看着大小普克利普斯。
“这么多年了普克利普斯,我们也该到了谈谈的时候。”爷爷沙哑着嗓音。
“老爷啊您就安心去麦塞姆那呆一阵子,这里的田产契约可以安心地委托给我,不管是海盗还是敌人来,我都会誓死保卫这些财产的。”管家假情假意地搓手鞠躬,实则要明目张胆地霸占主人的家产。
爷爷叹息了声,“当初,你从帕弗拉哥尼亚的乡下自我阉割,跑到皇都里来想要混成宦官,但图谋没有得逞而钱财耗尽,又因没有证书被救济修道院驱赶出来,差点冻死在街头。那时候我在皇都担任元老,是我可怜你。。。。。。”
“主人啊,说那么陈旧的事做什么。现在我的侄子不也当上皇宫侍卫官了,说不定你的祖先也不过是个帕弗拉哥尼亚或布拉西龙的农民呢,谁又能揣摩透主的意思,了解身前和后代的命运呢?”
“我的家门是在安条克城的,有六百年的历史了。很遗憾你侍奉了我这么多年,迄今还不清楚。”马格伦迪乌斯回答说,并请求官家尊重他的门楣和传承,不要对他如此露相凶狠。但引来的只是管家的嘲笑,他那个侄子也傻头傻脑地跟着笑起来。接着管家不耐烦了,上前威逼老者交出所有财产的凭据,在马格伦迪乌斯前去岛屿西北处那座要塞前,把普拉尼庄园和名下的耕田、牲口、磨坊、储藏所的契文和账簿都交出来。
“记住我对你曾经的恩典和情谊啊,普克利普斯。”马格伦迪乌斯可怜兮兮,随后他从身旁举起个波斯花纹的珐琅盒,“里面还有前皇帝陛下给我的紫墨金册诏书,你应该替我像爱惜眼睛那样的保管稳当。”
普克利普斯狞笑着上前几步,急火火地接过了盒子,“当然,我会像珍惜自己的财产那样珍惜这些东西的老爷。”
这时客厅到通廊一股风穿过,带来了海岬外悠长的号角声,一名在窗户边站着的阿尼少女,好奇地转过头来:她看到艘悬挂着红十字旗帜的船只,身后还有两艘小些的,正在灰黑色的天空下,劈波斩浪朝着这里而来,而另外自士麦那海湾方向也驶来几艘热腊鸭的武装商船,一字纵队列开,因为皇帝先前曾要求这两个城邦为帝国舰队提供辅助,所以这段时间它们在这片海域来回穿梭成为常态。
有点失望的那阿尼少女便呼了口气,重新转过脸来。
普克利普斯端着珐琅盒,站在距马格伦迪乌斯。普拉尼老爷和小翻车鱼大约十尺开外的大理石地板上,喜不自胜地摁下了盒子上的开关,他要亲自观验下那厚厚的地契文书,还有曾经米哈伊尔皇帝御赐的诏书,只要将此交给宫廷大总管阁下,一面半个雷斯波斯岛就划归皇产司了,另一面他将和科穆宁皇室紧密相连,成为监管这里的最有力代理人。
“啪哒”声,珐琅盒的上部轻巧弹开。
而后瞬间阿尼少女和弓箭禁兵们,都看到了盒子两侧,随着开关有两个小齿轮急速转动下,而后带着激发的火星窜起,眼瞳被猛闪下的普克利普斯顿时眩晕起来,他企图将盒子扔掉,但已来不及。。。。。。(未完待续。)
第53章 闪电里的手
火星顺着齿轮缠绕的线狂奔,很快引燃内里一个喇叭口形的铜盏,接着“砰”声巨响,原本因外界天气而昏暗的厅堂,顿时就像炸开了个小太阳般——那窗户边的阿尼少女整个身躯都不由自主地晃动了下,灼热的气浪从珐琅盒里的铜盏正面喷出,挟着橘色、青色的火焰,和奔散出来的小铁珠——他们宛若群凶恶的马蜂,随着契丹雪的爆裂力量,自铜盏里飞出,呈扇形劈头盖脸地射在了管家和脸和脖子上,没射在其上的,也擦着耳朵和头发,在窗棂、壁画和廊柱上击出一串串火光和烟雾。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冒着青烟的珐琅盒焦糊地跌落在石板上,管家被炸得面目全非,他的鼻梁碎了,头发还在烧着,一颗眼珠流出,挂在血糊糊的脸颊上,满脸满手都是血污,半个肩膀筛子般抖动着,跪在了地上,面向着座位上端坐着的普拉尼老爷,和气势嚣张地笑起来的阿格妮丝。
“爷爷叫你记住,贵族在气恼的时候可不是光会束手待毙的,老虎和狮子的爪牙永远不是摆设!”灰发少女说到。
三个阿尼少女瘫软在地,姿态各异,都还没缓过劲来,而四名弓箭禁兵刚才也被惊吓得后退几步,官家的侄子小普克利普斯因为靠得比较近,半边脸也被炸伤,系在双肩代表侍卫身份的绣花披风被蹿出几个洞眼,也倒在地上痛苦翻滚着。
“老爷啊,老爷。。。。。。”重伤的管家嘶喘着伸出手来。
“普克利普斯,我记得你刚才说过要像爱惜眼睛那样爱惜这个盒子,现在它毁了,你的眼睛也完了,契约就此取消,如何?”这会儿,满头银发的罗马老贵族冷酷而气定神闲地说到,接着马格伦迪乌斯对着目瞪口呆的弓箭禁兵们说,“汇报给皇帝陛下,将契丹雪再提纯些,即能达到我这样的毁伤效果。”
这下大伙儿都明白,原来马格伦迪乌斯早已将孙女儿的配方给记住,接着在普拉尼庄园被软禁的一个季节里,很轻松就制造出了威力强大的契丹雪来,这对普拉尼来说简直轻而易举——爷爷这段时间反复上茅厕,就是这个缘由。
而先前给伤兵做手术时,马格伦迪乌斯一边给救治对象敷药,一边将契丹雪混在药罐当中,暗中调匀配好,藏于珐琅盒机关当中,并在铜盏上放置了许多铁珠,炸出来毁掉了普克利普斯的脸容。
这时候,在厅外听到巨响的几位帮闲跑进来,看到这个惨景,吓得两股战战。
这会儿,爷爷拍拍座椅两边的扶手,气势威严,“你们全进来救助这肮脏的臭虫罢,我这个座位内里的机关可以射出火焰和弩箭来,把你们全都杀死殆尽!”
于是那群人立刻飞也般遁逃而去。
“普克利普斯啊,像你这样的见识的人,总是又坏又蠢的。你遣散了我和孙女儿忠心的男女仆人,又暗中侵吞普拉尼的财产,还勾结皇宫企图霸占我的产业,你以为一个孤独年老的狮子,把牙齿和利爪藏起来便不会吃人了?太天真了,这是我身为个长者,必须给你传授的人生经验——我在君士坦丁堡当过元老,在萨莫萨塔地区当过官员,我曾列席过‘帝国导师’(magister,拜占庭十四个贵族阶层里最高位),前皇帝亲手给我穿上金线束腰上衣,我还曾投资过阿索斯山的拉夫拉寺院,在皇都的各处学院深造过,整个帝国内外哪个大城市我没去过?哪个职务我没从事过?哪起大风大浪我都没倒下。普克利普斯啊,你却一直这样,当着我庄园官家,半辈子都窝在这个岛屿上,就像一只井底的青蛙那样自觉掌控全局,真是可笑。皇都里哲学学院前首席校长普赛罗斯你知道吗(psellus,马其顿王朝末期著名学者和重臣,侍奉多位皇帝)?我和他诗歌互酬;皇都律法学院里的首席校长西菲林努斯你知道吗(xiphilinus,普赛罗斯同学,历史学家、法律学家兼修道士)?我和他谈笑风生。普克利普斯啊,当你还没有具备贵族的见识、手腕,就不要觊觎贵族的席位与身份。”继续惨叫着的管家前,马格伦迪乌斯侃侃训斥着,接着老人家蒙起了披肩斗篷,走下了座位,来到了普克利普斯的旁边,又一脚将挣扎着企图爬起来的小普克利普斯给踹倒,轻蔑地说,“这副模样也想当皇宫侍卫官,帝国就是被你们这群杂碎给败坏掉的。”
四名弓箭禁兵反应过来,他们紧张万分地拔出了佩刀,围对着马格伦迪乌斯——小翻车鱼也走下来,张开双臂保护在爷爷的旁侧。
阿格妮丝的心脏虽然跳动得厉害,但她忽然觉得,自己和爷爷间的血液和心灵忽然就契合在了一起,这大约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这会儿,那艘悬挂着红十字旗帜的比萨船映入她的眼帘,高高的桅杆似乎就在窗户上,“普克利普斯啊,刚才你还说了,要誓死保护我的家产,现在似乎有不速之客到来,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爷爷哂笑着,视线越过回头的弓箭禁兵,对着逼近岛屿栈桥的那艘船只说到。
此刻,米蒂利尼的码头、滩涂和集镇上,人们惊讶地冒着雨点拥堵过来,看着这艘不断靠近的神秘船只,它一路直行,十分气定神闲,“难道我们的岛屿,也被皇帝卖给了比萨人当殖民地吗?”待到人们视界里,看清楚那船的甲板时,其上赫然横着个棺椁,周围全是穿着锁子甲的武士,他们大部分都没戴头盔,黄色或麻色的半边头发垂在耳边或额前,后脑勺剃得清光,看起来异常恐怖,“好像,好像是诺曼人啊!难道是海盗?”
当阿塔利亚的分遣舰队,全部去追捕那艘载着“红头发”的脱缰船只,往克里特岛方向奔去时,其他三艘船则借着风雨乌云的遮蔽,也急速划桨,混在比萨和热腊鸭人其他的航线当中,竟然一路抵达了雷斯波斯岛来。
几声巨响,道道暗红色的柱状闪电,扭曲着打在了汹涌的海面上。覆盖着圣旗的棺椁角,忽然伸出个手来,在对着诸多诺曼骑士做出个握拳的姿势后,在电闪雷鸣里,扒住了棺椁盖板,吱呀吱呀地带着说纳欤笸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