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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涟将孩子递还给奶娘,躺到榻边的凉椅上,抬首望了望玦儿,道:“嗯,想好了几个字,就叫炅吧,至于字么……母后觉着嗣一可好?嗣源之嗣,一生万物之一,何如?”
玦儿听了心里忽地一酸,这正是去年他们给玦儿腹中的孩子想好的名字,不想现在用在了谢昭仪的儿子身上。其余众人心中俱是一惊——岂有孩子甫一出世便取字的?况且用嗣一二字,显是季涟已有立此子为皇储之心。
众人的视线不免落到江淑瑶的身上——照理说当不该在皇后尚在盛年的时候,便立庶出的皇子为储的,如今看来,季涟竟是铁了心将中宫冷到底了。
江淑瑶却并无众人想象的那般失落,她愣了片刻,旋即赞那名字取得好——便是当真立谢昭仪生的皇子为储,照如今的情势看,谢昭仪当真想母以子贵,那也得是季涟百年之后的事了。
陆续有妃嫔们来给谢昭仪道喜,过了一阵孩子又开始哭,季涟有点受不住了,寻了机出来,一边嘱咐江淑瑶先将孩子带到蓬莱殿照料几日,一边自己躲进长生殿逍遥快活去了。
七月初一的时候,朝臣们都知道皇长子的字是嗣一了,一时朝堂局面波谲云诡,谁也不敢暗自揣度年轻帝王的意思——毕竟前一段时间被吓怕了。
柳心瓴只好私下问季涟,皇长子身体是否安好——他当然不会同别人那样傻不楞的以为季涟是因为登基四年才有一子,所以要早立储以安国本;更不会是因为他有多宠爱谢昭仪,早上已有不少人议论皇后无幸,孙贵妃无子,接下来就轮到赵充仪和谢昭仪了,谢昭仪又先一步生下皇子如何如何……
别人不清楚季涟的心思,他至少还是知道个七八分的,那正在修建的洛阳行宫便是明证。他心里不免又打起了小鼓——原本以为在江氏族人的事上推诿一下,日子长了季涟自然明了他的苦心,谁知季涟前些日子失落了一阵,近日又明媚灿烂起来,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季涟却顾左右而言他:“柳先生,前几日符夫人又入宫觐见了。”
柳心瓴愣了一下:“哦?微臣前些日子也和夫人一起去过符府,符夫人不愧是将门之后,经此变故仍坚强如昔,真是不容易。”
季涟点头道:“不论如何,总是要替葵心照顾好符夫人的,也算是葵心的一大心愿了。”
柳心瓴忽道:“昨日平城府送来的折子陛下过目了么?”
季涟想起这几日到处都忙着皇长子炅的事情,要么就是赖在长生殿里,折子都没好好看直接扔给凤台阁批了,便摇摇头问道:“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么?”
柳心瓴回道:“符大公子向平城府请辞,说是要孤身去漠北寻找符二公子的下落。孙大人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了,说符二公子一殁,平城府已失了最锋利的剑,若是大公子再这样一走,只符将军一人,这盾也要大打折扣了。”
季涟叹道:“符鸢倒是个老实人,朕见过几次的,先前听说葵心平素对他甚是恶劣,没想到葵心失踪后他倒是三番四次的去寻,倒也是兄弟情深。”
柳心瓴继续道:“是啊,大公子跟孙大人说,二公子前番虽是全军覆没了,可阿史那摄图的手下亦是损兵折将,短期内难以再犯。孙大人怎么也说不动他,便是符将军也劝不住,孙大人只好行个折中之计,说让大公子告一个长假,若是几个月还没消息,便赶快回来。可是大公子犟得很,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找不到二公子的下落,一日不回。”
季涟颇有些讶然,想起符家里诡异的夫妻父子兄弟关系,又有些好笑:“符家倒人人都是个怪性子,他要找就找吧,唉。”
话是这样说,毕竟还有些头痛,正烦躁着,小常公公突然赶到览竹殿,在门外跟小王公公低语了几句,小王公公赶进来向季涟道:“陛下,余公公在云华殿那边,说是谢昭仪出事了,请陛下赶紧过去看看。”
季涟抬起头,顿了许久未发一言,柳心瓴虽心惊——但到底也是内廷的事,忙告了退,季涟带着小王公公和小常公公向云华殿赶去,路上小常公公跟季涟讲起今日的事情:“谢昭仪才在用午膳,用到一半就倒了过去,皇后娘娘叫了太医来看,太医到时谢昭仪已断了气,说是中毒的症状。”
季涟正徐缓不急的步伐陡然顿住,愣了半晌问道:“中毒的症状?”
小常公公点头道:“是啊,可是膳食一向都是试过的,也不知那毒药是下在哪里,余公公已封了云华殿的门禁,免得再惹出事端。”
季涟心里忽然有些慌乱起来,觉得事有蹊跷,到了云华殿的时候,发现江淑瑶正焦急的坐在榻旁,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云华殿近日里都是她在照料,若出了什么岔子,她自然是少不了干系,谁知道就这当口谢昭仪竟然就出事了。
小常公公又带季涟去看谢昭仪才用过的膳食,几样清淡的小菜,进补的蛇羹,旁边还有一小碟腌萝卜,小常公公忙道:“谢昭仪生产后说口淡,吃不下东西,才加了这些往日里就喜欢吃的腌菜。”
季涟又问道:“谢昭仪是吃了什么之后出的事?”
小常公公指着那蛇羹道:“是这罐蛇羹”一面放低声音道:“是皇后娘娘送来给谢昭仪进补的,说是能发奶水”说着还欲盖弥彰的瞅了一眼江淑瑶,看得江淑瑶心里更是发急。
季涟皱眉问道:“不是都有奶娘么?”小常公公回道:“皇后娘娘和谢昭仪平日里闲聊,说是母亲自己喂孩子,将来孩子也亲几分,所以谢昭仪才想着自己喂养的。”
江淑瑶在一旁,看着季涟和小常公公的脸色,明知他们方才说到自己,也不敢出言相询。
季涟吩咐让太医加紧验识,一面把余公公叫出来,二人一起回到秋风殿。
一路上余公公只是皱着眉,回了秋风殿的书房后,季涟劈头便问道:“先前你不是跟朕说,什么症状都不会有的么?怎么现下太医说是中的毒?”
余公公迟疑片刻,一脸愁苦:“陛下,咱家还不曾下手呢,这几日谢昭仪的膳食都是皇后娘娘打点,咱家还正愁着什么时候才能寻着机会呢,竟然就出事了。”
季涟脸上忽地僵住,背转身盯着余公公:“你的意思是说,是另有人下了毒?”
余公公想了想,答道:“看起来应该是这样,这几日都是皇后娘娘在照顾谢昭仪,所有的汤药都是试菜的公公们先尝了谢昭仪才用的,咱家想了好些法子,都觉着不妥当。”
季涟抿着唇,半晌才道:“这么说起来,是皇后嫌疑最大了。”
余公公答道:“看起来是这样,可宫里人人都知陛下把谢昭仪托付给皇后娘娘了,若是此时下手,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季涟瞥了他一眼,半天没有说话,小踱几步之后住了脚冷笑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大家都觉着这时候她不会下手,她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么。谢昭仪一死,这孩子便只有她这个嫡母,这如意算盘可敲的忒响了。”
余公公心底虽有些踌躇,不过也未再反驳——管它是走什么路子呢,反正最后殊途同归就够了……
季涟心中一时杀心顿起,他原本已做好了将谢昭仪的死推到江淑瑶身上的准备,那时他心里到底还存着一丝愧疚,只是预备寻她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把她废了了事——迁到广清宫也好,打发了出家也好,他并未想要置她于死地,此时复又想起去年玦儿流产的事情——他在心底琢磨着,这事究竟谁是主谋,谁是从犯……
“这孩子和涟儿小时候倒是长得极像呢,先前开着眼的时候,眼睛大大的,看着人就跟在说话一样……”张太后方才说那句话时的模样忽地在脑海中闪过,他皱了皱眉,心底不自觉的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江淑瑶身上。
定下了主意,季涟忙吩咐道:“通知内廷尉封锁蓬莱殿,所有人等一概不许出入,顺便——把小皇子抱到长生殿去”想着既然余公公没有下手,那此事便同自己这边彻底无涉,越发的意气风发起来,继续吆喝道:“让小王去盯着,内廷尉的人给我好好的审一审,明日黄昏前朕要看到结果,另外要太医院的好好查查,到底谢昭仪是什么毒致死的。”
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底顿时烦躁起来,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曾有一刻在宫里消停过?
余公公应了,出了秋风殿,季涟只觉着一阵气闷,又回转去长生殿,玦儿正在殿里焦虑万分,见他来了忙上前道:“谢昭仪到底怎样了,可去看过了没有?”
季涟思忖半晌,觉着此事要是再瞒着她,万一她平时不注意吃了什么可就不好了,便遣散众人,将她带至里间,相携倚在榻上,他闭目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谢昭仪被人毒杀了,你往后饮食可也要小心,这宫里,实在是防不胜防。”玦儿手一抖,低声惊道:“这些日子以来,谢昭仪的饮食,不是都有人试过的么,是什么人下的手?”
季涟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想着这饮食到谢昭仪跟前还试过,再能下手的必是身边的人了。我已让人将蓬莱殿封锁了,内廷尉正在查,不信她们还敢隐瞒半个字。”
玦儿疑道:“你说是江姐姐——怎么会呢,这个时候,她——”说到这里玦儿便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