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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
这一次之后,苏小培有些忐忑,她不知道所谓“他们准备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这样全然交付了身心算吗?但她仍在这里,红线并没有把她拉回去。而冉非泽时不时急切一下,让她也没有太多闲工夫琢磨何谓“准备好”。
嗯,难道是要等她家壮士先生不急切以后?苏小培想着,她真是太惯着他了。惯着他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累着了。或者她应该拒绝拒绝,让他保持急切?这样他们一直没准备好,也许她留下的时间就能长点。
她为自己这样幼稚的想法感到好笑。她发现她舍不得拒绝他,她喜欢他的急切,也喜欢他的笑容,她还喜欢他为她做那些其实味道真的不怎么好的饭菜。他们互相宠着对方,用他们能办到的方式。
苏小培很佩服自己,她居然一次都没有哭,就算心里再不安再舍不得再难过她也能对冉非泽微笑。冉非泽也从来不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的消沉和沮丧。
那一天,他们在玄青派为他们布置的喜堂里行了礼拜了堂。来了许多宾客,苏小培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也收到了许多祝福,她第一次戴了喜冠穿了霞帔,还坐了花轿。原以为会像电视里演的那种,折腾半天拜完堂她就会被送到一个房间里默默地等,但结果不是。冉非泽当众揭了她的盖头,带着她给众人看,给大家敬酒。还带着她跟大家讨喜事吉祥钱。他对她说江湖喜事,哪来这么多讲究,大家高兴自在便好。
苏小培玩得很开心,就是听着他们讲浑话起哄闹酒都觉得开心。
婚礼后,她又有些担心了,这样算不算准备好要拉她回去呢。这一夜,她非常热情,冉非泽更热情。结果闹得第二天腰酸背痛的醒过来,她还在。苏小培舒了口气,原来这样还不算准备好。
冉非泽也舒了口气,他说原来他们也可以顺利成亲的。他问她那个叫什么程江翌的呢,她是不是还得找他?他板了脸给她看,说她现在是已婚女子了,要再找别的男人,他便打她屁|股。
“没有程江翌了。月老搞错了。”
“是吗?”冉非泽大喜。
“对。”苏小培对他笑得甜,“没有程江翌,只有你和我。”
冉非泽为这话感到高兴,却又撇了嘴道:“甜言蜜语,我的姑娘学坏了呢。下回可记得还要如此啊。”
“好。”苏小培一口答应。
这天新婚的两个人搂在一起说了许多话。冉非泽要规划他们往后的生活,他在别的地方还有两处房子,他问苏小培想住哪。他说他们都这年纪了,也不求子息后代了,就他们两个人过日子也挺好。他每年路过各地善堂也都有捐钱银给那些孤儿,那就算他们的孩子好了。他们可以到处走走,有许多风景可以看,或是苏小培不喜欢这般奔走劳累,那就选个地方住下也行。或是有缘,遇到有资质的好孩子,他便收做徒弟。但其实不收徒弟也无妨。他说这半年他把铸刃的技艺教了许多给季十八,还哄他说让他先学着,回头帮他一个徒弟出来就行。这样他不算欺师叛门。
“十八信你?”
“他跑去问啊,问了江掌门,问了萧其,他问可以学吗?然后大家当然也没法说不能学。然后他就天天来我这学来了。还帮着干了不少活。”冉非泽说着得意地笑:“这孩子多好哄,省了我许多事。”
苏小培哈哈笑,“你道人家好哄,哪有这般傻的,他定是也乐意学的,只当被你哄了,教你安心。”她说完这句,又想到自己,冉非泽又哪里是这般傻的,他似信了她的话,其实只是教她安心。
“壮士。”
“咳咳。”
“相公。”
“嗯。”
“若是我有一天如上回那般忽然不见了,你定是知晓发生了什么,莫要难过着急。你知道,我是平安安好的。”
“嗯。”他拉着她的手,“你若回去了,也莫担心我,我在这头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平安安好的。”
他们约好,就这样幸福开心地,能过多久就多久。
也确实过了颇久,起码比苏小培想像得久。婚后她让冉非泽带她出去游历了一番,她说在她的家乡这叫度蜜月。然后冉非泽带她去了。苏小培想去冉非泽去过的地方,听他说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这是程江翌的另一个人生,她什么都想知道。
他们临走时冉非泽将铸窖留给了季家文,也将师父留给他的典籍留给了季家文,他说让季家文自己看,铸窖想用就用,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他们先去了一趟宁安城,看望了秦德正和府尹大人,还有司马婉如这些老朋友,然后又去了石头镇,看望了唐莲。原来那一次,唐莲是被放进了棺材里。大家忙着收拾各处追捕凶犯,却暂时忽略那坑里还有个棺材,苏小培落崖后,冉非泽发疯一般跳下去去寻她,而白玉郎却是灵机一动,想到了棺材,及时将唐莲救了出来。
唐莲与苏小培再见,感慨万千。听闻她与冉非泽已喜结连理,又送上祝福。
苏小培心愿已了,便跟着冉非泽到处走。去了他的家乡,去了他拜师的地方,去了他曾经开打铁铺的小城,去看了他捐助过的善堂……冉非泽与她讲了许多故事,她也告诉他许多。而他们每路过一个月老庙,就去拜一拜,感谢他们能有今日的时光。
去的地方越多,苏小培就越不慌了,她的不安渐渐消失,她觉得她的生命与冉非泽的融在了一起。冉非泽为她编了许多红线手链,她告诉冉非泽月老在她面前哭鼻子的事,然后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这天夜里,苏小培觉得很累,她早早就睡了。冉非泽抱着她,跟她说明天早上做馄饨吃,她说好。然后她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的手摸|到了冉非泽的,她握着他,他们的手腕上都绑着红线手链。
夜深了,星光洒进屋里,苏小培与冉非泽都睡得沉。渐渐地,苏小培的身影变得透明,越来越透明,而后,悄悄地淡去,消失不去。冉非泽毫无所觉,他仍觉着,保持着那个姿势,手里似乎还握着她的手。
苏小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现代的家里。她呆了好一会,但她没有哭。她慢慢的坐起来,慢慢地走进洗手间,她打开了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拼命泼了几把水,然后扯过毛巾,用力擦了擦脸。然后她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微笑的表情。
“小培,不要哭。我们约好的。”
苏小培这天没有上班,她请假了。她去了医院,站在楼下看着VIP病房那一层看了很久。“你一定知道,我在这边平安安好,我只是回了娘家,请不要难过。”
她站累了,坐在医院中庭花园的长椅上发呆。她不想离开,她觉得这里似乎离她的相公更近一点。
“苏小培。”坐了大半天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眼一看,是月老2238号。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你要是敢发表任何表示同情的言论,或是在我面前哭,我就揍你。”
“哦。”月老2238号什么都不敢说了。他走过来,坐在苏小培身边。
“他会死吗?”她问的是程江翌。
“我是月老,又不是医生。”
苏小培沉默。
月老也沉默。
“那边也有月老吗?”
“应该有吧。”2238号说得很心虚,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有没有月老,起码在他看来,那里都没有掌上电脑,月老们怎么工作呢?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那边月老的事。但是系统里却有着那边世界的资讯,如果那边没有月老,这些又是如何到系统里的呢?
这个问题,颇有些难度啊。
2238号认真想了很久,没想出头绪来。然后他听到苏小培问:“你保证他在那边会忘了我,是吧?”
“不是我保证的,是系统告诉我的。因为是两个世界,没了红线的牵扯,你在那边的痕迹会慢慢消失的,大家会慢慢忘记你,包括冉非泽。”这个问题他能答,飞快答完。
“那,我能不能不要忘记他。”如果失去了对他的记忆,她会非常非常的难过。
“我,我只是个执行者。”这问题更难了,月老2238号的脑袋垂得低低的。
苏小培看着病房楼苦笑,“所以现在又是两个选择,选择让他不伤悲,或者选择让我不伤悲。”她发了会呆,又苦笑:“月老2238号,你知道吗?我是学过脑科学的,我应该很清楚记忆不归红线管,可我为什么会相信你。”
月老2238号说不出话来。
又等了好一会,他听到苏小培说:“剪吧。”
月老2238号点了点头,飞快地站了起来跑了。跑出了一段,眼泪夺眶而出。他不敢回头看,苏小培身上笼罩的悲痛让他很难过,要剪断一对有情人的红线让他更难过。
月老2238号回到了总部,直接上了三楼。他来到他的工作站,拿出日志本引出了苏小培和程江翌的红线。红线连接得依旧很好,日志本很轻松地便挂了上去,一旁的屏幕出现,数据刷刷地跑着。月老把任务执行项调了进来,看到上面只有剪断红线这个选项了。
月老2238号眼眶又热了,真是残酷,他们明明相*。若是同在这个世界,红线断了彼此还会有记忆惦记,可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红线断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这算好事吗?
红线不断,他们也一样没办法有好姻缘,理智地说,确实是断了好。
月老2238号一咬牙,在剪断红线这一项上点了下去。二次确认的页面弹了出来,系统在询问他是否确认剪断。
2238号的手伸过去,又缩回来。再伸过去,停在屏幕的前面,停了许久,突然退了出来。他收起了屏幕,转头看了看工作站里连接着他的日志本的红线,想起苏小培说不希望冉非泽伤心难过的表情,他咬咬牙,再调出屏幕,这次操作飞快地点了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