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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非泽猛地转身:“还闹是不是?任性。以后不让你乱出门了。”
苏小培撇嘴不说话了。
大家不好再说什么,方才那情景也确是有些吓人,干脆收拾好了东西,打道回府。
苏小培和冉非泽回到了居处,请了刘响李木进屋喝茶,谢谢他们辛苦相陪。还没聊几句,白玉郎跑了来,他是来凑热闹的,打听他们今日都见着什么了。听李木绘声绘色说了一番今日情形,他连声庆幸自己没跟着去。
苏小培看着他身后,忽喊:“罗姑娘。”
白玉郎“哇”的一声大叫跳了起来,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他气得跳脚,却不敢骂戏耍他的苏小培,因着冉非泽正冲他瞪眼。白玉郎不服气,憋了半天,只能道:“大姐莫要如此。”
刘响也道:“姑娘莫要如此玩笑,对死者岂是不敬。”
苏小培扫他一眼,端正了脸色,放下手中杯子,咳了咳:“我与诸位大人说正事。”
“大姐突然正经起来与闹鬼一般吓人。”白玉郎嘀咕着,被李木拍了一掌。
苏小培道:“这闹鬼,定是假的。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六说得对,我许是因为这段病得慌,加上又回这宁安城,回到我遭劫的地方,容易联想到罗灵儿,故而恶梦。今日在那常府,也有丫环说自罗灵儿尸首送了回来,她梦见过表小姐。但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是没有鬼的。”
白玉郎摇头,似在说他不知道。李木又拍他一下。
苏小培不理他,接着说:“今日我们见到的,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为何?”李木问。
“因为罗灵儿有冤。她是被人所害。”
刘响皱了眉头:“姑娘此话怎讲?”
“罗奎死后,按理罗灵儿没了亲人,该是更得依仗常家才是,可她离了常家,去了路途颇远的平洲城安身。这是为何?虽爹爹犯了命案,事又因她而起,但她身无长物,又是个姑娘家,去平洲城孤苦无依自然不如留在常府好。今日我们也见了,常府里的人都不是刻薄的,对她还不错。所以,她舍常府去平洲城,定是那里有让她更信任,觉得更可托付的人。”
这个推断颇合理,众人点头。
苏小培继续道:“那个人,定是在宁安城认识的,罗灵儿一直未离过这城,而如此信任的人,定不会萍水相逢,只一面之缘。所以,该是相熟相处过颇长的时日。她到了平洲城,确有人照料她,我想应该不会是宁安城这边的旧识,而是旧识托付的其他友人。但罗灵儿死时,那旧识应该在,也许死前他们相处了一段,因我看到罗灵儿的居处,摆了花草。她在常府的房间,多是松竹青木,她喜欢蓝青之色,而她在平洲城时,父亲刚过世不久,她必是心郁悲痛,又哪有闲情摆|弄花草,那屋里的花,定是有人送的,希望能让她看着开怀些。可惜,这些花草并未救得她的命。”
她叹了气,又道:“在那坟前,又有同样的花儿种在一旁,那定是那位旧识怜她丧命,以花述情,陪伴于她。”
“那与闹鬼有何关系?”白玉郎问。
“你们想,有位关心她的旧识,必是知晓她不会自尽,肯定欲寻机会为她伸冤。她遗书写杀了我,是为这个自尽的,但我未死,今日又自己送上了门,那遗书上寻死的理由自然不对。今日又有两位官差一同前往的,就对欲诉冤的那人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在窗前晃一晃,又尾随我们去坟地,借着我单独与罗姑娘说话的时机,再吓唬吓唬大家一下。你们想,若是要吓唬我的,怎地我未瞧见?她该是扑到我这头伤我才对,是吧?”
没人应话,谁也没遇到过鬼,不好答。
苏小培想了想,道:“我想,过不了多久,这闹鬼的事便会在城里传播开,定会有传言说罗灵儿是冤死,故而冤魂不散。传言闹大了,衙门管是不管?这便是那人装神弄鬼的目的了。”
大家都没说话,苏小培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又叹:“罗灵儿这姑娘确是可怜的,生前不得所*,父亲惨死,她连个知心人都没有,竟被逼到客死异乡,那个对她有情有义的,竟是半点帮不上她。她的命没了,这冤又如何了?”
刘响脸色有些凄然。苏小培默默喝了口茶,有时候,假话夹着真话,才是最让人信服的。
☆、第96章
第96章
刘响回到了府衙居处;呆呆坐了好半天。他说不出心里头什么滋味。
应该心慌吗?罗灵儿之死是会被有心人放大从而引起大家的追查然后把他牵扯出来吗?毕竟宁安城与平洲城确是有些距离;他往返一趟花费多日,这时间确是会留下很大的疑点,但他们应该找不到证据。当差多年;他是知道的,疑点只是疑点,只要没人承认;只要没有旁的铁证;疑点就只能是疑点而已。
他觉得他不惊慌;可他今日看到了罗灵儿的脸。
苏小培说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个在竹林现身似要对她说话的鬼魅是有心人装扮的,可他知道他看到了罗灵儿的脸,虽然那人影闪得很快,但他确实看到了。
其实苏小培的话他不该多想,他知道。先生也嘱咐过他,这个女人有些本事,她的话千万莫多听多想,谨防是套。一开始她说托梦什么的,他确是警惕的,装神弄鬼,想套他们的话,或者想让他们带话回衙门里,让可疑的人露馅,他知道这意思。他不怕,他看穿了她的意图,他自然是有防范的。所以他没有回避,他甚至想着他能时时跟着他们行|事当是不错,这样他能知道她想做什么,他很警惕,他不怕中套。
可今日|她行|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她说罗灵儿有故人,那故人装神弄鬼,那故人要为罗灵儿申冤。她推断是错的。没有故人要为罗灵儿申冤,没有人知道,除了他和先生。
刘响有些想不通了。如果苏小培要装神弄鬼,她就继续下去,用鬼魂之说来继续吓唬他们好了,可如今真有鬼魂出现,她却说成是别人装神弄鬼,是何意?
她和那冉非泽都不是宁安城里的人,他们在这没有故人,除了衙门里的人。衙门的人他都认识,没人帮他们。所以苏小培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一个女子来装扮鬼魂出现在他们面前,就算有人愿意装鬼,又如何混进常府。他们追出屋子的时候,那个路过的仆人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地看到那鬼魂生着张罗灵儿的脸。易容?可是苏小培见过罗灵儿几回,她能记得她长啥样?要易容她根本做不到,难道,真的是罗灵儿?可是大白天的。刘响甩了甩头,大白天,不可能闹鬼。
可是苏小培就是死而复生的,他知道,她确实死了,而她再出现时,是活着的。若这世上真有还阳之术,恐怕只苏小培能做到。
刘响忽地跳了起来。还阳,死而复生。这苏小培奇能异术,还不成是能通鬼神,有这些人相助?她要查案,难不成是想通过罗灵儿,她不会真招了罗灵儿的魂回来助她解开谜团,但她知晓灵异之事说不过去,无法当成证据,所以她故意说成是罗灵儿的故人,说成是故人要为她申冤。
刘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说得通。
如若真是如此,那苏小培定是能从罗灵儿那知晓一切了,她定是知道他,知道先生,知道罗灵儿是如何死的。
刘响这下子有些慌了,他看了屋子一圈,忽然觉得屋内突然冷了下来。真有鬼魂?可能吗?
刘响坐到了桌前,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摊开纸,摆好砚台,开始磨墨,依着惯例,他要把这些事记下来,要告诉先生,向其他人示警。他很快写好了,写的过程便是梳理思路的过程,他觉得头脑越发清明起来,过去那些闹不清如何发生的事都找到了合理解释——苏小培不是常人,也许就不是人。她有奇能异术,所以她看一看现场就能知道这人是连环案犯,她跟你聊一聊就能知道你做过什么,她定是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例如鬼,例如魂。她在武镇的时候甚至还清清楚楚地描述出了先生的身份样貌来历,她那时甚至没见过先生几面,但他听到她说的那人时,他便知道,那是指的先生。
怎么可能做到?就算见多识广善辩人心如先生也做不到。所以这苏小培定是妖的,付言定是看出了什么,付言也一口咬定她就是妖。
刘响把信写好,折小了,然后起身挪开了桌子,打开了桌子后面的暗格,他看到里面放着一封信,他把那封舀出来,把自己这封放进去。
然后他把桌子摆好,把信打开了看。信是先生写的,上面说了他的安排,他有些事差遣他去办。刘响把信看完,都记好了,把信烧掉。然后他就坐在那想,先生错估苏小培了,他让他办的这些事有什么用呢,又不能灭杀苏小培,做的越多,就越给苏小培机会抓|住他们,她可是有鬼妖相助的,只是依眼下的状况看,她的本事也是有限,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把她留下始终是个祸害,她会揪出他,也会揪出先生。而他不想给她这样的机会。
他要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是听先生的,还是依着自己的想法行|事。虽然他有些怕,罗灵儿没听话,所以死了。他呢?他身怀抱负,他自认出类拔萃,他有耐心够隐忍,他的优点先生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当真是识人有眼,是位伯乐,可他觉得先生对苏小培确是错估了。他这封信何时能到先生手上?还来得及吗?稳妥些,他便该速速动手了。
苏小培也坐在屋里在想,她盯着墙壁发呆。
“你再不动一动我要当你的魂被勾走了。”冉非泽干完活转回来看,看到他家姑娘坐的礀势与他收拾屋子前一般无二。“这墙生得俊俏?”
“还好。”苏小培答得一本正经。
“俊在何处?”冉非泽也一本正经问。
苏小培看了他一眼,答道:“你这问题需要用脑子想,我脑子暂时没空。”
冉非泽失笑,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