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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缭缭!”
原本还算得上是静谧悠闲的小村庄刹时被如雷的怒吼声打破了宁静!
刚刚归巢的一群麻雀叫喳喳地重新飞出来,并且迅速拥占了小半片天空!
燕棠顶着半脸半脖子半衣襟的泥,气得颤抖地朝戚缭缭怒扑过来!
戚缭缭看到这模样也是有点懵!
她原本就想阻止他们回坊去告状,也没有想太多……燕棠平日里可是把自己收拾得头发丝儿都不曾乱上一根的人,眼下被她糊了满脖子泥巴……
她听得耳畔呼呼声起,随即也反应迅速地扭头往高梁地跑去!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正事儿是你不听!这也不能全怪我!……”
燕棠七窍生烟,趁着怒火嗖地一下便追着她蹿进了高梁地。
满地侍卫张口结舌望着那两人。
燕湳怒瞪着他们:“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把其余人叫回来?把缭缭吓着了,戚家人你们惹得起吗?!”
戚缭缭提着裙子鼓足劲地往前奔跑。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跑跑路当然不在话下!
何况燕棠自进来地里一段路之后已逐渐把速度放慢,以至于她一开始还需要狂奔,跑出一两里后只需要小跑着就能与他拉开距离了。
出了高梁地,又过了片向日葵,在两片庄稼之间,燕棠终于一个箭步上来将她扭住:“还往哪儿跑!”
戚缭缭打了个踉跄,回头望着面色青寒的他,再看看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手。
燕棠倏地把手收回,脸色却越发青寒了:“戚缭缭!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地就想着怎么气死我!”
“怎么会?”戚缭缭揉着胳膊慢吞吞道。“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呢。”
“偷了我的衣服马匹去绑架阿丽塔,我十条命连起来都不够你气到百岁的!”
燕棠已经被她气得无法控制怒意:“你们假扮我绑架了她究竟想干什么?!你可知道这样做,让朝廷知道了是得承担后果的?
“那阿丽塔无论如何也是乌剌使臣团的人,要是让他们拿到把柄,你们几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戚缭缭笑:“王爷这是在关心我?”
燕棠怒脸微僵,随即又怒道:“我关心的是湳哥儿还有我的马!”
戚缭缭咯咯咯地笑起来。
燕棠黑脸叉腰,冷眼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一会儿她笑完了,清了清嗓子说:“好了,逗你玩儿的。说正事儿。”
然而说完她顿了顿,又似笑非笑睨起他来:“王爷怎么知道我们是假扮了你引阿丽塔上钩的?难道王爷也知道自己对阿丽塔来说是个饵?”
燕棠脸色又黑了两分。
戚缭缭负手走向向日葵地那头的河堤,一面往已经潜移到对面的马车看了两眼,一面说道:“我能把她给劫出来,自然就做好了准备,我就算把她送到巴图身边,她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绑架的她?
“她能解释怎么从侍卫眼皮底子来到翠香楼自投罗网的么?
“她要真敢这么说,那我难道不会说她是成心撇开侍卫来冲我们下手的么?”
燕棠被她的厚颜无耻弄得简直没了脾气。
“那你为什么绑架她?她又哪里惹你了?!”
“她虽然没有惹我,但他们惹了大殷,那便也等于惹了我一样。”
戚缭缭道:“还是日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他们果然与孙彭之间有猫腻。”
燕棠皱紧眉头:“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随便怀疑怀疑就真有证据出来了?”
“我这可不是随便怀疑!”
戚缭缭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总之,你回头听阿丽塔亲口跟你说吧。”
燕棠沉脸:“阿丽塔得马上释放,这由不得你!”
朝纲不是闹着玩的,阿丽塔即便不是使臣,也是使臣团的人,皇帝虽然向来明辨是非,可若是闹得太离谱,他也是不会容忍的。
“慢着!”
戚缭缭忽然上前挡住他。
然后皱了皱眉头,扬手在鼻前扇了扇,又凝眉望着他身上泥泞:“你身上这么臭,不先去洗洗吗?”
燕棠瞪着她。
“你这样我会不想跟你说话,——真的太臭了!难道你还想这个样子护送阿丽塔去会同馆?
“我这里正好有你的衣服,你要不先下河洗个澡?”
她指着他身后的河说。
燕棠沉声:“这不关你的事!”
“但是关乎你镇北王还有大殷的颜面。”戚缭缭摊手,“看看这泥腥味儿,就跟才从地里打了滚上来似的!带着这么臭的泥去见外使,你这不是成心让巴图抓你的把柄吗?”
“戚缭缭!”
燕棠怒瞪她。
她自己作的孽结果倒成了他的不是,她还能更不要脸一些吗?!
“我也是为你好。”戚缭缭气定神闲望着他,“去洗吧,我去让湳哥儿给你送衣服来。——放心,我保证不会偷看。”
燕棠会信她才怪!也不用她送什么衣裳。
戚缭缭又道:“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叫两个侍卫过来守着。”
说完之后她扬唇转身,悠哉悠哉往向日葵地那头去了。
燕棠看着她走远,咬牙站了半晌,再低头看看身上,才又忍着呕吐感吹哨唤来两个侍卫。
让他们在岸上守着,然后自己脱了衣裳下河。
第138章 你洗你的
戚缭缭猫在向日葵地里远远瞧见他下河,侧首略想,然后就啊地尖叫起来。
燕棠才下刚水,猛地听到尖叫声立时扭头。
侍卫们收到目光示意,当即抽出一个飞纵往尖叫声来处去了!
到了地里就见戚缭缭掐了朵野花歪坐在田边上,笑眯眯地抬头望着他。
“姑娘这是……怎么了?”侍卫讷然。
“没怎么。”她站起来,笑着走近他:“只是我有几句很要紧的话要跟王爷私下说,还得烦请你们在这里等着。现在,你先帮我把那个兄弟也叫过来。”
侍卫沉默。
戚缭缭又道:“不然回头我就去告诉我哥,说你们十几个人围着我追。害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脚都快跑断了。
“到时候你说是你们倒霉还是你们王爷倒霉?”
说完她又笑起来:“这样好了,我也不让你们为难,你们守在这里,假装在找我。
“回头只要听到王爷传唤,你们就立刻过来,我绝不怪你们,如何?”
侍卫望着她,半天才清了下嗓子……
这个时候河水不算太深,刚刚齐腰,水是山上流下来的,倒还算清澈。
燕棠被戚缭缭那声尖叫弄得心不在焉,加快了手下动作,哪知道高梁地那头突然又传来侍卫的哨声……
“还不去看看!”他瞪向侍卫。
侍卫拔腿去了。
藏在向日葵地里的戚缭缭远远地望见岸上人离开,随即折了枝向日葵在手里,大摇大摆走到河岸上,把他衣裳拢住,然后叉腿咧嘴冲水里的他笑起来。
“戚缭缭!你还要不要再下流无耻一点!”
燕棠将要气炸!
居然敢引开他的侍卫!
“兵不厌诈嘛!如果你想要我再卑鄙无耻些,也完全可以啊!”
戚缭缭顺势在旁边枯木上坐下,将衣裳放在身旁,取着手里向日葵的籽儿,笑呵呵地望着他磕起来:“洗吧,你洗你的,我看我的。等你洗完,我们再聊聊。”
燕棠简直无语!
“把衣服还给我!”他咬牙吼道。
“你洗完了就自己走上来穿,我又不要你的。”
她吐着瓜子壳儿,对着水面下若隐若现的他的肩膀挑眉。
居然这么结实,真是小看了呢,可惜河水还是不够清,都看不到胸。
燕棠对着天边夕阳望了半晌,咬牙收回目光:“你想说什么?”
戚缭缭噗地笑出声,磕开一粒瓜子,说道:“你答应我回去不追究湳哥儿拿你衣服和马匹骗阿丽塔的事,也不跟咱们几家告状。”
他脸如锅底:“只是这样?”
只因为这样,就不择手段地把他困在水里?!
“不,是只有你被困在水里,才有可能好好听我说几句话。”戚缭缭笑。
他望着天边深呼吸,半日后咬牙道:“说!”
说完看他怎么收拾她。
“那我们就来说阿丽塔。”戚缭缭从善如流,说到这里她眉眼里已然正经起来。
“我绑架她是因为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你们都觉得我说巴图有阴谋是胡思乱想。
“于是我只能找出证据让你们看看,究竟是我胡思乱想,还是巴图他们的用心超出了你们想象。”
燕棠在河里凝眉:“你问出了什么?”
戚缭缭隔着两丈远望着他:“孙彭有把柄在巴图手里。”
“孙彭?”他微顿。
“对。”她掐着葵花,眉头微蹙,“孙彭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刚好被巴图知道了。”
说着她把阿丽塔所招之事重复给他,然后道:“他入了套,如今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但我却猜不透这女人会是什么来历。”
如果说是他的情人,那他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他是个太监,显然也不可能会有后嗣……
虽说也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那这么多年了,他有太多的机会将她当养女收养,也不必藏在外头。
水里的燕棠也陷入思索。
孙彭和他都可算是皇帝近臣,他与他在许多场合也堪称配合默契。但他也从来不知道他养了外室……
不光是他不知道,很可能连皇帝都不知道。瞒得这样紧,的确就已经很可疑。
他对着水面看了半晌,抬头道:“那其其格又是怎么知道的?”
戚缭缭望着他:“阿丽塔没交代,我估计她也不知道。但由此至少可知,其其格在京师扎根很深。
“孙彭掌权多年,少不了会有政敌,被乌剌利用也不奇怪。”
燕棠对其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