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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光是地方大,建造得也十分精美,有大小四五个供来使落脚的馆舍。
此外还设有各种用途的馆厅。
此地虽是也容许礼部与司礼监以外的人进入,却也只限于部分权贵。
戚缭缭前世也是直到进了楚王府之后才来过。
小太监领着他们到了东路进去的一处过堂坐着,然后又唤来馆里的衙役前来招待。
燕怕他们目标太大,因此打发跟来的小厮们全都留在前面杂房里呆着去了。
宴席上燕棠喝了酒,这会儿在厢房里稍事歇息。
黎容递帕子给他擦脸,并说道:“已经确定,先前试图借着敬酒而留在王爷身边的女人,就是前些日子皇上指的那位女使。
“此人名叫阿丽塔,是乌剌可汗贺楚姨母的女儿,父族贺楚麾下大将。其母原本只是个姬妾,因为姿色出众,后被其父扶为正妻。
“阿丽塔幼时常往来关中,说一口流利中原话。在乌剌国内身份不见得十分高,但很受青睐。”
燕棠漫不经心地接过庞辉递来的湿帕子擦脸。
想起那个脸比他的脸都还大的胡虏女人,脸上冷霜未散:“防着她接近一切我要用的器具。
“此外再去查查,天机楼那伙人有没有跟使臣团这些人有直接接触。”
黎容答应完,又说道:“还有重要的一条消息,阿丽塔的身边还有四名十分玲珑俏丽的侍女。
“她们只以侍女的身份列在花名册上,但是看上去在侍应方面却受过极严格的训练。
“据称,入关之后途经的十来座城关,就有两名知县与她们有共宿的记录。”
燕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凝眉微顿了下,转过头来:“这件事皇上可知道?”
“是从乌剌使团里刺探出来的消息,皇上那边,应该目前还不清楚。”
黎容边说边接了帕子过来。
燕棠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也不见得全然不知。”
他散开袍子坐下:“他们出发之前并不知道皇上会派我来主持接风宴。
“如果这女的确实是他们用来接近朝廷官员的,也就是说,不管今日来的是谁,她都会往上扑。
“先把接下来的事往后推半个时辰。负责白音馆的典史是谁?让他过来见我。”
黎容颌首。
……
在过堂里坐了片刻,眼看着四面静悄悄地还没动静,已有人渐渐坐不住了。
“怎么这么久?”程敏之道:“不是说了午宴之后两刻钟就开始吗?”
燕也很莫名,便又请了先前的小太监过来,小太监却也不清楚,只让他们先等等,有了消息立马来告诉。
于是只好接着等。
戚缭缭此来跟他们目的不同,这会儿见在这里干坐着,便就起身走到庑廊下,招来个小衙役过来。
摸了颗碎银给他,说道:“王爷酒量不好,我们都挺关心他的。
“烦请小哥去打听打听,是不是他在宴席上喝多了出什么事了?”
第045章 一树海棠
小衙役先是推辞,后来见她“情真意切”地,也就收了。
麻溜地往馆内跑了一大圈回来,禀道:“王爷没事。
“只是为了把今儿的接风宴办得更周到,方才把负责白音馆的陈典史传到房里去问话了,时间就往后挪了半个时辰。”
白音馆就是乌剌国的行馆。
接风宴往往也就是例行招待一下。
眼下乌剌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大部队来燕京讨钱,燕棠半路中间还传陈典史去问话,想把这接风宴办得更“周到”?
这话骗鬼还差不多。
“我听说白音馆外墙下有两株极大的海棠,眼下正是花期,我想去看看,还请小哥带个路。”
她笑眯眯地又塞了一小块碎银。
前世里燕棠接待乌剌使臣她没亲见,事后也没有听他说起过什么,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
衙役这回接钱就顺手了,热情地伸手在前引路,指向白音馆的后门。
戚缭缭扯了苏慎慈一把,苏慎慈便也连忙跟上了。
作为书香世家出身的小姐,琴棋书画诗酒花,苏慎慈都得沾惹点。
难得她豪气干云英姿飒爽的戚二小姐居然有这样的雅兴,怎么可能不奉陪?
到了白音馆东墙外小花园的门下,那衙役站在门口说:“二位姑娘进去吧。
“这里是两馆之间的小花园,平时咱们也常在这走动,就是让王爷见到也没大事儿。”
……海棠树下。
花开得正好,两棵树还不及前世见到时的大,但那殷红的花瓣却又映红了人脸。
戚缭缭对着满树嫣红凝眸看了会儿,然后就走去墙头下。
萧珩三岁起就被送去沧州清泉寺居住,一直到年将弱冠才正式回京。皇帝并没有因为他幼时离宫而对他冷落疏忽,相反时常派太监前去看望。
等他回京,不光赦建了王府给他,且还时常钦点他代为招待他国使臣。
她印象中以楚王妃的身份陪同前来,就有三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正是婚后第三个月,也是个北地的小国家。
他趁着空档,偷偷牵着她到来这里,乘着微醺折了枝花插在她鬓上。
“我家阿慈很适合海棠红。”
他把下颌抵在她头顶喃喃说。
但是,适合你个大头鬼哟……
杜若兰死后,他倒是没对她的做法说半句不好,只不过却在杜若兰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海棠。
一到春天,那花开得就跟杜若兰死时吐出来的血似的……
可见,在他心里,但凡他看上过的女子,大约都适合海棠。
“这棵树,倒是有些年头了。”
苏慎慈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正颇为专注地琢磨起这树花来。
戚缭缭抱着胳膊斜倚在墙畔树干上,带着勾起的唇角上那抹清冷,懒洋洋望着镂花窗那头:“据说建馆的时候就种下的,自然是有年头了。
“这花有邪气,你以后最好别稀罕它。等有机会,我带你多去看看山上野花什么的。”
苏慎慈耸肩:“野花有什么好看的,平平无奇。”
戚缭缭瞥她,说道:“平平无奇的不见得就不好。你这么以貌取人,仔细以后被人骗得渣都不剩。”
苏慎慈一口气憋在喉咙口,鼓起腮帮子来。
戚缭缭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扁她的腮,笑嘻嘻。
苏慎慈揉了揉脸,又觉得莫名:“为什么会有人要骗得我渣都不剩?”
除了姚氏他们,旁人谁敢轻易动她?她可不认为小伙伴们之间的小谎言算得上是欺骗。
但戚缭缭这番话,又令她不经意就看出了认真。
戚缭缭没说什么。
她第二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婚后第三年。
作为正妃的她一直没有生孩子,皇帝都有些着急。
正好暹罗国使臣来访,皇帝听说暹罗国皇庭里有生子秘方,便叫他们去招待。
宴上她与他配合得无懈可击,像极了一对求子多年苦于无果的恩爱夫妻。
心下却道着狗屁,她跟他连房都没同过,哪里来的孩子?
但他仍然在回程的舆驾上望着她说:“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笑嘻嘻地反问:“王爷好奇?”
他扬唇,从容地拈着一串檀香珠看着前方:“不好奇。”
她就轻哂着闭上了眼。
至于第三次……
“胡亚拉……”
正神游着,窗那头这时候远远走过来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很明显的乌剌人着装。
左首那个比着手势,边走边快速地说着什么,然而说的是鞑靼语,没有四夷馆的人充当译者,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她收敛心神打量。
这两人肌肉都很结实,目光也很锐利,看起来是武士一类的人物。
他们走到阶上便停下,其中留须的一人神情略显激动,正是先前说话的那人,配合着手势与环着胸的另一人交流着。
而环着胸的那人看着年轻许多,古铜肤色,五官锋锐,一双眼窝本就略深的眼睛,看着略凶。
“他们就是乌剌使臣?”苏慎慈问。
戚缭缭摇了摇头,她也说不好。
她到白音馆这小花园来,不是为看海棠,不过是记得这棵海棠树后能看到馆里部分面貌。
乌剌国不大,但是盛产良马,也一直向大殷提供马匹。
两个月后,乌剌这伙足有千人之多的使臣团因为马价被狂砍,随即在燕京与司礼监及礼部的人起了争执。
当时闹得影响挺大,乌剌那边还死了两个人。
使臣团回国之后,乌剌王苏楚随即就遣人传来了书信,谴责大殷这种行为。
很难说这件事与后来的土库之战有没有直接关系,但终究论起来,应该也是因素之一。
至少这件事闹开之后,直到战争爆发,乌剌也没有再遣使前来通商。
她还记得当时礼部那批酸腐还自负地说,向大殷朝贡的外邦那么多,区区一个乌喇要与大殷断交,不是大殷的损失,而是他们的损失。
结果纠缠了一年之后,人家就以不足十万的兵马分三路攻向了大殷西北,辽东一线边境。
“其亚顾嘿……”
那边厢还算平顺的语调忽然间高了起来。
定神看去,只见那年轻的乌喇男人正透过花窗往这边怒目而视。目光的焦点,正是懒懒靠着树干的戚缭缭。
第046章 放老实点
“糟了!发现咱们了!”苏慎慈攥紧她胳膊。
“怕什么?”戚缭缭淡淡觑了眼她,站着没动,“这种着花的地方本就是让人来看的。
“这是咱们大殷的地盘,我们也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的又是鞑靼话,就是他们看到了咱们又怎么样?”
苏慎慈心神大定。
那蓄着须的人拉着那年轻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那年轻人看过来两眼,便就缓缓按着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