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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你随便查查就知道,燕棠对外的出生地点都是在西北,叶太妃随夫在西北驻军有三四年之久。但是他确切的出生地点,却是在从西北回京的路上。
“而你可能还不知道,叶太妃那一年离开西北再回到燕京,路上足足花了有半年时间。”
戚缭缭屏息望着他,平日里脑子转得再快,此刻也转不起来了。
“二十一年前,叶太妃与燕奕宁在西北驻军,那年北真作乱,燕奕宁最终与段鸿飞拿下了这一役。
“段王爷殉国,燕奕宁留下料理残局。
“之后未久叶太妃就启程回去京师,因为怀着身孕,后称她半路上不堪舟车劳顿之苦,于是绕去就近的行宫暂住了下来。
“而这一住就是半年,一直到她生产完之后才回京。回京的时候是来年二月。
“燕棠被抱回京的时候,当时见过他的老人都说他体型挺大,而且四肢挺灵活。简单说,就是并不太像是才刚出生的孩子。”
戚缭缭半晌才将张大的嘴合上来。
“仔细想想,这里头疑点就很多了。”
说到这里萧珩顿了顿,拈去一片落在袖口上的槐花瓣,然后接着道:“且不说为什么她身为官眷在半路能得到宫中旨意获得在行宫暂住的资格,只说就照这么推算,叶太妃在离开西北的时候至少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
“而那个时候是六月你知道六月发生了什么事吗?”
戚缭缭扶杯望着他,一动未动,指下却已经有些出油。
“那年六月,大殷大败北真。”萧珩道,“也就是说,北真打完之后,叶太妃就立刻启程回了燕京。
“叶太妃怀着三四个月的身孕,不在仗打起来之前就离开,却在仗打赢之后立刻撤离,你觉得这正常吗?”
戚缭缭没有说话。
燕棠在西北出生的这段她前世里就知道,由于勋贵武将们很多孩子都是在驻地出生,有时甚至还是在战地出生,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萧珩所知的这些细节她从来不知道!
叶太妃是在行宫里生下燕棠的,不,照他的说法,该说是燕棠的母亲是在行宫里生下他的,而且这件事燕奕宁夫妇都知道,那他的意思是,皇帝临幸的另有其人,而燕棠就是被皇帝临幸的女子所生的孩子?
“这不过是你的臆猜。为什么叶太妃就不能在行宫停留?你都知道当时燕棠父亲把北真给打赢了,难道皇上当时就不能因为感念他的功绩厚待一下他的妻儿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把事情想得这么肮脏?”说着她略倾了身子,寒脸望他:“你背地里这么抹黑你的父皇,他知道吗?”
萧珩也不生气,冲她扬唇:“我不是在抹黑他,我只是说出我的依据。
“他是个君主,即便是昔年也是储君,便是临幸一两个女子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的话,你以为宫里那些妃嫔都是摆设?”
戚缭缭望着他,紧抿双唇看向了湖面。
君王三宫六院,这确实不稀奇。何况他们萧家人面相长的都很俊美,皇帝纵是这样的年纪,也依然颇具魅力,更何况二十一年前他那么年轻?
且他当时还是在辅助先帝登位之路上有着瞩目贡献的尊贵太子,要吸引个民间女子,实在不要太容易。
但她心里还是不能接受。不是她本身不能接受,是替燕棠不能接受。他不应该有这样见不得光的出身……哪怕他是龙子!
她掐着手心盯了湖面片刻,回到正题:“你若没根据,这些话最好不要乱说了。传到皇上耳里,王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萧珩扯扯嘴角,半日道:“既然觉得我是瞎说,那就算了。”
戚缭缭却并没有动身离开。
她动不了。
即便是她不愿相信这些,却无可否认,萧珩说的这些确实都可以作为依据。
她坐了会儿,又道:“这跟许潜有什么关系?”
萧珩倒也没有拿矫,沉默着把茶喝了两口,然后说道:“许潜是七月死的,你应该知道了。他死在围场你也知道。那么,现在你就应该知道皇上去狩猎的时候,正好是叶太妃在行宫里停留养身的时候。
“也就是说,不管燕棠的生母是谁,许潜死的那会儿,她都应该跟皇上碰过面。
“那么,你又如何能确定许潜的死因不是关乎正蒙宠的燕棠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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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生母是谁?
戚缭缭双唇抿得死紧。
叶太妃在北真败退后即刻启程回京,如果她真有身孕,按理说燕奕宁的确是不应该让她承受舟车劳顿之苦的,尤其当他们成亲几年都还没有生育过的情况下,更应该慎重。
的确这里是第一个疑点。
然后,在行宫一住就是半年,关于这件事情她也曾经听坊间说过两嘴。
据说是叶太妃在行宫休养了两三个月,安了胎,待要启程离开,北边的气候又恶劣起来,便就此耽搁了。
正好那里离西北也不算太远,燕奕宁还能时常过来探望。
这件事本来谁都不会起疑,可一旦跟许潜这件事一挨上,就变得那么不同了。
许潜去围场之前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遇上什么事,而他与皇帝起争执的地点就在围场,那么许潜知道自己要面临的这件事情,跟燕棠母子相关也并非不可能。
这么说来,难道是许潜冲撞了他的生母什么的?可许潜如何知道自己会有需要把怀孕的通房送走的危险?
“你怀疑燕棠生母是谁?”她问道。
萧珩没回答。最后他才摇摇头:“我就是不知道。其实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除了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谁,还有我父皇何以对她痴情如斯,何以他始终不肯让燕棠认祖归宗,甚至连真相都不曾让他知道?
“但只要我知道燕棠确实不是燕奕宁的儿子就够了。不是吗?”
戚缭缭望着他,半晌才收回目光。
如果燕棠不是燕奕宁的儿子,甚至连叶太妃的儿子都不是,那就难怪叶太妃会反对他们在一起,又会让燕棠去跟皇帝提及要成亲的事了。
照这么说来,皇帝的确才最有话语权。
话说到这里,燕棠是谁的儿子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但皇帝交给她的密旨,是不是为了寻找燕棠的生母呢?
她下意识地端起冷了的茶要喝,萧珩却把杯子按住了,给她换了杯温的。
“燕棠的身世,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她又问道。
如果燕棠的确是皇帝的儿子,那么他跟萧珩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他们可以说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交集,他为什么要针对他?为什么接近她报复他?
“我母妃怀着我的时候也动过胎气,你知道吗?”他问。
她缓缓点头。
“按理说这胎气是动不了的,可是我父皇去围场的那次,她其实也去了。
“那会儿她怀着我已有五个月,本是不该出宫的,据说是我父皇执意要带她一起。
“然后他回京的那段路程上,因为他下旨快马加鞭,我母妃在途中车马动了胎气。”
他垂眸望着桌面,声音不高也不低,但在静谧得只剩树叶婆娑声响的空气里十分清晰。
“两个月后她早产生下我来。而那两个月里她就一直在床上保胎。还是伤了身子,我三岁那年,她过世了。
“当然,许潜这件事我是才知道不久的。但是你不妨想象,我的父亲强行带着怀着身孕的我母亲去到围场去跟他的另一个红颜知己幽会,结果间接造成了我的早产以及我母亲的早逝,我对燕棠,应该抱着什么心情?”
他的话依旧平稳,连一丝戾气也找不到。
戚缭缭倒是从来不知道,前世里那个看上去风流多情的他心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而他绝口不曾提起燕棠,则是因为跟他的“兄弟”情分之间还夹着个无辜被波及的沈妃在内。
如果说当初沈妃去往围场的确是皇帝喊去当幌子的,那么沈妃的确是很无辜。
但是这跟燕棠有关系么?如果他真是皇帝的儿子,那连亲爹都不认他,他不可怜?
“这也犯不着令你那么恨他,以至于想要杀死他。”想到这里她说道。
“杀他?”他扭头看过来,“谁说的?”
“可你一直对他耿耿于怀。”戚缭缭也希望他没有起杀心。如果是这样,那现实实在是太过丑陋。
萧珩哼笑了下,支地站起来:“你还记得我身上那把海棠锁吗?那是燕棠的平安锁。
“我母妃过世之前我已经约摸记事了,小时候我就奇怪,为什么燕棠不在的时候,父皇对我挺好的,他一来,他的心思就全转在他身上了。
“我也为之闹脾气,但那会儿我才三岁多,并不懂事,我母妃看我生气,就不许我跟他闹,还让我跟他换了平安锁,说我们以后要和亲兄弟一样相处。
“这些我其实都记不太清了,是太监们告诉我的。从小他们就老把我跟燕棠扯到一块儿,不光他们,就连我父皇和太子哥哥也如是。
“但我母妃让我跟燕棠好好玩之类的话,我却记得特别清楚。所以我虽然耿耿于怀,又何至于杀他?”
戚缭缭凝眉:“娘娘看起来并不曾责怪过燕棠。”
如果记怪的话,绝无可能还这么做。
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帝授意的。但换个平安锁也并不能代表什么,皇帝显然又用不着多此一举。
“她不怪燕棠,我就也不应该怪么?”他道,“我总是想不明白,我父皇是有多爱那个女人,以至于不惜以我母妃及肚里的我为幌子不远千里地去幽会他。
“于燕棠他们母子来说,他是深情,可是他这番深情,却是以我和我母妃为代价在实现的。
“而在我母妃过世之后,我被送去竹缘寺,终年见不着他也罢,却连我打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