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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永琛脸色发青。
扯上谋逆,都察院几个官员,以及同被捉的几个子弟的家里人都忍不住要出来说情了。
燕棠冷眼看了会儿,也道:“梁大人,戚姑娘是皇上曾金口玉言封过的‘泰康一煞’,你说她是胡言,你这等于是变相的欺君啊!
“正好都察院的人也在,诸位大人出来说说,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
原本要被萧珩这边牵去注意力的都察院诸人等立时噤了声!
梁永琛心头血都被激到了喉咙口!
那边说他“谋逆”这边说他“欺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俩王与其说是想控他的罪,还不如说是顺手捉着他在斗气呢!
合着他就好比他们手里的耗子,争着戏弄他来玩儿了,就等着拿他比个高下!
他双拳垂在身侧攥了又攥,情知想保住梁溧无恙已绝无可能了。
猛吞了几口唾液,他厉声吼道:“来人!把那畜生拖出来给我往死里狠狠的打!”
……
戚缭缭从王府出来又去了邢家,把祝小莲的事跟邢烁给说了。
邢烁听说闹出这么大事也是目瞪口呆,随后面肌颤抖,握拳砸在桌上怒骂梁溧这个禽兽。
戚缭缭说道:“眼下你还得低调些,要是让你家里误会你跟祝小莲的事,你还得倒霉。
“梁溧我觉得他这里已经不会成问题了,梁永琛可能会有些不甘心,但也不会再冲祝家下手,最多冲我们来。
“只不过往后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还是尽量减少跟他的正面冲突。”
说到底,他们敢于在京师横行,靠的也是皇帝英明,其次才是家里实力强。
但梁铎也是当朝阁老,皇帝倚重的人,他们占着理,梁铎也不会过分护着。
但如果不管不顾没事儿也跑去纠缠不休,那怎么着皇帝也不会这么纵着他们。
邢烁沉吟点头,说道:“我也知道轻重的。这事你先帮忙盯着吧,我再养两日,也能出门了。”
戚缭缭出了邢家又去趟程家,程敏之被揍得狠些,因为他老子揍完了他之后他哥又接着揍了他一顿。
回来等黄隽的时候护卫便又把燕棠和萧珩都去了梁家的消息带回来了。
……
梁永琛这边事实上撑到下晌时就已经崩溃了。
燕棠与萧珩两人轮流拎着梁永琛上刀架,且花样层出不穷,弄得梁永琛水里来火里去,简直乐坏了戚子煜。
这哪里还用得着他劳什么神?
就连后来自屯营里闻讯赶来的戚子湛戚子卿根本就没再动手,就光坐在马上看他们闹了。
如此这般,梁永琛无法,只得在把梁溧打昏死过去之后,又从角门开始,自行打发人去拆房子。
戚子煜冷眼看着他东角门下三间房子成了土,才啧啧声道:“梁大人这是何必,弄得跟咱们来逼迫您似的。”
梁永琛已经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说话,只越发狠厉地催人拆房。不到两个时辰,东跨院这边已经拆了小两进。
然而这就算完了么?
宅子得拆,燕棠与萧珩的无理取闹还得应付。
“谋逆”和“欺君”哪项他都沾不起,大帽子压下来,他还得想好怎好进宫去见皇帝阐明事由。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直接夺过棍子来把梁溧给打死!
……梁铎虽然出去“云游”了,府里儿孙也未曾往梁家这边伸过一根脚趾头,但是赵胤在岳丈府上却是时刻关注着那边动静。
听说萧珩与燕棠相继到来时他眉头略凝了凝,再听到这俩王各自变着花样给梁溧安置罪名时他眉头又皱了皱。
再听到梁永琛自行着人打梁溧,又自行叫人拆宅子,他左思右想之后,叹气去了兵部侍郎左晟府上。
左晟与靖宁侯是老友,与赵胤则是同窗。聊了会儿两人又同去了东宫。
太子正在教小公主认字,听说完梁溧这事也是相当之没有好脸色。
好在他知道萧珩胡闹惯了,因而并不曾捕风捉影,让他们传达了几句斥责,着梁永琛隔日进宫请罪之后,便抱着女儿走了。
天色近暮时赵胤伴着左晟到来,梁永琛席地坐在石阶上,已经废成了一条咸鱼。
太子虽未拿谋逆当真,但既有斥责,都察院哪还敢顽皮?别的不提,先顺着权大势大的镇北王记梁永琛一笔治家不严纵子行凶再说。
戚子煜见宅子已经拆得只剩一座花园子,再看看四周已飘起了炊烟,约摸也有些肚饿。
便就在赵胤说合,左晟又同为讨保之下,勉为其难答应了下马商谈,接受了梁家主动提出的、以打断梁溧两条腿为前提的赔罪章程,然后将这事画了个完结符。
梁永琛恭送三尊菩萨出来的时候,已经足足老了十岁。
……
萧珩出来时与戚家兄弟在路口分道,目光扫过燕棠面上便就走了。
燕棠目不斜视,恍若不认识这个人。
这两人除了打架,基本不搭什么腔,大伙也都习惯了,并不为意。
戚子煜则是只要不提戚缭缭,他跟谁都是好兄弟。
虽然知道这俩今儿都是冲着戚缭缭来,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出了力的。
萧珩既走了,便就索性邀了燕棠一道回府喝酒。
燕棠心里默念着此人日后便得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小姑父,又想起接下来将要开始跟他的一番硬仗,遂不动声色,从善如流到了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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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都不容易
靖宁侯整个下晌都在屯营,回到府里才知道出了这么劲爆的事情。
听说梁溧那小子冒犯了戚缭缭,他手里一碗汤立时险些扣在戚子泯头上。
正要扶刀立马前往梁家,巧的是这里就回来了,见燕棠也在,连忙问起,才知道他原来也去帮忙了。
当下就激动地握起他的手来:“阿棠可真是古道热肠,你这怎么关心我们家缭缭,真不愧是我们泰康坊的榜样,朝廷的栋梁!”
燕棠波澜不惊说道:“我们两家是多年的邻居,缭缭是您的妹妹,那也是随云的妹妹,随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靖宁侯听他这么说,真是越看他越欢喜,连声道着好,拉着他在旁坐下来。
刚去净手回来的戚子煜刚好听到这句话,连忙跨了门槛进来:“好什么好?你俩是叔侄,什么我父亲的妹妹就是你的妹妹,没这个说法!”
靖宁侯一想也对:“我跟你父亲是发小,这么说来你跟缭缭确实差了辈儿。”
燕棠淡定道:“要说发小,我们哥儿跟缭缭也是发小。”
又道:“咱们几家都是邻居,这么多年下来,要以辈份论就太乱了,倒不如怎么合适怎么来,侯爷您说呢?”
他倒是想直接叫声戚大哥,就怕戚子煜戚子卿酒都不肯请了,直接把他给架出去。
靖宁侯摸摸小胡子,看看戚子煜又看看他,笑呵呵道:“这么说也有道理。子煜啊,怎么还不上酒?”
戚子煜直接拎起酒坛子摆上了桌。
他们斗嘴的时候戚缭缭就搁偏厅里啃鸡爪子。
自打知道萧珩与燕棠接连去了梁家,她就知道梁溧好不了了。
什么谋逆什么欺君,不过就是那俩货胡闹的玩意儿,皇帝太子最多就是借此痛斥梁永琛一番,不会真当回事。
燕棠也是有分寸的,常言说伴君如伴虎,若不是对皇帝胸襟有数,断也不会随手给人扣帽子。
但她还是觉得这事略为失控,认真说起来,梁溧让她打了打了,梁永琛房子拆也给拆了,那么戚子煜他们过去树个威让梁家赔礼也就成了。
这还得逼得他自行提出来把梁溧腿打断当然,腿断了也还是能治好,他又不行武,只走路没有问题。
但到底是被逼着到了这地步,梁永琛那家伙,只怕是不会咽下这口气啊。
戚子湛送来碗鸡丝粥,觑她道:“想什么呢?”
她把鸡爪子放下,拾绢擦了擦手,说道:“我在想,这个赵胤为什么这么忌惮着梁永琛?”
除去提防着梁永琛心有不甘之外,她还纳闷的就是赵胤对梁永琛的逆来顺受。
连梁铎都摆明撂手不管了,他为什么还要帮着梁永琛去找左晟,然后去东宫?
从海子河畔护着梁溧开始,到他又巴巴地替梁永琛跑前跑后,他为什么这么在乎戚家会把梁溧怎么样?
话说回来,今儿是梁铎没出面才闹成这样。梁铎若出面,那场面绝不会这么难堪。
那梁铎到底为什么就听之任之了呢?
……梁家出了这么个大新闻,够街头巷尾的议论的了。
晚饭后苏沛英也带着苏慎慈到了戚家,以及闻讯的程淮之与邢炙也来了。
听说完事由之后,苏慎慈就说:“那个梁大人也是,分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不好好教导,这下好了,看他就骄纵着他们家那纨绔去!”
邢炙就说道:“这种事怎么也不来知会我们?梁溧让缭缭他们四个磕头,这分明冲着的是咱们家里来的。”
“正是。”程淮之凝眉看向苏沛英:“沛英跟文官们熟,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苏沛英沉吟道:“朝廷不论重武还是重文,背地里都未免会有人生嫉,图谋不轨的不是文武,而是任职文武的人。
“但据我所知目前也还好,没察觉什么暗涌。”
说完他又凝神看向大伙:“你们放心,这层我定会仔细留意的。
“翰林院因为沾的要政不多,接触的人又不少,若是有什么苗头,不难获知。”
众人点头,又举杯议起了别的。
燕棠回到王府的时候叶太妃已经歇了,相国寺“捅篓子”的后续尚且无机会获知进展。
戚子煜他们到府的时候,萧珩也刚好回到王府。
承运殿廊下嘱着内侍当差的秦止岸很意外:“不是与何公子他们有约么?怎么就回来了?”
萧珩边走边把扇子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