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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棠凝眉拿过张舆图在手里,说道:“乌剌王庭据说未迁,可见近年在贺楚手下国力强盛了些,秋狩过后,兵部会派人与秦王去西北巡察。”
“你不去吗?”戚缭缭问。
燕棠抬头看来:“我不去。”
“那如果打起仗来,秦王是很有可能挂帅的了?”她又问。
燕棠看了眼黄隽,没吭声。
戚缭缭知道这属军机,也未曾再往下问。
……真正忙乎起来时间过得很快。
燕棠虽然在屋里呆有了两三刻钟的工夫,但是并没有怎么打扰他们。仅有的几句问话也是听到黄隽说及书本内容时插嘴问上几句。
出来的时候戚缭缭跟着他到了正院,问他秦王挂帅的事。
他说道:“还没准。不过很有可能。”
戚缭缭紧皱眉头。
燕棠望着她,又忍不住问:“你很想我挂帅?”
戚缭缭笑了下:“就是觉得王爷一定能打胜仗。”
燕棠觉得哪怕心意被拒绝,还能得到她这样信任,也很暖心。他温声道:“昨儿的事情,对不住。”
戚缭缭问:“哪件?”
他微顿:“两件都是。”
利用黄隽以及冒犯她。他知道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戚缭缭笑:“那就下不为例。”
他既然坦荡说开了,她也没必要避着。“我以后也不会对王爷不敬的。”
他深深看了眼她,抬手在襟口处抚了抚:“你要做得到才好。”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径直走了。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他有时候甚至只是来看一眼,问问进展就走,如此倒不觉得在戚家上课还是王府上课有什么区别了。
更甚至,在王府里遇到有想要查询的典籍,黎容也会想办法找过来,这就方便多了。
而燕棠也真没打算逼迫戚缭缭如何,她能在王府里呆着,自在起来,他目前就很满足了。
毕竟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她刻意避着他,他也绝不会找上黄隽,来上这么一出。
戚子煜跟燕棠一样,前阵子也是忙得恨不能分身。
到这两日总算是手头事情理顺了,下晌回来看到路旁有卖栗子的,便买了热乎乎的两包带回来。
“小姑姑呢?”进门后他丢了一包给正好走出来的戚子泯。
“去黄隽去王府上课了。”黄隽在戚家往来了好几个月,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大伙早把他当成朋友,省去了官称。
“王府?”戚子煜拿着剩下的那包栗子,瞬间就把眉头皱起来了:“她又去那儿干嘛?”
戚缭缭与黄隽走到前院分了道,随即回屋。
刚进院门就险些与庑廊下立着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你上哪儿去了?”戚子煜负手睨着她。
戚缭缭站半刻,随即往房里走去:“王爷聘了黄隽做通译,我跟着上王府上课去了。”
“上课?”戚子煜冷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不在酒又在哪儿?”戚缭缭摊手,“我这人又没有什么山水。”
“还跟我贫!”戚子煜挡住她去路,板起脸道:“明儿开始,不准再去了,再去就禁你的足!”
“禁我的足没用哦!黄隽是你爹给我请回来的,你娘也同意。全家人都支持我。
“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做个民间的通译官,到时候跟你们驰骋草原,我可以做向导。”
戚缭缭索性窝进身后圈椅里,顺手拿起盘子里的花生磕起来。
戚子煜看了眼她这副惫懒样,略想,转身出门去了。
到了跨院门下站了站,他回头看了看戚缭缭那屋,踱出门槛,然后跟身后人说道:“明儿黄隽来了,即刻来告诉我。”
第205章 绝非善类
翌日黄隽准时于午后到了戚家,正要着人去请戚缭缭同过王府,却先有人道:“世子爷有请大人。”
戚子煜独自在吃茶,见他进来,便让了座。问他:“听说王爷又聘了你去王府当通译?”
黄隽是先收了戚家束修的,所以哪怕戚子煜素日和蔼,眼下提到这茬儿,他也还是立刻不自在起来:“是这样的”
他把来龙去脉皆说了一遍,而后道:“下官也是没有办法,不过王爷找来的书籍都是很难得的,姑娘倒是也开拓了眼界。”
戚子煜不置可否。
沉吟半刻,他道:“恕我直言,这个事儿你办得有些不地道。咱们家是早就给了钱给你的,你要是嫌钱少,可以直说。
“但你收着两家的钱,还委屈我小姑姑跟着你去王府上课,这就损人品了。黄大人,你这是见利忘义啊!”
黄隽吓得连忙起身:“世子爷恕罪!下官也是得罪不起王爷……”
“得罪不起王爷,就得罪得起我们戚家了?”戚子煜端起茶,不紧不慢道。
黄隽额上飚汗,嗓子也干渴起来:“下官,下官……”
老实说,黄隽如今对燕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知肚明,他小小一个官吏,犯不着去得罪人家王爷。
可是戚子煜这里也在逼他了,他就不能不装糊涂了。这事儿的确就是戚家占理。
原本他以为只要戚缭缭没意见,这事儿也就没问题。
谁知道戚子煜会突然追究起来?
他思虑半晌,就硬着头皮道:“不知世子爷有何高见?”
戚子煜轻啜了一口茶,望着他:“我小姑姑何其娇贵,怎么能因为你要赚两家钱就陪着你纾尊降贵跑来跑去?
“你要赚几家钱这事我不管,总而言之,既然你收了我戚家的钱,那么你就只能在戚家安安份份地教她。”
黄隽头皮发麻,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奶奶的,这泰康坊的人一个两个平时看着人模狗样,合着私下里都不是什么善类!
他略想,躬身道:“下官不敢做那见利忘义之人。既然世子爷有话,那,那下官每日里自王府出来后再到侯府给姑娘授课,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戚子煜笑道:“看来黄大人还是很有办法嘛!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儿起,你就在戚家给姑娘授课。”
……
燕棠让厨下今儿准备的是参鸽汤,还有从戚子湛口里套来的戚缭缭喜欢吃的点心。
然而掐着点到来的却只有黄隽。
“你一个人?”他问道。
黄隽把苦着的脸垂到胸以下:“回王爷的话,从今儿起姑娘不过来了。下官当完王爷这边的差事之后,再回戚家去给姑娘授课。”
燕棠盯着他看了半晌:“她说的?”
“是世子爷说的……”
燕棠再盯着他看了半晌,收回目光。
黄隽腰呈折角弯着,并不敢动,只约摸听得屋里一片寂静。
而后地上光影闪动,又有衣袂悉梭之声响起,猜想他是走到帘栊下去了,这才敢把腰抻了抻。
燕棠在帘栊下站了片刻,就扭头道:“去忙你的吧。”
黄隽如蒙大赦,麻溜地跑了。
戚子煜专找黄隽回去又教戚缭缭一遍,明显是不想让戚缭缭往王府来了。
但燕棠却不明白他何以这般戒备着他,即便戚缭缭是他们戚家的宝贝疙瘩,他燕棠也不是什么不明来历的陌生人,至于这么把他当贼看吗?
但不管怎么说,他为难黄隽,他也不能说他不对。不但没有不对,简直合情合理……
他在窗前站了半晌,就唤了人过来:“去看侯爷在不在?”
皇帝因说了要去秋狩,故而靖宁侯与一干勋贵也配合着兵部预备行程。
兵部侍郎左晟便是上回答应在校场关照戚缭缭跟东安伯府的小娃娃对打的那位,后来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后来终究对戚家抱歉,毕竟多年的老友了。
今日谈完了事就邀靖宁侯去府里用饭,让他续弦的夫人亲自下厨做的菜,哥俩喝了几杯。
刚好回府,在房里吃着沈氏端给他的醒酒汤,前面就说燕棠来了。
他放了碗便就迎出来:“阿棠来了?走走走,正好有事跟你说,书房里暖和,书房里坐!”
边说边进了书房,然后招呼人上茶点,接而道:“屯营里和五军都督府那边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早上在兵部还见着你二叔,说是给宜江营的兄弟申领加饷。
“宜江营的兄弟好些可都随着你父亲当年打过北真,乃是真正出过血流过汗的了。”
燕达宁如今担着王府麾下宜江营主将的差使,虽然名义上还是同宗同族,但实际上自那年撕破脸皮起,已经没有什么往来了,只不过职务上他们叔侄仍是上下级。
靖宁侯这话虽没明说,燕棠却也听得明白。
他说道:“宜江营的将领们我都有联络,不敢忘前辈们昔年相护之恩。”
靖宁侯点点头。又道:“你父亲倒还有你和哥儿,鸿飞他就……”
他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了。
燕棠对他口中的名字也默然了一会儿。
这里聊了会儿军务,靖宁侯就道:“正好子煜也在府,留下来用饭,咱爷俩好好聊聊!”
燕棠顿了下,说道:“晚饭就不用了,有件小事我想替黄隽跟侯爷打个招呼。”
“什么事?但说无妨!”靖宁侯笑道。
……戚子煜正在与戚子卿唠磕,听说燕棠来见靖宁侯,他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赶了过来!
刚进院门就碰上靖宁侯正送燕棠出来:“黄隽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的,你看他有困难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么?还特地让你跑一趟!”
“父亲这是说什么呢?”他连忙迎上去,笑着打量燕棠:“黄隽又怎么了?不得用是不是?
“你看你也真是的,他一个小小的通译,哪里能担得起你镇北王下发的差事?
“还是算了,明儿我去四夷馆再给你推荐个得用的来。”
燕棠拢着双手和颜悦色:“不必劳烦了,我也不用他行军布阵,翻译几本书而已,他足能胜任。
“不过是我听他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