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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梅慌乱片刻，则恢复平静。
谢志平勾唇：“你听不懂？那我来跟你回忆回忆……”
“我跟你之间没有回忆，你不配！”
陆少梅扭头就走，谢志平一把攥住她的手，“我不配？那谁配？你们一家子男盗女娼的玩意儿！”
“你……！”
陆少梅抬起手就要招呼上去，谢志平攥住她另外一只手。
“想打我？你好大胆子！”
这时，长廊尽头走来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放开她！”
谢志平抬眼一看，陆少东牵着雯雯走过来。
他赶紧放开陆少梅，匆匆离开。
陆少东牵着陆子雯慢悠悠走过来，问了一声：“没事吧？”
陆少梅委屈又感动：“没事。”
她眼神落到陆子雯身上：“哥，这孩子从m城回来之后，就不会说话了，你别往心里去，不是先天的，一定能够治得好。”
陆少东听完，点了点头。
陆少梅索性也牵住陆子雯另外一只手，像一家三口一样在长廊上走。
“哥，这孩子已经这样了，你接回去，爸不会同意的，到时候没有户口，连个学都上不了。”
她这回可不是怨气话，是真心话。
爱屋及乌，因着陆少东，哪怕对陆子雯都要好一些。
可是陆少东对于凡是劝阻他的人都抱有敌意。
“他已经答应让婷婷进门了，雯雯的户口不是问题。”
“什么？答应让蔺婷婷进门？”
陆少梅惊愕。
“怎么可能，当初都没有同意，如今蔺婷婷都三十了，你惦记着她也就罢了，爸爸怎么会让你这一把年纪再去娶个一把年纪的女人，那不是明摆着让人诟病。”
娶一个三十岁的女人，那就说明很多年前就已经有私情了，只是一直暗通款曲，没有名分。
婚前性行为在这个年代是被唾弃的。
陆少东蹙眉，“你还不知道？”
陆少梅顿住脚：“我知道什么？”
她根本就不知道m城的事情。
陆少东转过身对她轻声道：“少梅，鹃儿并不是我妹妹。”
“什么？”
陆少梅心中一惊。
她想起自己过年后安插的那步棋。
“那白薇薇呢？是她举证那个假货的吧？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假货要跟她抢男人，她肯定下手快准狠。”
女人明明长得一张明艳生姿的脸，可是陆少东却觉得她此时的神情分外扎眼。
“的确是薇薇揭发出来的，她拿了鹃儿的血型去比对。”
陆少东讲这话时有气无力。
似乎也是不想再去提及。
可是陆少梅却好奇起来：“那个假货找出来了，那真的人在哪里，哥，你找到了吗？”
她终究还是爱陆少东，希望他能找到他亲生的妹妹。
虽然，他找到以后，就不会再对她好了。
人总是矛盾的动物。
陆少东望着庭院里碧绿青青一片，眼神深邃：“我妹妹，是薇薇！”
“什么？”
陆少梅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松开陆子雯的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少东。
“不可能的。”
“这不可能的！哥，你弄错了，这个女人用了金蝉脱壳的计策，她现在家里倒霉了，变了身份，就想攀附上我们家这棵大树，继续当她的千金小姐，你千万别被她给骗了。”
女人声嘶力竭，拼命想要陆少东相信有些事情。
可是很显然，陆少东并没有听进去。
“少梅，清醒吧，难道你不觉得薇薇跟我，才像是兄妹？”
男人那张潋滟邪肆的脸头一次如此扎眼地呈现在陆少梅眼中，除却被日照风吹得小麦色肌肤，他们的五官其实真的有七八分像。
只是岁数隔久，时光雕刻打磨得不同。
“你们……”
陆少梅眼眶里泪水簌簌而落。
“你从来都偏帮她的！怪不得，你从来都是偏帮她的！”
她从来没见过陆少东真的对哪个女人好。
可是自从冒出来这个白薇薇！
他就变了。
“我以前对她好，恰恰是因为性情相投，她简直就像另外一个我。”
一个还没有出卖灵魂的少年。
陆少东解释不清楚，但是也没有必要解释。
“我跟你说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叫你从今往后对薇薇放下成见，当初你被开除，我去接你回家，学校里的事情，我不是不清楚，谁对谁错，我心里有一杆秤，她的为人这十年，我也心有底，你们现如今有了血缘，你最好把她当成姐姐，否则……我们也不能再继续做兄妹！”
男人说话口气沉稳笃定，自带气场。
连带着手里牵着的女儿腰杆子都挺得特别直。
这大概就是陆少东的魅力所在，跟他并肩的人，无视世间万物，只求畅意心中。
陆少梅绝望地闭上眼大吼：“哥，你偏心！你偏心！”
“我当初为你牺牲了那么多，她连认亲都没有认，现如今你对她这么好，你把我放在哪里？”
旧事重提，也是枉然。
男人原本就是薄情。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可我跟她一母同胞，如果你非要针对她，从今以后也不要再喊我一声哥。”
陆少东目光寒凉：“少梅，当年年少轻狂，我将大人恩怨迁怒在你身上，对你漠不关心，以至于你变成这样，如今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陆少东悉听尊便，但是薇薇……你不可以对她有任何轻慢，你要记住我的话！”
三十多岁的男人再也没有当初的稚嫩，当年的许多做饭，如今都是幼稚可笑。
譬如，他敌视了一个无辜的敌人。
陆少梅哭得跌坐在地上，几乎不能自以。
最怕人说当年！
最难提及是当年！
为什么他要出现在她生命里！
可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最美不过初见。
陆少东把陆振华踹进江里之后，当晚他的流氓窝点被城里管理部门的人一锅端。
老大变成了丧家之犬，大半夜跑到公墓里，守着自己母亲的墓碑睡觉。
清早醒过来，身上披着一件军大衣，面前还跪着一个男人。
第628章：日出东山亭，人约陆前川（七）
陆振华交代的很简单，他要么跟他回上海，要么，就继续在这个m城漂泊着，当一辈子地痞流氓，丢尽他母亲的颜面。
激将法对小孩子是最管用的。
十二岁的少年重新踏上了返回上海的列车，他内心迷茫得不像话，可是有什么念头在呼之欲出。
杨卫国再度见过陆少东是在一个午后，阳光别样刺眼，就像那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少年，从始至终都张扬跋扈得像是上海滩最明艳的色彩。
“卫国，我回来了。”
陆少东脸上还有一道新添的刀疤，看上去桀骜不羁。
杨卫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皮靴，还有身上那套中山装，忽然为自己的中规中矩感到可耻。
仿佛他不该是如此，他该是这世界上另外一个陆少东。
陆家大院儿不知何时多了个秋千，第一眼看到那个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时，陆少东眼神里迸发出一股浓烈的痛苦和恨。
杨卫国轻声附在他耳边说：“少东，那是你妹妹。”
陆少东无动于衷，几乎像是没有看到她似的，带领杨卫国走过去。
那时的陆少梅是讶异的，她第一次尝到了被忽略的滋味儿。
没有人会这么忽视自己，无论是大人还是小朋友。
她听母亲说过，马上爸爸就会接回来一个小流氓，可是她不知道，原来传说中的小流氓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哪怕脸上还有一道疤，穿得破破烂烂的，也还是这么好看。
陆少东脸上的疤痕很快消除了，和杨卫国一样穿得干净体面，甚至于穿上了军装戴上红袖章挂着水壶整日在外面胡闹。
那个年代越闹越得劲儿。
可是没闹过三年，陆振华渐渐的开始坐不住了。
这个小子太早熟了。
他才十五岁，居然就开始写情书，还往邻居家里发。
机关大院儿住的都是身份差不多的人，他胆大包天地去骚扰别人闺女。
受害的女孩儿家里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来说道。
陆振华应接不暇，后来全盘丢给梁玉处理。
可是处理归处理，他还要亲自督导着，不能让这个小子有闪失。
梁玉实则也不敢拿陆少东咋地。
她的身体不适合生育，生下陆少梅已经实属不容易，哪怕想超生个儿子，都难。
要是陆振华再出去找女人，她不是得不偿失，索性让这个小流氓活着。
陆少东上初中上得不的劲儿，写情书倒是一把好手，杨卫国家教严厉，比他造诣还要高，人家书法有功底，还特别会模仿，整天模仿老师家长签字一流的技术，帮别人签字还可以收费要条件。
当时整个大院儿和班上，凡是长得有点人样的姑娘，全被陆少东骚扰了个遍。
他也不是什么变态狂，长得一张脸逗人喜欢，叫人讨厌不起来。
总得有人上钩吧。
于是，他还真的得逞了。
无奈当时年纪太轻，实在是不知道处对象是个咋回事。
两个人在公园里玩一玩，又出去吃个饭，也就是回事了。
要不是他一个星期七天，连续七天玩耍的对象不重样，也不会东窗事发被家长发现。
当时，另外六个女生，除了哭鼻子，还真不知道咋办。
陆少东每回安慰过去，也就算了。
除了剩下的那个，比较特殊，烈性脾气，直接课间操的时候，跟他摊牌，要是他再花心，就要他好看。
当时陆少东头一次察觉出意思来了，挑眉：“你要是真能要我好看，我就只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