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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雯顿住手，吓了一跳：“别别别，雯雯说。”
“我叫陆子雯，是深圳来的小朋友，保姆奶奶把雯雯送到这里来，说让我在这里等妈妈来接雯雯。”
深圳是哪里，林清栀完全没听过。
她眨了眨眼，保姆又是啥？
“你就是个被卖到村里当童养媳的野孩子。”
林清栀下了判定。
陆子雯却傻愣了，童养媳又是啥？
不过，她才不是野孩子。
“雯雯有爸爸妈妈，雯雯的爸爸是军人，有很多车车，还有狗和枪。”
陆子雯怕说不明白，伸出手指在林清栀瘦弱的肩膀上比划，“爸爸的肩膀上有这么多的星星，一二……”
这话，听着好熟悉。
林清栀想起初春的时候，洗衣服掉到河里面受了寒，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的母亲对自己说的话。
自己不是野孩子，自己的父亲是个军人。
“你爸爸为什么不来找你？”
她下意识问这个小孩子，可却好像是藏在心里很久的对自己说的话。
“爸爸很忙，爸爸要打坏人，爸爸是军人。”
陆子雯狡辩道。
这话似乎也给了林清栀一个答案，让她有了继续陪母亲等下去的勇气。
“你跟我来，我帮你藏起来，你要听话，如果被我婶婶发现了，就会把你赶走。”
林清栀警告她。
陆子雯乖乖跟着这个小姑娘走进屋里面，满屋都是中药味儿，不过她跟着蔺婷婷也习惯了，不觉得呛鼻。
就这么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两个孩子实在是按捺不住寂寞，偷偷溜出去玩儿。
林清栀身形敏捷，噌地一下爬到树上坐着，陆子雯在下面干瞪眼，哼哧哼哧地，跟野猪拱树一样，怎么也拱不上去。
这时，她忽然看见一根红绳子从树上垂下来，灵机一动，“你等着，雯雯攀着这根绳子爬上来跟你玩儿。”
她使劲儿一拽，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
山石迸发，那条山路上好几处发生了爆炸。
村里人都被惊动了，不少人跑过来看。
林清栀只能跑下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抱着陆子雯的屁股蹲儿叫她往上爬，“快躲起来，我们闯祸了。”
陆子雯一听，赶紧哼哧哼哧往上爬，两个孩子躲到树上，看见一群大人跑过来，查看了半天，说啥是以前抗战的时候，游击队埋下的炸鬼子的炸药被太阳晒得引爆。
然后就散了。
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继续在树上玩儿，过了一个小时，就发生了那么一出。
此刻，月夜静谧。
林清栀站在老槐树下，她一点也不怕这里刚刚死过一个人，鲜血还留在土壤上。
玉白的手指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铃铛，“你会带我找到爸爸吗？”
奶腔奶调的声音软糯甜美，可是声色却是冷冰冰的。
山风拂过，无人应答。
**
军车在半路上跟杨卫国那一辆军车相遇了。
白薇薇一眼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高峰仪，她拼命挥手呼喊。
弄得驾驶座上的杨卫国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他还是成了个牵红线的月老头。
“白薇薇！”
高峰仪火气大得狠，眉毛扬起来：“谁让你跟来的！”
这么危险，蔺婷婷都差点死了，她来干什么？
“我担心婷婷，我去找了陆少东，但是他不在。”
白薇薇的做法都是对的，找陆少东帮忙，可以调动兵力，光明正大的搜查。
可是高峰仪现在心烦意乱，看见她一张孩子气的脸，只觉得什么做法都天真。
“行了，回去，别胡闹。”
白薇薇被他吼得委屈，莫名皱眉，“怎么胡闹了，我不叫陆少东，你出事了怎么办？”
刚刚差点高峰仪就中了朱妈的套儿被炸死了，说起来也是命大，陆子雯想爬树爬不上去，把朱妈引爆的线给扯了，结果东西南北四处的炸药被引爆了三处。
“我没出事，你看到了？赶紧回去，这里情况太复杂了。”
高峰仪眉头深深皱起来，朱妈临死前说他害死了她的儿子，难道是季常？
杨卫国看不惯高峰仪那个装比样子，直接调转方向盘，往回走。
白薇薇急了：“你干嘛呀？“
“你没听他说么？叫你回去，你还舔着脸贴上去，不嫌丢人。“
杨卫国嘴里满不是个滋味，自己中意的女人，上赶着倒贴，别人还不要。
“哼，都怪陆少东，要不是他不管不顾，根本就不会到这个地步，都告诉他朱妈是间谍了，还不提高警惕。“
先前高峰仪跟陆少东商量过，结果陆少东的意思是，让朱妈自由行动，由着她作下去，才能露出狐狸尾巴，牵出后面的人。
可是谁知道，狐狸尾巴没有露出来，朱妈居然还趁着他们俩回门，偷偷给母亲下小剂量安眠药跑出去布置。
从一开始就应该派人监视朱妈的，光他们夫妻俩顶什么用？
“少东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管这件事，你们有证据证明她是间谍不？陆少东被他爹给治住了，只要有点动静，他爹就得察觉出不对头，你们也不想把孩子被绑架这事儿捅到老头子那里去吧？“
杨卫国帮着陆少东辩解。
可是越辩解，白薇薇就越觉得陆少东很怂，搞了半天怕他爹怕成了这个样子。
她上次还跟陆振华打过对手戏呢，明明就没咋样啊。
“行了行了，孩子也救了，回去回去。“
白薇薇不耐烦地扬手，她现在心里烦躁得要命，看起来蔺婷婷和陆子雯都没事了，不然高峰仪不会是这么个模样。
朱妈十有**是死了，接下来会怎样呢？她像个局外人，她甚至不知道那个朱钦兰也是个间谍。
这事儿只有高峰仪陆少东还有杨卫国仨晓得。
就连蔺婷婷，也以为朱钦兰只是个陆少东用来逢场作戏的女人。
第507章：两个臭流氓
朱钦兰几乎是一夜未曾合眼，她翻来覆去担心得要命，母亲带走了蔺婷婷，会不会出事？
她嘴上念叨着母亲平安无事，但其实心里却怕自己暴露怕得要命。
对于这个母亲，她很陌生，亲生母亲又怎样，她又不是没有父母，多出来一个亲生母亲，除了可以对自己好点儿，也没什么多大作用。
可是谁知道，她去了米国表演，见识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现代化繁荣梦幻民主的国度。
以前在文工团想尽办法图表现，争得头破血流，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眼界实在是太狭隘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繁华美妙。
朱钦兰第一个拉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水，这个时候才发现血缘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固的情感纽带。
江春红也曾对自己的女儿白薇薇这么说过。
现在，面临着身份暴露的危险，母亲毅然决然地一个人带走了蔺婷婷，摆明了是要把危险揽在她一个人身上。
只要不出意外，都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来的吧？
朱钦兰又安慰了自己一遍，强迫自己睡觉，不然第二天满脸憔悴才惹人怀疑。
朱妈的尸体连夜被检查了一遍，手脚粗大肌肤粗糙，做惯了粗活。
身上从来没有枪伤或者是其他伤痕，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
不像是专业间谍出身。
高峰仪一手揽腰一手托下巴，干练精明，“既然是神农架那边的山村里出来的，应该在m城生活过不少时间，去查查。“
士兵收到命令，敬军礼，“是。“
朱妈想要掩盖的一切，很快就会被查出来。
她实在是穷途末路了，才有那么一句荒唐的话。
害死了她的儿子？
可笑，摆明了是想要掩盖什么。
季常是佛山人，她是神农架人，怎么可能是母子？
结果很快就得出来，朱妈原来在几年前是个江汉路胡同口扫大街的清洁工，后来辞工回乡下了。
以前一起扫街的几个老大爷老大妈都说，她是个可怜的女人，从山里逃出来，孤苦伶仃。
可是高峰仪看了一眼清洁工管理部的档案，里面的工资条都取出来了，她吃住都是公家的，花不了几个钱，那钱去了哪里？
“朱妈……“
高峰仪站在解剖室里，对着朱妈的尸体呢喃，忽然，他瞪大双眼瞪着这具女尸，“朱钦兰！“
朱妈，朱钦兰！
她本命叫英子，村长说她父母就姓英，生了个丫头，随口取个名字叫英子。
朱妈这个明显是编的，可是编也编得跟朱钦兰撞了姓。
“难道……“
他努力去观察朱妈的五官眉眼，透过斑驳的皱纹沟壑和枯黄的肌肤纹理，看见了那一点点的相似之处。
她们的确有两三分的长相相似。
一滴冷汗从高峰仪额头上流下来，脑海里几处断掉的线索在这一刻重新接上去。
潘书峰权怡宝马博豪季常朱妈朱钦兰！
朱钦兰背后……
高峰仪深深地闭上眼，他不敢想！
也不愿想！
那个女人……那个他一眼看过去就宛若蛇蝎美人一般的女人。
他跟她明里暗里地在家庭关系上较劲。
他几年前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可是他从未把她往这上面想。
他以为她在人情场上历练，自带杀气恶意，要对付自己，浑身上下敌意流露出来了，自然就是那个样法儿。
可是……她居然……
一切都没有证据，没有定论，她没有作案动机。
高峰仪强迫自己按捺住这种危险的念头，他脑海里浮现出白薇薇那张清纯无辜的脸。
他忽然又想笑，整个解剖室只有他一个人，面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回想这几年，他跟江春红两个人的对手戏，几乎就是一部【沙家浜】。
“这个女人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