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可让崔家上下安心,下可对得起你自己这几年的积累和努力,哪里是我一席庆功宴的功劳!阿兄是诳你呢,今天这大好时节,你怎能不回家去亲自向长辈和兄弟姊妹报喜?”
崔九娘今天在街口遇到杜士仪兄妹,本就想提一提此事,此刻见杜十三娘替自己说了,她顿时如释重负。如若四伯父崔泰之没有到洛阳来,崔俭玄即便和杜家兄妹交好,此刻也必然愿意回去,可如今刚刚官任尚书左丞的崔泰之访客极多,偌大的永丰坊崔宅外院总是停着络绎不绝的车马,以至于崔俭玄偶尔回家也是盘桓片刻就走,母亲赵国夫人每每提到这个便嗟叹不已。
“十三娘说得对,人逢喜事精神爽,却也要和家人一同分享。等你明日回来,我让十三娘好好给你预备庆功宴,今晚你就跟着九娘子回去看看你阿娘,还有其他兄弟姊妹,接下来你要报喜的地方多着呢。”
杜十三娘和杜士仪都这么说,崔俭玄犹豫了片刻,想想母亲每每见自己回去时那惊喜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这时候,杜士仪少不得命从者与酒肆店主结账。出了酒肆,一行人一路同行,一直到往南过了纵贯洛水的新中桥,两边方才道了别。
可走出去没几步,崔俭玄突然又打马回来,到了杜士仪身侧时,他郑重其事拱了拱手,这才诚恳地说道:“杜十九,今天我口试经义时,试官大为赞赏,当初若不是你硬留着我一块去拜访卢师,这些东西我是死都不肯去读的,更不用说让人拍案赞叹。受你恩惠多了去了,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客气话,今后你要有什么事,只管说一声!”
眼见崔俭玄说完拨马就走,杜士仪愣了一愣,不禁笑了起来。今日同样作男装胡服打扮的杜十三娘引马陪在兄长另一侧,此刻不禁轻声说道:“阿兄,从前我刚见十一郎君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又傲气又任性又奢侈,身上不知道多少毛病。可相处久了,却觉得他至少真心待人。而如今……”
“如今是不是觉得他更是长大了?”杜士仪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见小妹脸上微红,他想起他和崔俭玄从相见相交相知,整整六年间,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眼看着这个名门贵公子在一次次磨砺挫折之中走了过来。纵使他是曾经帮过不少,可就如杜十三娘所说,若是崔俭玄本性不是真心待人,并没有纨绔习气,他纵使再有能耐一百倍,那又有什么用?
心中既早就预备让崔俭玄在初战告捷这一夜,回崔家去向家里人好好报喜,杜士仪的所谓庆功宴自然是胡诌。然而,明天给崔俭玄庆功这一说,杜十三娘却记在了心上,等回到家里就叫了秋娘和竹影来,秉烛想着该预备些什么新鲜花样。当杜士仪从月影口中得知此事时,不禁哑然失笑。
十三娘训诫起人来固然一本正经,可照顾起人来同样无微不至。他有今天,也一样多亏了有这样一个妹妹!
作为常参官,次日杜士仪又是天还没亮便忙着起床漱洗更衣,连早饭都是热酪浆就着新鲜出炉的胡饼,只图一个方便。在观德坊东门等到坊门开启,他上了定鼎门大街往北行了一会儿功夫,就只见星津桥天津桥黄道桥三桥连珠,更远处就是巍峨壮丽的洛阳宫和洛河北岸那起伏的地势。即便如今是夏天,天亮得早,可天上仍可见残月和尚未散尽的星光,已经有到得比他更早的官员在中间最为宏伟壮观的天津桥上看洛水风景了。
走上天津桥,听到桥头桥尾有几个已经不再年轻的朝官在那儿吟诗,杜士仪不禁莞尔。从初唐至今,就在这上朝的必经之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诗篇为人吟咏出口,蔚为流传。今日他也起得早,算算时辰得在这儿等上好一阵子,方才能够候着上朝,他不禁暗叹这常参官的辛苦,下一刻,他突然只听得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上朝还早,眼下闲适得很,好天气好景致,杜十九郎可得好句?”
回头一看,见竟是苗延嗣,本待随口敷衍两句的杜士仪便笑着说道:“上阳宫里晓钟后,天津桥头残月前。空阔境疑非下界,飘飘身似在寥天。星河隐映初生日,楼阁葱茏半出烟。此处相逢倾一盏,始知地上有神仙。”
苗延嗣眉头一凝,继而就若无其事地说道:“果然不愧是杜十九郎,信手拈来,怪不得我家中二子全都对你推崇备至。对了,今日中书省李拾遗因为新得美人,又正好乔迁美室,下帖广邀同僚前往,我越俎代庖相邀杜十九郎,不知可有兴趣否?”
中书省右拾遗李元芝第一个挑破了那宫衣中藏有诗笺,因而喜获天子赐佳人,这桩美谈别人兴许会传为佳话,可杜士仪一点都不想和此人有什么纠葛,此刻立时想都不想满脸歉意地说道:“不巧得很,崔十一郎昨日刚刚通过县试,我早就约好要为他庆贺一番,恐怕分身乏术。还请苗中书替我恭贺李拾遗双喜临门,回头我必然补上一份礼物庆贺!”
苗延嗣不想自己主动示好,杜士仪竟然当面拒绝,心里顿时大为恼怒,面上却若无其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等到又前行数步,来到了那些五品以上高官的行列中,他回头看了杜士仪一眼,想到张嘉贞透露的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他心中不禁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忧心。
那诗笺风波怎至于最终牵连到了王皇后?
☆、320。第320章 有朋在侧解千愁
既然回绝了苗延嗣,这一日午后,杜士仪几乎是立时三刻溜出了门下省,径直回了自己在观德坊的私宅。才一进门,他就从刘墨口中得知,昨夜回了永丰坊崔家的崔俭玄一大早就回来了,看上去心情仿佛不太好,在前院里发泄似的舞了许久的剑,后来还是杜十三娘去说了什么方才回房沐浴,现如今正在他的书斋中。心中纳罕的他也没去直接见这个闹别扭的小子,问过杜十三娘在厨下,他便索性直接往厨房而去。
“对,这个用上次的模子,做得精致些,虽说是自家小宴,可不比平日家常,总得多些花样……”
杜士仪听到里头传出来的吩咐声,索性笑着打起帘子入内。天气本来就热,他一踏进这烧着热腾腾炉火的厨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一下子给冲得头皮发麻。而他这个不速之客也引来了两个厨娘不约而同的惊呼,杜十三娘瞧见是兄长,连忙迎了上来。
“阿兄,你怎么来了?君子……”杜十三娘本要说君子远庖厨,可想想当年在嵩山时,杜士仪还驳过此言,话到嘴边她便改口说道,“这里两个厨娘本来就忙,再加上咱们就更乱了,有话我们到外头去说,别碍着别人做事。”
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对两个慌忙行礼不迭的厨娘打了个手势,随即拖着杜士仪不由分说往外走。等到了外间院子里,她便嗔道:“厨房里又热又是火,阿兄你来凑什么热闹,现在可用不着你当初在嵩山时那样按图索骥,拿着一本食谱充厨神!看你满头大汗的,大热天回来也不防着暑气,万一病了可怎么好?”
“小管家婆,你以为你阿兄就这么和瓷器似的一碰就碎?”杜士仪又好气又好笑,见杜十三娘笑得欣悦,他不知不觉想起了那场人生中刻骨铭心的大病,脸色一时越发柔和了下来,嘴上却改口问道,“对了,崔十一是怎么回事?门上说他早上回来气呼呼的,又在家里和谁闹了别扭?”
“是崔左丞。”说到正事,杜十三娘便收起了戏谑之色,有些黯然地说道,“他本是高高兴兴回去的,结果崔左丞似乎觉得他不该如此张扬,很是训诫了他一番,尤其让他不要不务正业,好好专心去应明经科即可。阿兄也知道,十一郎君原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人,为此顶撞了崔左丞,尤其还捅破了他这伯父因复出之事去求了张相国,结果……若非宵禁,他昨晚就气得回来了。”
杜士仪想起裴宁曾经提醒过他的话,微微一怔就明白了事情始末。崔泰之作为崔氏上一代的长辈,念念不忘的是继续维系家族的荣光,选择政治盟友更多的是从功利和现实考虑;而崔俭玄作为崔氏这一代的年轻一辈,自然便是感性多于理性。
既然明白了,他也就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些什么,而是岔开话题道:“今天的庆功宴就如同你刚刚吩咐的,办得别致一些。虽则请不来那些声名赫赫的乐人,但本来就没有外人,自家热闹热闹也就行了。”
说到乐人,杜十三娘面色就有些不自然。等到杜士仪欣然转身离去,她忍不住就想起了当初公孙大娘托付的冯家三姊妹。她先是把人借给千宝阁,用于宣传兄长推出的端砚和松烟墨,等到那边上了正轨,她眼看三人年纪不小,本想问她们可愿意嫁入良家,结果谁都不愿意。她只得暂且给她们置下了平康坊的一座小宅院,供她们向北里那些妓人传授歌艺和曲乐。杜士仪状头及第后,她们又找了她哀哀陈情,她思前想后,派人把她们接到了樊川老宅,让她们从家仆中挑了些年少的女童教授歌艺曲乐。一来二去,她哪里不知道,相比相夫教子,她们更愿意过这种一技傍身的日子。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骄傲?
想想崔俭玄这精神状态,杜士仪索性把书斋让给了这个生闷气的家伙,叫了赤毕来又吩咐了两句,随即就自顾自回房去沐浴了。洗过澡舒舒服服睡了整整一下午,得知十三娘那里都预备好了,他这才神清气爽地来到了书斋。
一进门看到那个呆呆坐着的人影,他重重咳嗽一声便大步走上前道:“十三娘忙活了一天,你这个正主儿还坐在这发呆!开宴了,跟我走!”
崔俭玄这一整天的发呆生闷气,被杜士仪生拉硬拽出了书斋时,他这人还没回过神。一直等到踉踉跄跄被拖进了正堂,看到那犹如三角的三张食案上,已经摆了琳琅满目各式瓷碟,他登时醒悟了过来,一时不好意思地问道:“这真的是要开……庆功宴?”
“昨天已经诳了你一次,难道今天还哄你?”杜士仪不由分说把人按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