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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致命,没救了。”
“他死了不要紧,也该先把该招的招供了再死!”王守一性情暴躁,一时怒发冲冠地指着那行杖的差役,“还有你,难道是有意杀人灭口?”
“小人冤枉啊!”
而姜皎却更缜密些,一皱眉头便哂然一笑道:“这行杖的暂且不论,他双手原本都被按住,怎会突然挣脱?”
事涉下头三个差役,岑其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拷讯途中不得换人,他们许是因为疲累所致……横竖没有他还有其他人犯,再审其他人就是!”
当肖乐突然挣脱之后以头触杖而死的消息传到了源乾曜的寝室,刚刚还闭目养神直哼哼的源乾曜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也不顾身上好几个地方货真价实扎着银针,却是看着李林甫道:“哥奴,快去,把细节和眼下他们在做什么都打探清楚!”
“我知道了。”
等李林甫心领神会应声而去,源乾曜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见杜思温和杜士仪并不如何吃惊,显然这消息早在意料之中,只有杜士翰仿佛很不痛快,他心里不禁暗叹今次算是终于摆脱了一桩麻烦。果然,两刻钟之后李林甫匆匆回转,带来了最后的消息。
无非是死了的肖乐背上了所有黑锅,什么因与杜士仪有仇,故而为了在其从洛阳回京途中劫杀,有意买通疯人在朱雀大街上血书谶语,继而趁着城门戒严许进不许出之际在城外设伏劫杀,因杜士仪一行人心存防范而最终失败诸如此类云云。虽则牵强,但杜士仪心知肚明,那幕后黑手借着这一番壮士断腕,却是差不多逃脱了过去。
至于最终能否就此收场,却得看宫中天子,以及后宫那一后一妃了!
夜深时分,当离开源乾曜那寝舍的时候,杜思温方才低声对身侧的杜士仪说道:“差不多到此为止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一回,已经算是大大出一口恶气了!”
杜士仪口中称是,心中想到那一夜的险境,不禁冷笑这远不止是恶气两字。若是一个大意,此刻他就连命都没了!雷声大雨点小,世上之事哪有这般便宜,以为他就这般好欺负不成?知道内情的那个凶手固然是死了,接下来死无对证,可就算如此,宫中那一后一妃,经此一事,心中必然已经有怀疑了!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火上浇一盆猛油!
☆、158。第158章 脏水和黑锅
京兆府廨这一夜惊心动魄的夜审后,姜皎和王守一谁也无法完成宫中那一对后妃的吩咐,只能尽量让各自背后那个女人尽可能和此事撇开关联。于是,当杜士仪得知,当年老宅那一场烧尽家财和藏书的大火,竟然也被尽数栽到了肖乐身上,以便于让此人此次劫杀,以及劫杀前那匪夷所思的朱雀大街疯人案显得更加名正言顺,纵使他之前为此煞费苦心动用各方资源,也不禁为之语塞。
这还真是……好大的一盆脏水!
次日一大清早,被禁京兆府廨三昼夜的赤毕五人终于得以脱困。牵着坐骑等在府廨大门之后,见杜士仪正在马车前对杜思温说话,几人你眼看我眼,想到昨夜一直在公堂上把那一幕从头看到底,其中转折也好惊心也好全数落入眼底,一时不禁有人轻声嘟囔道:“若不是欺郎主已故,何至于如此!”
“既然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崔氏如今在长安确是无人做主。”赤毕摇了摇头反驳了一句,见四人尽皆默然,他便笑着说道,“夜战大获全胜,公堂之战又是大获全胜,你们还垂头丧气干什么?崔氏诸位郎君都在盛年,总会有人挑起崔氏的担子来!”
闻听此言,其余四人固然附和,可想到杜士仪这数日之内智勇双全,当断则断,都不禁生出了深深的敬意。崔氏子弟固然众多,其中能文能武的亦不是没有,然则经历此番惊心动魄的变故,他们这些崔家世仆无不生出了几许说不出的遗憾来。
倘若杜十九郎是崔氏子弟,那即便是赵国公崔谔之突然过世,将来的崔氏必然仍会欣欣向荣!
而已经坐入了马车中的杜思温,就没有崔氏这些从者的长吁短叹了。此时此刻,他一手抓着杜士仪的手,另一只干瘦的手又轻轻拍了拍,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十九郎,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话你记住。此前那祸事被你生生扭转成了好事,如今虽则一举取胜,但也埋下了隐患。你如今要做的,便是一鼓作气在科场上走得更远,但使连番告捷名声远扬,别人要再朝你下手,就得权衡掂量。我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只希望能看到你尽早一飞冲天。”
“老叔公教诲,我记下了。只是……”杜士仪犹豫片刻,这才低声问道,“把此事起因都推到肖乐与我有仇上头,是否会……”
“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托词,更何况大费周章却一无所获的高力士和杨思勖,焉会真的就此罢休?须知我当初给高力士送信的时候,他可是二话不说就满口答应!就算圣人,虽想平息事端,但也不会真以为你就是起因。你刚刚所提之事,放心就是,我自会先传到王毛仲耳中。不过其他人那里,你就不用递个信去?”
“不了,事到如今,一步步缓行的好。”
“那就依你。”杜思温懒洋洋地靠着凭几歪了身子,这才笑眯眯地说道,“那肖乐一死了之,却还得赔你家中老宅修缮的钱,恐怕他就是死了也未必甘心。你放心,我会让十三郎给你好好监工,等你明年省试告捷,我还你一座和原来一模一样的老宅!”
杜士仪不禁哑然失笑:“老叔公还真会给人压担子……难不成我若是省试不利,这老宅就没有了?”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杜思温很是晦气地皱了皱眉,突然伸手放下了车帘。然而,那厚厚的车帘后头,又传来了他的声音,“今岁京兆府解头,必然是你的囊中之物。杜氏其他人纵使有所成就,要进等第就难了。京兆府解试不过牛刀小试,真正齐集天下才俊的省试才是重中之重!别让人说我一时偏心却看错了人,更别让你家十三娘一番护兄之心白费!”
“老叔公放心,我必定尽心竭力!”
见杜思温明显是都交代完了,杜士翰好容易才寻到说话的机会,这会儿过来大力在杜士仪臂膀上拍了两下,这才笑吟吟地说道:“你家那宅子包在我身上,绝不会让人偷工减料!这次跟着老叔公出来,我可没想到能看到这样一番连场好戏,长见识也长心眼了!十九郎,好好使劲,我还等着回头发榜进城来给你贺喜呢!”
“多谢十三兄!”
送走杜思温和杜士翰一行人,杜士仪方才反身和赤毕等人会合。该说的话在府廨中都说完了,此刻彼此相视一笑,众人一时上马便走。当回到平康坊崔宅那乌头门前,尽管杜士仪离开尚不到十日,此刻却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而赤毕五人的反应便更强烈了,进门之后,站在乌头门和正门门楼之间那宽阔的院子里,赤毕竟是仰头双手拢在嘴边大叫了一声。他这一打头,其余四人自然纷纷效仿。在这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中,杜士仪忍不住掩耳落荒而逃,当看到正门处,杜十三娘那熟悉的人影连奔带跑地朝自己冲了过来,他连忙加紧步子迎了上去。
“阿兄!”
杜十三娘直接撞入了杜士仪的怀中,一时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泪如雨下。阿兄不顾京兆府试回去吊唁赵国公崔谔之,在应试日那天堪堪抵达京兆府廨门口和她相会,却告知回程时遭遇劫杀,托付了她两件事。如今那一番千回百转的波折过后,人终于平安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只觉得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完全松开了。这一松弛,昨夜宿在宫中梨园几乎一夜未眠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亦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来。
“十三娘……十三娘!”
恍惚片刻,杜十三娘方才听到了耳畔那连声呼唤。她扶着兄长的胳膊勉强站直了身子,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欣悦的笑容:“阿兄,我可帮上了你的忙?”
“那是当然。不但帮上了忙,而且还是帮上了大忙。”杜士仪见小丫头眼下青黑形容憔悴,分明连着几日都没休息好,当即不容置疑地说道,“日后有的是好好说话的机会,看你这疲惫不堪的样子,先回去好好休息……秋娘,竹影!”
刚刚没能拉住杜十三娘的秋娘和竹影连忙上前,行过礼后听杜士仪说让她们带杜十三娘去休息,两人自然连声答应。而眼看着兄长回来,杜十三娘心头大石落下,虽则打算再仔细问问个中经过,终究还是拗不过杜士仪和左右两人,无可奈何地被拉了回房。而几天几夜没有好好休息的杜士仪同样好不到哪儿去,和那一日在东都永丰里崔氏一样,他又一次在那水温适宜的浴池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因知道他平日起居不喜仆婢的脾气,起初没人打搅,最后还是田陌探头探脑进来瞧动静,结果自然费了老大一番劲头,方才把人搬了回房。这里却没有永丰里崔宅那些手艺精湛的婢女,就算有,也无人敢做主派人过来服侍,因而只是把人扶上床躺下而已。
这一觉睡得着实昏天黑地,当杜士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整个人还有些迷糊,看了看四周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回到了平康坊崔宅。在路上用了两天一夜,接下来又是一夜厮杀和善后用计,接下来是三天两夜的京兆府试,一夜的京兆府廨念珠厅夜审,算一算在东都永丰里崔宅那一夜好睡之后,尽管在府试试场中那两夜,他还算睡得不错,可终究存着深重的心事在,哪里及得上这一觉?
“唔……”
“总算是醒了!”
听到一旁传来的那个声音,杜士仪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待看到那张熟悉得绝对不会忘记的面庞时,他立时就愣住了,本能地张口问道:“你不该在东都服孝么,怎在这儿?”
“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的事!消息传回东都的时候,九妹险些气炸了,嚷嚷着要回长安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