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臣拜谢陛下信赖!”
这个时候,之前特意跑去万年县廨布置防戍问题的高力士终于回来了。他很知趣地避开了杜士仪可能会对天子单独陈情的场合。当他上前时,就只见李隆基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看杜士仪的眼神怎么看都尽是器重期许赞赏,他一时松了一口大气。当杜家人来送夜宵的时候,他还不动声色地向杜士仪竖起了大拇指,赞叹他竟然能不动声色过了这一关。
同一时间,韦坚在匆匆回到家中之后,就把几个弟弟韦兰、韦冰、韦芝全都召集了起来。书斋中,当他说出今日在高宅中的一幕一幕之后,周遭顿时鸦雀无声。李林甫的凶名固然在外,可对他们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李林甫,而是能够生杀予夺的天子!想当初因为薛王那桩案子,韦家已经失去过一位杰出子弟,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变动了,这次若是再来一回,谁能经受得起?
“没想到大兄和我们如此曲意奉承李林甫,他却依旧如此心狠手辣!”环顾众人之后,韦兰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索性拼一拼。还是拿杜君礼做由头,就说李林甫嫉贤妒能,不容功臣,把他架在火上烤!杜君礼如今挟灭国之功回朝奏捷,只要能够裹挟得他站在我们这一边,那我们就有了一个最好的桥头堡!”
“可杜君礼万一因此衔恨我等,那又怎么办?”
韦芝这么一问,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尽管京兆韦氏素来人才济济,可每一房之间不说老死不相往来,可也绝谈不上什么休戚与共。就比如杜士仪和京兆韦氏郧公房的韦礼乃是同年,和韦抗韦拯乃至于韦陟等等都还交好,可他们这一房却是东眷韦,也就是彭城公房,和郧公房的关系已经远了。尽管整个彭城公房人丁兴旺,人才济济,可如今官真当得很大的却并不多,尤其是三品以上现在则干脆空缺了。
对上一个李林甫,还能说是为了太子,可再对上一个同样根基深厚的杜士仪,结果谁能预料?
在一片沉默之中,还是韦坚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之前见过高大将军,已经暗示了我的意思,那就是推杜君礼入相,高大将军显然有所意动。杜君礼和李林甫又不是穿一条裤子的,现如今我们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不借着他打一回擂台又该怎么办?他是聪明人就该清楚,陛下已经老了,太子却正当盛年,他今时今日和我等相善,异日回报自然丰厚十分!顾不上这么多了,干!”
☆、987。第987章 封公封疆
韦家想当然似的把杜士仪抛了出来,一连数日倾尽全力大造舆论,力批李林甫嫉贤妒能,贪图权势,阻止功臣拜相。面对这样的攻势,李林甫求之不得,干脆仿佛收敛起了平素所有凌厉手段,仿佛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懵了一般。至于作为当事人的杜士仪,则是突然不再四处拜访,而是整天呆在家里陪伴妻儿。可王容和他老夫老妻多年,业已知道了他的打算,这也就罢了,杜广元和杜幼麟兄弟却渐渐品出了这不同寻常的凶险滋味来。
而这一日,原本回玉真观去的杜仙蕙也匆匆回来,从阿兄阿弟口中得知,杜士仪竟是带着王容去曲江游玩了,她顿时大为震惊。
“外头都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一时朝中两派相争不下,阿爷竟然还这样优哉游哉的?就连师尊和姑姑都急死了,紧赶着让我回来问问师阿爷的打算。”
“我们也问过,可阿爷就是三缄其口不肯说。”杜广元懊恼地挠了挠头,随即看着杜幼麟道,“幼麟,阿娘就没对你吐露什么?”
兄妹三人中,杜幼麟读书最多,天资最好,此刻见兄长和阿姊都盯着自己,他无奈地一摊手道:“我要是知道,还用急得团团转吗?”
你眼瞪我眼好一会儿,杜仙蕙一发狠,正想说找去曲江,外间突然有从者进来,道是河东节度使王忠嗣到了。面对授艺恩师兼顶头上司,杜广元也来不及多说什么,连忙拉着弟弟妹妹亲自迎了出去,却只见王忠嗣一身官服,显然是刚刚应酬回来。
杜广元行礼见过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帅如果是来找阿爷的,这次怕是扑空了,一大早阿爷就带着阿娘前去曲江,怕是至少要午后才会回来。”
王忠嗣讶异地挑了挑眉,这才苦笑道:“我一大早奉诏入宫,结果陛下论功行赏,加我御史大夫,以河东节度使兼朔方节度使,清源县公。我正想着我一兼朔方节度使,你阿爷又是怎么个去处?谁知道一出宫找来,他竟是不在家。外间流言蜚语何其多,他怎么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此话一出,杜广元也好,杜幼麟也好,杜仙蕙也好,人人全都目瞪口呆。杜广元不喜欢留在长安,可杜仙蕙和杜幼麟姊弟二人一个长在长安,一个则随遇而安,心中隐隐也希望父亲能够留下来的,可即便拜相,如果能够依旧兼任节度使,无疑代表天子的宠信。可现如今王忠嗣一肩挑了朔方以及河东,这就意味着,杜士仪拜相之后很可能是个空壳子,他们焉能不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广元简直要抓狂了,尤其是见王忠嗣也是一脸的凝重,他突然下定决心道,“大帅,劳你扑空一场,实在是对不住了。蕙娘,幼麟,你们守在家里。我得先去找我阿爷阿娘,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
几乎在王忠嗣出宫的同时,他得到加官进爵的消息就立刻疯传了开来。御史大夫也好,清源县公也好,这些全都及不上兼任朔方节度使一职的分量以及意义。谁都知道,杜士仪已经在朔方节度使任上整整八年了,朔方上下被其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影响力绝不亚于当年的信安王李祎,如果换个人去接手,在此之前肯定要先调开那些文武,但如果是王忠嗣兼任,凭着杜王二人的多年良好关系,显然就会有很大的缓冲。
可问题在于,杜士仪这个朔方节度使,肯定是当不成了!如此一来,除却拜相这一条路,哪怕是调去其他边镇,也绝对称不上是论功行赏!
当杜广元匆匆来到曲江的时候,就只见这寒冬之中的曲江之畔,几乎少有游人。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中,昔日一片碧波的曲江已经完全封冻了,万物萧瑟,一片冬日的肃杀气氛。坐在马上的他极目远眺,很快就辨识出了稀稀拉拉几波游人的所在,等找到了父母时,他一口气把王忠嗣来访的事情说清楚,却只见父亲不但不惊,反而和母亲相视一笑。
“阿爷,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们都快急死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广元,你以后也学着一点。”王容笑看了儿子一眼,这才自信地笑道,“走出这一步,你阿爷方才算是真正腾挪了出去。”
由于王忠嗣在杜家吐露那番消息的时候并不是在屋子里,而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杜家上下自然而然也是好一阵人心浮动。不少人认为主人即将拜相,也有不少人忧心忡忡,觉得主人遭了李林甫的算计。可是,杜仙蕙和杜幼麟甚至还来不及弹压这些纷繁的议论声,迟来的封赏就到了。
朔方节度使杜士仪,因灭突厥东西两面可汗之功,封秦国公,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安北大都护,单于大都护!
这算什么封赏?国公固然是第一等的爵位,同中书门下则是入政事堂拜相的节奏,可为什么仍兼安北大都护和单于大都护?
亲自前来的高力士见杜氏姊弟一脸茫然,想起自己此前见到杜士仪呈上的那通奏疏时,竟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他唯有苦笑。可是,当杜仙蕙干脆拉着他的袖子,凭着常常入宫混了个脸熟,软磨硬泡地逼问他这些封赏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也不多说,干脆从袖子中将杜士仪那奏疏的抄本给拿了出来,随即叹道:“陛下听闻这些天内外纷争,故而命人将你们阿爷的这份奏疏刻印万份,传于天下,让人见证他的赤胆忠心,智勇双全。”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块,看完了这洋洋洒洒的千言书后,一时面面相觑。
杜士仪的安北大都护并非遥领,而是实授,而且并不是在如今的中受降城,而是将北迁至当初的突厥牙帐!
而高力士虽说此次谋求以杜士仪对抗李林甫受挫,可他只看天子态度就知道,李林甫也好,韦坚也好,全都算计太过,反而露了痕迹,这一仗他也并不算输,故而也就平心静气了。只可惜杜士仪被逼得只能自请前往突厥牙帐,一个李林甫,一个韦坚,实在都欺人太甚!可正因为他因此不但没引起天子疑忌,反而剖明心迹,他这个别人见一面都难的权阉破天荒在杜宅等候,直到杜士仪从曲江归来,又在书斋与他密商了许久,他方才动身回宫。
当杜士仪那一通慷慨激昂的奏疏几乎长安城中所有达官显贵,公卿大臣人手一份时,每一个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有些人拍案叫绝,有些人咂舌杜士仪胆大包天,也有人嗤之以鼻,但如李林甫和韦坚之辈,全都意识到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以外官兼拜宰相的,自大唐开国以来,杜士仪绝对是少之又少的一个!
“虽说只是个名头,可是至少在表面上,日后我就和李林甫李适之平起平坐了!”
书斋中,面对一大堆或不解或惊怒或不平的文武属官,杜士仪笑着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潜意识中,他还有另一句话没说。直到安史之乱后,大唐为了酬谢那些功劳太大的军将,方才把宰相之名到处乱发,以至于节度使大多身挂使相之职。可是在如今,宰相的名头还是极其金贵的,决不至于宰相满地走。而不等众人提出异议,他便突然砰然一掌拍在了大案上。
“我在朔方八年,不但宥州胡户重新安居乐业,而且整个朔方欣欣向荣,北伐虽只一次,却一举成功,将卒折损更是微乎其微!天下九大边镇,所有军费开销,唯有我朔方最少,因为什么,因为我还擅长经营!我在朔方这些年,可以毫无愧疚地说,我至少惠及了几十万军民!而此次我因功回朝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