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梗塞,这种病随时可以把他拉进太平间。师兄弟劫后余生,百感交集。
单田芳揽住杨田荣的肩膀,恳切地问:“师哥,您听我的书了吗?”
杨田荣喘息了半天才回答:“刚才,你录音的时候,听了一段。”
单田芳毕恭毕敬地讨教:“您看,比过去,有没有长进?”
心直口快的师兄未加思索,说:“我给你的评书归纳了八个字,‘刚则有余,柔则不足’。听得出来,这么多年,你下了苦功啦,技艺长进很大,行当里讲究的‘平、爆、脆、帅’你都具备,如果再加上一个‘柔’字就更没挑儿啦。”
多年之后,单田芳还一往情深地回忆道:“从艺几十年,我一直用这八个字来检查、对照自己,从不敢懈怠。”
韩愈说:“圣人无常师。”其实,有成就的人大多都是博采众长,融会贯通。除了听赵、杨两家的评书,单田芳还向其他同行求教,比如,石长岭、肖浩然等等,都曾给过他不小的启发。单田芳说:“我就像蜜蜂那样,采百花酿蜜。鞍山的七家茶社,每天三场书,都是我骑车赶场,一字不漏地听遍了。”
一年之后,单田芳被破格批准“由学员变演员”,正式结束了短暂而火爆的“板凳头儿”生涯。当时,他刚刚二十二岁,说起来,也算同侪翘楚,称得上是少年得志了吧。
《且听下回分解——单田芳传》 第一部分一部书红遍鞍山 两夫妇远走边城(1)
第六回 一部书红遍鞍山 两夫妇远走边城
● 一旦火了,城墙都挡不住。所有的艺人都清楚,在鞍山混,过了“立山”这一关,将来想不红都难。单田芳经过了“最高考核”,并且创造了“最高票房”,他的艺术声誉随即飙升,无论走到哪儿,只要一提“单田芳”这三个字,观众立刻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
● 二罪归一,团里的领导个个儿都戴着“有色眼镜”,远远地打量单田芳:“此人,只能利用,不可重用。”那个红极一时的青年评书演员,一下子在政治上被判了死刑,他永远变成了“灰色”,或者更深的颜色。从此万劫不复。
鞍山,是单田芳艺术的“发祥地”,二十刚出头儿,事业便开始芝麻开花节节高,全城二十一家茶社,都成了他施展才华的舞台。似乎带着几分神气儿,这个崭露头角的小伙子,走到哪儿,红到哪儿。标志着单田芳最终“拿下”鞍山的,是他开创了“立山茶社”的最高票房纪录。
“立山茶社”,称得上鞍山市最讲究的娱乐场所,客流量也最大。在曲艺行里,这儿是绕不过去的大码头,如果不在“立山”红,就等于关起门来打场子,混出点儿小名气也没谁认你。
“立山茶社”的当家人李氏兄弟属于极为老到、相当挑剔的商人,他们手里的王牌就是占了块好地盘儿。常说“店大欺客”,一点儿都不假,对于借场子演出的艺人,李氏兄弟横挑鼻子竖挑眼。圈里人背后骂街说:“这么苛刻,都赶上皇帝选媳妇儿了!”尽管如此,说书唱戏的依然争先恐后,趋之若鹜,毕竟“立山”是块肥得流油的风水宝地,有本事在那儿落脚,很快就能成事儿。好处大,门槛自然就高,在“立山”门外转悠的艺人中,既有渴望平步青云的无名小辈,也有圈里圈外混出了声望的沙场老将。
单田芳非常意外,“立山”怎么会如此迅速地找到了自己头上。他们为什么在几十位著名演员中,单单把“红绣球”抛给了初出茅庐的“少壮派”呢?书曲界的同行们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瞪圆了眼睛,密切地注视着事态发展。与此同时,鞍山的街头巷尾也哄嚷动了:“听说了吗?‘立山’提名点姓请单田芳,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新鲜事儿啊……”
其实,任何机会都是“三分人事七分天”,李氏兄弟的高姿态也不是偶然的。首先,单田芳的评书一套接一套,在鞍山已经有了很强的市场号召力;其次,“立山”内部出了点儿小岔子,有个女演员“产后惊风”,倒在床上无法登台。场子不能空,牌子还不能倒,李氏兄弟这才惦记上了名声日隆的单田芳。
说实话,“立山”有请,年轻的单田芳的确有点儿受宠若惊,如果做得精彩,很可能会因此奠定自己在鞍山书曲界的地位。这一炮打响,才算真正走红。他暗自憋足了一股气,最终敲定,上《水浒后传》。几天之后,“立山茶社”门口竖起了巨大的广告牌子,标名: 单田芳,《后水浒》。整个鞍山城都期待着这出即将上演的好戏,一方面,听《水浒》;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单田芳闯这座头号码头的最终结果。
从家到“立山”十多里路,那时候可不像现在的某些大腕儿或者名角,车接车送,前呼后拥,威风得很;单田芳怎么办呢?一辆破自行车来回蹬。他起劲儿地骑着车子,两眼盯着路,心眼儿里还盘算着当天的评书: 今天这场,包袱怎么使、扣子怎么拴、贯口插在哪儿……一路上,风驰电掣,嘟嘟囔囔,不了解内情的还以为小伙子犯了精神病。十几里路,脑子被挤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闲的地方。
破车子“喀嚓”一架,赶紧往书台上跑,此时的“立山茶社”已经是人头攒动、宾客盈门。第一天,单田芳就暗自纳闷儿:“怎么只上了八成座儿啊?莫非我会在这个码头翻船?”
眼看就要登台了,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还是活儿上见功夫吧。单田芳开书就是“大闹忠义堂”,紧接着“石迁、武松误走平凤岭”,然后是“火烧少林寺”、“大闹周家寨”……评书一折一折地说下来,确实很精彩。没过两天,“立山茶社”便百分之百客满了。
每天上午,十点半开书,茶社大门十点就上锁了,晚到一小会儿,哪怕是一眨眼的工夫,台下就没有落脚地儿了,再有钱,也买不来单田芳一场书。关在外边的观众,急得血贯瞳仁,大呼小叫。更有甚者忍不住“咣咣”地砸门;而那些挤上座儿的茶客们则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一律伸长了脖子、直愣着双眼,如醉如痴地跟着单田芳的评书走。除了偶尔的咳嗽声、轻微的呼吸声,整座茶社一片寂静,只有单田芳在三尺书台上折扇轻摇、纵横捭阖。舞台上空,轻烟弥漫,四壁之间回荡着他潇洒通透、亦庄亦谐的演播声。每天同一时刻,年轻的艺术家就成了所有观众的目光焦点和精神领袖。
关外的秋天不长,一场大风过后,东北大平原漫长的冬天就来了,隔夜的鹅毛大雪几乎把鞍山掩埋了起来。
单田芳刚推开房门,便惊喜地叫了一声“好大的雪啊”——眼前,彻地连天,一片白。下雪固然是好事儿,可是,积雪深可没膝,还怎么出门儿演出啊?这种天气,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茶社了,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家呆一天吧。当时,电话、交通都不方便,也没办法和茶社联系,单田芳觉得,反正这个天也上不来茶座儿,去不去“立山”报到无所谓。
结果,他想错了。你休息,观众舍不得休息,什么叫风雨无阻啊?开书的时间刚到,“立山”的伙计便心急火燎地跑到了门上,一边擦汗一边喘息着招呼:“单先生,赶紧去吧,就等您呢!急得大伙儿嗷嗷直叫,茶社的房顶子都快给掀开了。”
这个消息太意外了。单田芳二话不说,拽上大衣往外就跑。十几里雪路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山响,他跟着伙计顶着风雪急匆匆地赶了一个小时才到,累得呼呼直喘,汗流浃背,一摘帽子,头上便冒起了热腾腾的白气。当单田芳披着满身雪花走上书台的时候,茶社里顿时掌声雷动。
望着这些虔诚的听众,泪水在自己的眼圈儿里打转儿,单田芳恭恭敬敬地向台下深施一礼,只轻声说了句“对不起”,便直奔主题、书接前文……
这才叫“冷局难成,热局难散”。一旦火了,城墙都挡不住。所有的艺人都清楚,在鞍山混,过了“立山”这一关,将来想不红都难。单田芳经过了“最高考核”,并且创造了“最高票房”,他的艺术声誉随即飙升,无论走到哪儿,只要一提“单田芳”这三个字,观众立刻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对于茶社来说,请到了单田芳,就算接来了财神爷,他已经变成了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具备了强大的市场号召力,正所谓“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古人说:“浮名易得,真艺难求。”大红大紫的单田芳并没有因为“立山神话”而心满意足,他确信,“艺无止境”,自己这两下子刚刚开始,要想跟那些前辈名家相比,还得勤学苦练啊!如果眼前确实获得了一点成绩,那么,也只能说明第一个回合打得不错,后边的艺术道路还长着呢。
名望与日俱增,单田芳却过得一点也不轻松。常言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躺在家底上吃老本儿,早晚得被别人淘汰。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除了评书还是评书。白天,自己登台;晚上,观摩别人;刚一回家,潦潦草草地擦一把脸,匆匆忙忙地扒拉几口饭,气儿也不喘便扎进书本里,念呀,写呀,记呀……直累得头昏脑胀、腰酸背疼。
本来,单田芳是个爱玩的人,打扑克、搓麻将、下馆子、侃大山……可现在已经完全顾不着了,他甚至幻想能在时间面前使一个“分身法”。鲁迅先生把时间比作“海绵里的水”,只要挤,总是有的。可是,单田芳已经把自己手上那块破“海绵”压榨得一丝水汽儿都没有了。
《且听下回分解——单田芳传》 第一部分一部书红遍鞍山 两夫妇远走边城(2)
那段日子,单田芳的笔记心得写满了十几本,翻开每个本子、每张页码,都能听到他艺术上拔节抽穗的声音。遗憾的是,这批宝贵的资料终究没能熬过“文革”,造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