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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医疗制度。你向窗子外面看看——整条街的房屋。那才是医生必须去的地方。深入每幢房屋,每座城市,每个农庄。挨家挨户。我们把医药直接送到每个人那儿去。我们不呆在诊所里,等病人送上门来,诊断一次收多少钱;我们在他得病以前去找他,教给他怎样保持健康。如果他已经病了,我们就用迅速的行动来止住他的病。挨家挨户,大街小巷,大城小镇……”
“但是你说的‘我们’,”弗朗西丝问,“是指谁?”
“我自己,”他说,“以及其他愿意跟我走的人,其他和我一样相信医生的责任是采取行动,是到疾病的来源那儿去的人。”他越发兴奋了。他一心要说服她。
“但是你到哪儿去找这种人呢?”
“教会是在哪儿找到传教士的呢?”他反问。“如果有人能够响应教会的号召,放弃一切世俗的财物,而去过修道院的俭朴生活,那么一定也有医生愿意抛开个人利益,去当为人民健康服务的传教士。医生们将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医疗工作者的团体。我们要到贫民区去,到需要最迫切的地方去。”弗朗西丝可知道,魁北克省农业区的疾病比全国任何其他地区都要多?她可知道,离蒙特利尔二十英里,在拉辛,全部婴儿的三分之一在出生的时候就死去?她可知道,在蒙特利尔和魁北克城出生时候死去的婴儿几乎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多,①除去孟买和马德拉斯那样落后的城市不算?
①白求恩的话是根据该省省政府的统计数字,当时正是经济萧条得严重的年头。此后魁北克的婴儿死亡率业已降低。——原注
“但是,”她打断了他的话,“这一切所需要的钱从哪儿来呢?就假定你说服了别人跟你走吧——你们靠什么过活呢?”
“呃,那个——钱……”他不耐烦地一挥手把钱撇开了。“我们自己什么也不需要。我们靠我们所能得到的钱过活……五分也好,一角也好,一元也好。那些就足够了。人们出得起多少钱就用多少钱养活我们。药品、器材、设备——这些全是技术性的细节。必要的话,我们就使政府感到羞愧而给我们这些东西。”
他踱来踱去,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计划,然后在她面前停下来,抓住她的手。“你认为怎么样?”
“我不知道,”她慢吞吞地说。“你讲起来让我觉得从来没听过比这更美妙的事——或者更不切实际的事。”
十六
几天以后,他开始写一本暴露魁北克省卫生情况的小册子的大纲。“把这种情况公布出去,”他对朋友们说,然后激起公愤,弄出些改进的办法来。用人民能懂的话来说明,使这个蒙昧的国家里那些垂危的婴儿有一些可能得救。事实一定要比世界上所有虔诚的滥调更能说服人。
《手术刀就是武器——白求恩传》第一部分第二部 敌人——肺结核(9)
问题似乎不只是富裕中存在着贫穷。整个国家,整个世界都在动荡之中。到处都是挑战、谴责、浮夸的演说、外交上的恫吓——都是用一种行话记载下来的,这种行话对他不但新奇而且把他弄得莫名其妙。希特勒究竟要什么?一个文明的民族怎么会让一个疯人用他们的名义来进行统治?为什么西方外交家们用那么奇怪的审慎态度来对待他?还有另外那个牛皮大王,墨索里尼,从威尼查广场①大放厥词——怎么他白求恩从前在意大利竟然会根本不知道那狂妄的家伙的存在呢?又为什么没有人站起来用简单明了的话叫他不要乱嚷嚷呢?国内的这种骚动又是怎么回事呢?所有这些集团在提出要求,攻击,组织,反组织,都是为了什么?
①罗马的大广场。——译注
“如果每天的报纸把我搞糊涂了,”他说,“它们一定也把许多其他的人搞糊涂了。”他决定写一本小册子,为每天应用的时事名词提供简单的解释。他在第一页上写着:《读报手册——或阅读日报须知的一百个名词》。他一共写了不多几页,但是在忘掉这个计划以前,他确实列出了五十三个要下定义的名词,其中大多数表明他的思想正在探索的方向。这个表包括:独裁、民主、失业、雇主、雇员、工资、工会、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罢工、工人阶级、资产阶级、苏维埃,爱国主义、民族主义……
他针对着当时正在发展的工人与资本家之间以及共产主义、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的论争,认真着手去找出各自的特征。他以典型的彻底精神,把许多张纸画了线分成若干栏,在一栏上面写下“资本主义”,另一栏写下“法西斯主义”,还有一栏写下“共产主义”。在下面他写下:“定义……”再往下他写下:“事实……”他在每栏里填进了他所能找到的一切资料,在进行过程中常常在“定义”和“事实”方面改变他的意见。
有些朋友现在开始对他侧目而视。他们看到他书桌上有激进的小册子的时候便问起他来:“你是要成为共产主义者吗?”“我不知道,”他会温和地说,“由于这个简单的理由,我还不清楚共产主义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可知道这一点:照共产主义者的说法,他们不是反对共产主义的人所说的那种人,反过来也一样。我也同样知道,现在被人家扣上一顶红帽子,是很容易的。如果把凡是不同流合污的人都喊作‘共产主义者’的话,那么你一定得把我算作红色分子中最红的一个。”
他阅读了一切他所能找到的材料;在无数张写着精确的标题和一栏一栏的资料的纸上,他的关于政治、经济、哲学的思想按着整齐的次序发展着。但是他不久就会发觉他所寻找的答案超出了他的笔记和小册子的简单摘要的范围。
一天下午,在他开着汽车送几个同事到他公寓去的路上,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车被挤在阻塞的车辆当中,同时不知从哪儿来了许许多多的人,发疯似的沿着人行道飞跑。
他打开车门,往外看看,只见几辆警察巡逻车从停住的汽车当中穿过来,警笛呜呜地直叫。“一定是很严重的交通事故,”他想,于是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从一排喇叭直叫的汽车当中钻到了前面一块空阔的地方,在那儿他看到的并不是什么事故。两排本市的骑警列成密集队形,正从克雷格街沿着圣劳伦斯大道的小斜坡下来,从街这边一直伸到街那边。他们并排地慢慢向前移动,驱赶着好几千名男男女女。警察骑马的神气就仿佛是供人检阅似的,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几乎是一副厌烦的样子。
人群紧紧地挤在一起,男男女女一齐往后退,一步一步地,一声不响,他们的脸转过去对着背后开上来的骑警队伍。在他们头顶上,由看不到的手高举着的两根细杆子之间悬着一面白旗在风中飘动:“给我们孩子牛奶!给我们妻子面包!要工作,不要救济面包!”
接着,仿佛是依照预先约定的信号,两排骑警让他们的马奔跑起来。
人群里发出一阵愤怒的呼声。示威群众手拉着手聚拢到一起。有一会儿,他们站住了不动。警察冲了上来,他们的高头大马使人看了害怕。
“打倒警察!”有人高呼。“打倒警察!”
警察继续冲上来,脸上厌烦的神气不见了,嘴唇咬得紧紧的,手腕上挂着警棍的胳臂一齐往上举。人群当中起了一阵骚动。有一会儿,街上响彻了长叹的声音,一种表示抗议与惊讶的喘息声——随后又突然寂静下来。接着骑警就一直冲进人群中,挥舞警棍四下乱打,马在乱蹦乱跳,男男女女纷纷倒向地上,一面互相乱抓,一面因恐惧和疼痛而叫喊着。
白求恩被挤进了前几排奔逃的示威群众中,随后又被推回到停着的汽车旁。他被挤得紧贴在一辆汽车边上,瞥见开车的人一副惊恐状,接着人群把他挤上了人行道,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一个门口。
他看见一个男人用手蒙着脸,畏畏缩缩的,衬衣的肩部撕破了,正朝他走过来,这人被挤得东倒西歪,像水面上的软木塞子一样,血从他的手指缝中直往下流。白求恩试着到他那儿去,但是一辆笔直向前飞驶的摩托车的侧车勾住了那人的下身,把他带到侧车的流线型尖头上,随后又把他甩到路旁去了。
“杀人犯!”有人大声喊叫。一个瘦脸的年轻女人紧拽住摩托车不放,想把它推倒,同时尖声喊叫着:“瘟猪!瘟猪!”侧车里的警察一声不响地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搧了她一个大嘴巴,把她打翻在地。
白求恩终于设法挤到了街上,同时被一个蹲在一辆汽车旁,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绊了一跤。有些示威的人正想从停着的汽车中间逃走。他这时只有一个念头:回到自己车上去取药箱。他走到他的敞篷车的时候,一个同事正紧张地等着他。“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屠杀,”白求恩气呼呼地说,“冷酷、残忍的殴打和屠杀!”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扶着车篷弯下腰大呕起来。他的脸有一边又破又肿,他的破旧的衣服都溅脏了。白求恩抓着他的胳臂。“过来,到这边来。我是医生。”他掉过头去对他的同事说:“把我的药箱递给我,再帮我一下。”
他把那年轻人扶进了后座,轻轻地让他躺下,然后把手伸进了药箱,同时听着被围群众的喊叫声,马蹄的奔跑声,警笛的尖叫声,以及种种痛苦、恐惧和仇恨的声音。
第二天,蒙特利尔失业者协会的领导人正在昏暗的办公室里开会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一个衣着讲究的人走了进来。他递给他们一张名片说:“我是诺尔曼·白求恩大夫。你们送到我这儿来的任何男人、女人、小孩,我一概免费医治。我希望下星期就可以找到十个别的医生这样干……”
在他作为一个胸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