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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辽阳府府衙改成的满洲建国制置政府所里,这些天都是一片的愁云惨雾。
铁良大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这个本来算是最随和的人也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穿了一身日本式的黄军装,却古怪地挂着上将的流苏肩章,用马鞭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皮靴,声音从二门口就听得见了:“混蛋!一群王八羔子!能吃不能打的家伙……这些兵我是带不下去了!”
他几步走进光线昏暗的内堂,大白天的这里还拉着电灯,屋里坐的几个人脸色都被照得苍黄苍黄的。肃亲王仰起脸来看着气呼呼的铁良,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良刚,到底又出什么事情了?那帮大爷又让你难受了?”
铁良哼了一声,又长叹一口气,挨着正板着脸的南山樵坐了下来:“咱们满人,找不出多少有志气的人来了!成立两个师,开始都是抢着做官,闹得官比兵多!现在开始操练他们吧,又开始嫌这嫌那。要不就是说快一个月了,没见着半文饷钱,饿着肚皮不能当兵。有的还嫌手里的家伙坏,说还不如山林队呢!每天就背着大枪在城里下馆子,吃喝不给钱。留在营里的竟然就是咱们从北京带来的那些前禁卫军的军官和日本顾问!昨天日本顾问朋友发脾气了,给一个实在闹得不像样的家伙两嘴巴,今天早上一看,居然就逃了几十号人!”他不住地发喘,一副恨到了极处的样子,最后又看着南山樵,“总顾问,关东军就不能出兵么?指望这个所谓的国军,还有一打就撒丫子的山林队,我看咱们是难!”
他也的确不想干这个军政长了,部队难带不说,也没什么油水。每天指定在辽阳府收的房捐杂捐,加上勒令城中商铺的乐输,收的钱开伙食费还不够,各个县的山林队还来要钱,自己是分文落不到腰包。肃亲王变卖自己的家产在苦苦支撑,自己可不能和他一样傻。既不能成事,又捞不到钱,自己还在这里图什么?
南山樵也只是摇头苦笑,但是旋即振作了一下精神:“良刚兄,肃王爷,关东军和日本朋友是一直站在你们身后的,但是中国有句古话,‘人必自助天才助之’,要是自己都立不起来,那也不叫满洲国复国了,而变成日本对民国开战了。我们是你们的支柱,也会给你们帮助,但是还是要靠你们自己振作起来!我看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南满这十几个县依托着朝鲜和关东州,安蒙军只能正面进攻,他们一个个县打过来,别看山林队没有纪律,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的中国话真的说得好极了,现在在东北,居然开口也是一口东北腔。几句入情入理的话,连一直都沉默不说话的肃亲王都抬起头若有所思地听着。南山樵嘘了一口气,最后淡淡道:“现在整个日本国内,都很关心我们现在的成就。只要我们能站住脚,日本政府会给予大力支持的!那时就是满洲国真正成立之日,到时日满互相提携,东北亚的共存共荣指日可待!一切都要看我们如何振作努力地做起来!”
肃亲王已经两眼放光,这个老人没有铁良那么多的私心杂念,整个心思都放在虚无缥缈的复国事业上面了,所以也最容易被这些看起来很有希望的话打动。铁良面上一副振奋的样子,心里面却在冷笑:“你说得嘴响,现在日本给咱们什么援助了?钱是咱们自己筹的,军械也只给了这么一点点旧货,那么多列强会放任你们自由行动?更别说马上就要压在我们面前的安蒙军了!事前什么事情都说得天花乱坠,现在又尿床尿得刷刷的。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铁老子不会跟着你们陪葬!”
而这个时候在奉天城,一直在苦苦维持着奉天省局面不要在安蒙军赶到之前破裂的张作霖等人,气氛也紧张得很。奉天城内本来就有不少满人,街市当中充满了谣言。奉天省本来就有不少山林队,虽然他们不和日本人勾结,但是看着南满那些山林队现在编旅占城,也未尝没有一个学习的心思,奉天省境内活动也变得频繁剧烈了起来。张作霖现在真的是在孤心苦诣地维持,一边调遣了两三个团的部队,沿着大凌河布防,防止南满的伪满洲军队西进骚扰,确保奉天省城的安全;一边又抽调吴俊升的马队,在自己省境之内维持治安,镇压那些山林队的活动,有时还得花钱去买个平安。
另外他还布置了两三个团在辽西走廊,准备迎接安蒙军北上。他还在地方筹措粮食副食,加上民夫大车,把自己全部心力都投进去了。关东军现在沿着南满铁路又在举行演习,他一边要派部队严密监视,一边还要命令军队地方尽力忍让。半个多月下来,操心劳力的他整个瘦了一圈,人变得黑黑瘦瘦的,脸上全是冬天寒风吹出来的口子。但是这种压力也让他心里面那种原来当马匪时就根深蒂固的凶狠剽悍的劲头完全爆发了出来,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向敌人低头,咬牙和他们磨到底了!他只是在想,要老子向袁世凯或者雨辰低头,服从他们的命令,倒也还有三两分说头,自己也不会闹一个没下场。要老子和那帮满人低头,听他们指挥,干对不起祖宗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自己又不是傻子,凑上去管他们叫干爹!
东北的局面,要不是有这么一个张作霖在,真的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面,张作霖还是一直在东北被委以重任,雨辰对他信任有加。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这时的他正在大凌河前线巡视,士兵们在冰天雪地里面做出了工事,十几门日本式的宝贝大炮都拉到了前线,虎视眈眈地对着河面。二十七师五十三旅的弟兄们穿着大棉袄,一天一天地在雪地里面苦熬。在张作霖每天一元的前线津贴的鼓动下,未来和安蒙军共同战斗的荣誉激励之下,没有一个弟兄叫苦,士气高昂得很。反正在二十七师改编成雨记中央陆军第二十七师之后,雨辰马上就给张作霖汇了五十万元的特别费,他也毫不吝惜,全部拿出来犒赏了。
张作霖在一大群护兵的簇拥下骑在马上,身边还跟着他才十二岁的长子,也像模像样地穿着一身小军装,骑在马上,小脸也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他们的马队从自己防线的北头走到南头,每到一处,冰天雪地当中的兵士们都朝他们欢呼。张作霖也是老作风,身边几个护兵身上都揣着一封封的大洋,拿出来就朝士兵当中撒去。这一路来的欢呼声就更加高了。
虽然天气极冷,但是张作霖穿着大衣,头上兴奋得全是汗水,朝士兵们大声道:“你们张老爷子不待奉天了!和弟兄们一起来这冰天雪地当中守河!连自己儿子也带上了!对面王八羔子想过来,咱们就把他们打回去!要是日本人也动手,咱们爷俩带着弟兄们抵抗到底!要死都死在一处!等到安蒙军上来,咱们也不旁观,一路跟着打过去!现在关内改朝换代了,咱们弟兄也立个大功劳,博个升官发财!弟兄们说好不好?”
这个时候张作霖才三十八岁,正是最壮盛的时候,他的势力也没发展到后来能够囊括全东北、进而有野心问鼎天下的程度。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为国家守土的将领,有向上爬的野心,但是却没有卖国的心思。现在他已经将自己捆在了雨辰的战车上面,为国家支撑着这一片土地的局势。
在辽河两岸的中国土地上面,日本关东军所属的主力部队第五广岛师团正在辽河两岸的交通要点上举行着演习。全师团的第十一广岛连队、第四十一福山连队就在辽河两岸分别组成青军和赤军,举行着攻防对抗演习。
这个师团编成于1888年5月,在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当中都是担当主力,是日本各师团当中最富有东北地区作战经验、驻扎东北地区最久的部队。在这些骄横的日本军人心目当中,南满乃至东北,就是他们的土地,他们的天下。
本来冬季关东军有演习的传统,但是一般都在关东州附近的地方,而且也很少用到两个完整的连队举行如此大规模的攻防演习。但是这一次却大反常态,在辽河两岸展开了四五千兵力,大张旗鼓地做着演习。时间已经持续一周了,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他们演习的区域之内,本来有着张作霖二十七师的若干部队,都被日军野蛮地驱逐走了,他们的控制范围,已经远远超过了南满铁路周围二十公里的地方。
大喜谷久藏中将,第五师团的第六任师团长,正站在一个高处,带着一大群幕僚用望远镜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举行的攻防演习,不时和参谋指点评论几句。眼见得一个大队的攻击演习科目结束,他们才跺着脚走到山坡后面的背风处,那里已经升起了大堆的柴火。冻得够呛的司令部参谋们还有他们的坐骑都走近了火边取暖,还有人低声说笑着。
这是安蒙军北上的必经之路,第五师团已经将桥梁道路通过演习的名义全部封锁了起来。南满铁路他们又不能通过,看他们从哪里绕路吧!沿途有村镇的地方现在都是第五师团的天下,他们在荒凉中一路跋涉,看到底要走多久?
大喜谷久藏中将站在火边,露出了一点矜持而得意的笑容。他自认为是军队当中的理智派,和那些狂热的少壮派军官不同。他们整天在自己耳边怂恿自己直接参加南满的作战行动,把整个奉天省都拿下来,但是三宅坂那里整天都通过关东厅的陆军部给自己下达命令,让他采取稳健的行动态度。现在陆军省态度还不明朗,自己夹在不动声色的三宅坂和狂热的少壮派之间,不是还想出了这个通过演习封锁安蒙军北上道路的办法吗?既间接地支援了南满那边的行动,又让三宅坂那里没有指责的借口,这才叫做搞政治的艺术!
那些脑袋简单的参谋们,光以为用枪就能解决问题,他们以为日清战争和日俄战争仿佛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胜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