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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华勒斯开始祷告。他的祷告词没有字,他内心的感觉是平常所使用的语言难以表达出来的。他从他出生的一个苏格兰的小村庄辗转来到这个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其间历尽了多少数不清的辛酸。当天早上当他们快到达梵谛冈时,他们看到了一个大圆形竞技场的废墟,古时候在这个竞技场里,无数的基督徒被迫用生命来跟狮子搏斗以取悦古罗马的君主。而华勒斯他自己则是在跟君王搏斗,他为的什么呢?为了荣耀上帝吗?为了渲泄自己的悲哀吗?为了复仇?还是因为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他跪在小教堂里,用自己的灵魂祷告。他试着让脑海里的杂念流泻掉,将一颗纯净的心呈现在天父的面前。他并不期望上帝告诉他将来会发生的事情。亚吉尔叔叔曾经告诉过他旧约圣经里所记载的信仰:万能的上帝的旨意凡人永远无法洞悉,但是上帝的启示却在我们四周处处可见。
对威廉·华勒斯来说,缪伦就是一个上帝的启示,一个从上帝而来的珍贵的礼物。他的家庭,他的好友,苏格兰这个国家,全都是自上帝而来的祝福。而这些珍贵的礼物和祝福全被夺走了。为什么?他不懂,而且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也不想要懂。
然而或许他所遭遇的种种痛苦都暗藏着上帝的旨意,而他之所以失去一切的东西是因为上帝要将他带领到梵谛冈来,在这里他可以请求教宗为苏格兰伸张正义。教宗拥有极大的权力;他可以向世界宣告,苏格兰无辜的人民全在他的保护之下;他可以下令,他将亲自评估苏格兰的王位该由谁坐上去,同时也可以制止长腿爱德华的干预;他可以将违反他的命令的人逐出教会,如此一来或许所有的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不会再有人因之流血,因之被杀。
这些都是威廉·华勒斯心灵的祷词。最后,他自己是死是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假如他要因为他的为自由而战而在今生或来世受到严厉的处罚,他可以毫无怨言的接受。如果教宗因为他发动过许多次战争,焚烧过许多城镇,而要对他做个处理,他没有话说;他甚至可以心甘情愿地接受因为杀死布切特应得的惩罚——只要教宗愿意聆听他为苏格兰所提出的请求。
他希望自己天生是一个冷静而无刚烈心肠的人。但是上帝已经将他塑造成这样的一个人,并且带领他来到这里。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教宗现在要见你。”
威廉·华勒斯轻轻念了一声“阿们”。
几个修士带领他进入一间大厅堂,要他跪在一块圆垫上面。华勒斯照着他们的吩咐做。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富丽的挂毯,烛光将厅堂照耀得十分光明;空气中飘荡着溶蜡的味道。其他的细节华勒斯倒没有怎么注意。
教宗进来了;他在华勒斯尚未注意到他的到来时,已经双手伸出,站在华勒斯的面前。华勒斯先吻了一下教宗那白胖手指上的戒指,然后抬起头来,第一次看到教宗。
教宗有一个圆圆胖胖的头以及圆圆胖胖的身子,由于正穿着白色的长袍,整个身躯看起来更庞大了。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又或者是有些不耐烦。正当他的手伸出去被华勒斯吻的同时,他的头却靠向他身旁的一位修士,那位修士的手里拿着菲力普国王的信函,正向教宗窃窃私语。教宗在听的时候,他的手就垂在华勒斯的面前,并没有收回去,等他听完后,才在华勒斯的头上用手划了一个十字。
当教宗那疲惫的目光落在华勒斯的身上时,华勒斯充满敬意地说道,“感谢您接见我。”
教宗很快地点了一下头。
“我是来向您请求——”
“万能的天父在你尚未提出要求时就已经知道你需要什么了,”教宗插了进来。华勒斯认得这句话是他小时候亚吉尔叔叔教他的圣经教义里的一句话。这句话里的“天父”二字在新的约圣经里是指上帝;然而教宗刚才说出口的“天父”二字似乎在指他自己。“天父已经赦免了你的罪恶,”教宗说道。
“放心的离开吧。”
教宗转过身子,准备离去。
“但是——阁下!”
教宗身旁的修士全都转过身来,对华勒斯的无礼感到惊讶。当他们看到华勒斯已经站起来时,更是吓了一跳。“你正站在教宗的面前!”其中一个修士提醒这个苏格兰人。
华勒斯低下头去。“我无意冒犯教宗,我非常尊敬教宗。但是我来并非为了要除去我自己的罪恶,我来是想要除去正在蹂躏苏格兰人的罪恶。”
修士们怒视着他,其中一个正要走向门口去叫卫士进来,但是教宗举起手来阻止他的行动。
“我曾经写信给阁下,”华勒斯说道。“当我的身份还是苏格兰的守护者时,我写信来,请求获得帮助。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守护者了,我还是请求能获得教宗的帮助。”每个人都瞪视着华勒斯,包括教宗在内,华勒斯继续说道。“你可以保护我们的权利,你可以阻止我们的敌人对我们的攻击,你可以——你可以——”他试着要想出所有教宗能帮他的事情。“你控制着圣堂骑士团。他们是发誓要维护正义,保护无辜的斗士,而我向您发誓,苏格兰的孩童们需要这些维护正义的斗士,假如您——假如……”
教宗一脸困惑地望着他,然后转过身去,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华勒斯的请求,走了出去。
“那么教宗已经原谅你杀死布切特的罪,”陪着华勒斯到罗马的护卫队队长问道。一路上护卫队的队员已经跟华勒斯结交成朋友了,因为他们没把华勒斯当作一个杀人犯,而把他当作法兰西国王的盟友。现在队长正在梵谛冈的厅堂门口等着华勒斯,当华勒斯走出来时,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自由了。”
华勒斯抬起头看着护卫队的队长。他一定不知道刚刚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早就知道法兰西国王在信里要求教宗赦免华勒斯。然而那是信里唯一的请求,也是教宗唯一愿意答应的事。“原来你知道,”华勒斯说道。“当我们一路前来罗马时,我在路上向你提到的我寄托在教宗身上的希望都会成空。”
“我的任务,”队长说道,“是秘密进行信里面所记载的事情,现在我会护送你回去。”
“回去?”
“回法兰西。我们将在到达巴黎之前释放你,然后你就可以自由地选择你想去的地方。我会交给你一笔钱,这样一来,无论你前往何处都不会吃太多的苦。”
“这就是你们国王要送我的离别礼物吗?”
“我的朋友,你应该很感谢我们的国王。他绞尽脑汁为了要让你获得自由。”
“但是他早就知道教宗不会帮我忙。”
“也许,教宗是红衣主教投票选出的。而红衣主教则被各国的国王控制着——”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的解释。”
法兰西的护卫队队长点了点头。“抱歉我不能帮你消除你的失望,”他说道。
他带着华勒斯走到外面他的属下正在等待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打好包,准备出发回国。但是当他们蹬上马鞍时,队长轻声对华勒斯说道,“也许有一件事还能够让你感到安慰。
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你的,不是国王,而是一位公主。”
然后队长转过身去,带着他的卫队以及华勒斯回国去了。54
墨内正躺在他新城堡的一间豪华寝室的床上。他的新城堡的三边毗连着广大的沃土,另外一面则俯瞰着一个充满鱼虾的湖泊,领地则被盖着白雪的高山环绕着。他已经有好几年睡不好觉了。墨内现在已经得到他以前一直冀望的领地及爵位;他在他的新城堡里建造了一间豪华的大寝室,而且寝室内的装潢极尽堂皇奢侈,目的是要给他自己一个可以安睡的地方。但是很奇怪的,甚至那个特别设计的大壁炉都驱走不了他身体内的寒意,本来是要带给寝室柔和舒适的感觉的挂毯以及地毯,现在反而带给他窒息和束缚的感觉。
他把这个现象归咎于许多事情。为他建造新城堡的建筑师设计错误,导致冷冽的寒风常常从房间的缺隙灌入——他的建筑师当然不承认这个指控,但是他认为一定是建筑师的错误。而他的厨师为他准备的食物也全都是垃圾食品——虽然厨师们自己吃这种食物吃得很健壮——害他的健康状况一天一天的恶化。墨内还怀疑他的医师、他的朋友,甚至他的牧师都联合起来要陷害他。
其实他很久以前就是一个很会疑东疑西的人,但是以前他都能睡得好好的,直到福克科战役之后,他才夜夜失眠。他在那个战役秘密投向长腿,致使华勒斯的军队吃了大败仗。然而墨内不愿意承认他今天的种种不如意,都是在福克科战役所种下的恶果。“不!”他笃定地否认,这是当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经常从他嘴里爆出的一个字。他也不担心华勒斯还没被捉到。他没被捉到是因为他已经死了,他一定是饿死在某个深山的森林里,或是不小心跌到山沟里撞坏了脑壳,或是横尸在一个荒原上,在那里秃鹰正在啃噬他的尸体。自从福克科战役以来,苏格兰高地人仍然在英苏边界骚扰,但是他们全是乌合之众,因为他们并无华勒斯的领导。墨内再也不怕华勒斯了,他相信他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在墨内的梦里,华勒斯却每晚都会出现。墨内会看到站在福克科平原上华勒斯的脸,虽然在真正的福克科战役那一天,墨内由于离华勒斯太远,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在他的梦里华勒斯的表情却非常清晰,华勒斯双眼里的火焰直接烧到了墨内的灵魂。他在他的梦里是活生生的!他永不离开!
今天晚上墨内做了一个新梦。华勒斯正骑向他,墨内没有骑马,他的四周全是敌人,华勒斯则骑着马——不是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