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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的血管已经被掐得浮现出来,他也只是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他的父亲。
“你能不能好好当个成熟的男人,”长腿咒骂着,他同时把他的儿子推开,然后一转身就离开了,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现在每一个还留在花园里的人都走向王子。彼得先站到王子的身旁。伊莎贝也走了过去,关心地握住王子的手。“你还好吧?”她问道,喘着气。自从她嫁到英格兰后,第一次同情她的丈夫,想要安慰他一下。
王子似乎对她的出现吓了一跳。他觉得很没面子,对着伊莎贝吼了一声,“给我走开!”
伊莎贝一时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只是……怕你……”
她结结巴巴地说。
王子忽然给了她一巴掌。她摇晃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了平衡。在她被打后的一刹那的时间,她一方面对自己的将来的观点已经完全改变,一方面意识到自己的骨气还在,她硬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像王子一样跌到地上去。尼可拉蒂冲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臂;她的侍女们也从旁边草地的席子上跑了上来,但是伊莎贝甩开尼可拉蒂的手,并且伸手向她的侍女示意她们不用上来帮忙。她的左边脸颊像火烧一样,她的双眼则非常的冰冷,她向他的丈夫行了一个礼。“我只是想要帮忙而已,我最高贵的丈夫,”伊莎贝以一种低调的口吻说道。
“我会解决好苏格兰人的问题!”爱德华王子向他身边的一群男随从说道,随从们的姿势似乎变得很僵硬,宛如想要使他们所穿的华服看起来没那么华丽。“派人去皮克令爵士那里,叫他派出军队来镇压叛贼。我要这个叫做华勒斯的不得好死!”
那些惊吓过度的随从听到命令后马上离开。爱德华王子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跟在随从的后面,跟彼得一起离开了花园。
这个时候,伊莎贝才从她的行礼站了起来。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尼可拉蒂赶紧伸手去扶她。“你头晕了!”尼可拉蒂愤慨地说,然后用法语骂了王子一句三字经。
“嘘!”伊莎贝说道。“我没有受伤。”
她们手牵着手走向皇宫的大门。尼可拉蒂轻声地对伊莎贝说,“我希望你丈夫亲自去抓那个苏格兰人。华勒斯一定会把他干掉。”24
在整个英伦岛的中央稍北的地方,东西两个水道几乎把英伦岛切成两半。没有被切断的那块瓶颈形的土地是一块美丽的草原,草原上有些地方插着高耸入天的悬崖。这个地方是进入苏格兰的门户,而斯特林城堡则位于门户的厄口,矗立于草原上最高耸的一个悬崖上,在斯特林城堡的城垛上可以向四面八方眺望数英里远,其壮观的气势足够使任何的觊觎者气馁。
皮克令爵士是斯特林堡的主人,也是英格兰军队在苏格兰的最高统帅。当爱德华的使者到达时,皮克令爵士和他的将军们正在商讨军队的部署,皮克令爵士在恭读了王子给他的命令后,对使者说道,“请告诉王子我已经派出了骑兵队。
我向王子保证,无论如何会抓到华勒斯。”
使者离开之后,皮克令马上将命令烧毁。
在离斯特林堡不远的另一个城堡里,布鲁斯家族的劳勃正和一个北欧的美女躺在床上。她一副想睡觉的样子,眼皮重重地垂在她的蓝色眼球上。但是劳勃并没有因为做爱而失去精神。他趴在床上,头转向另一边。她的头伸了过去,吻了一下他的脖子,他没有反应。
“我想要让你高兴,”她说道。
他似乎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回答了,“你是。”但是当她又爱抚他时,他仍然没有动静。她放弃了,而他则凝视着空气,心里一直想着事情。
随后他发现他一定是伤了她的感情了,于是他试着向她解释他在想什么。“在莱纳克村里,”他开口说道,“英格兰军队杀了一个女孩。她的爱人则攻击军队,杀了治安官。”
那位与劳勃睡了一整夜的金发女郎只是傻傻地望着他。“他起义了。他起义了!”劳勃强调着。“他行动了!他反击了!是因为愤怒?傲气?爱情?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他拥有我所没有的胆量。”
那对蓝眼睛仍然一副茫然;劳勃的年轻爱人非常了解他在指什么。她把身体转离劳勃。“你说谎,”她对着一个枕头说。
劳勃根据她的声音知道她的感情已经受到伤害。他知道他没有办法说服她相信,他爱她是用着他刚才在佩服那个起义的男人一样的深情。“我是有骨气的人,我不可能说谎来承认我的胆子比人小,”最后劳勃又开口。
他坐了起来,将床罩拉到一旁,对着射进来的阳光眨了眨眼。快中午了,是时候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给在床上的女孩一个空虚的吻,女孩也用一个空白的笑容回应,他就离开了卧室。
他安静地走上城堡的一段黑暗的楼梯,前面有一个仆人带着烛光引导他们走到一扇门前,仆人将门锁打开。劳勃接过蜡烛,独自走进房间,蜡烛微弱的光芒似乎很难穿透房里的一片漆黑。
劳勃往前走了几步,将蜡烛放在房间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在黑暗处有东西在动,然后有一张险,就好像从一池黑水中浮现出来,飘进了烛光里。那一张脸——鼻尖、下巴、耳垂,以及颊骨——是变形的。是一个麻疯病人,劳勃·布鲁斯十六世——劳勃的父亲。
小布鲁斯必须要做一下心理准备才敢直视父亲的脸。他的父亲,住在一个残缺的身体里,用一种被诅咒的人的眼神望着儿子。但是他的眼神里没有乞求人家同情的情愫。每当他的儿子来看他时,老布鲁斯都会很高兴;他通常都会给他的儿子一些指示及建议——有关要帮他儿子登上苏格兰王位的事——这是他唯一所能帮忙的了。
“爸爸,有一支叛军已经起义了,”小布鲁斯说道。
“是谁领军的?”
“一个叫做威廉·华勒斯的平民,他在莱纳克村攻击英军,现在许多人都投靠了他。”
“一个平民?那还是等于没人领导。”
老布鲁斯停下来思考,小布鲁斯则安静地等待,只有蜡烛的燃烧声在嘶嘶作响。老布鲁斯睁开黄色的眼睛,用半只食指指着他的儿子。
“你去我们领土的北部支持叛军,”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着。“我则在领土的南部反对叛军来获得英格兰的恩宠。不管那一边赢,我们都有利益可图。”
但是小布鲁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站起来,去执行父亲的指示。他仍然坐着,在脑海里摸索着适当的字眼来表达他的想法。“这个华勒斯,”劳勃说道。“他甚至没有骑士的名分,但是他作战时靠的是一分热情,而且他很聪明。他领导得很好。”
“你是不是也想跟他一样,直截了当的起来作战?”他的父亲问道。
“我觉得是时候了!”小布鲁斯发现自己正意气风发地说着。
但是他的父亲并没有被吓着;就好像他早就在等待儿子迟早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感情暴发出来。他马上接着说:“决定性的时刻已经来临了!你是第十七代的劳勃·布鲁斯。你前面的十六个人能把土地和爵位一直传到你的手上,是因为我们都选择走双面路线。你好好要求贵族们支持你,他们会帮助你登上王位。”
“他们都是些只说不做的人!”劳勃说。
“没错!但是他们在英格兰的土地与封号跟在苏格兰的一样多!就像我们一样!你很佩服这个叫做华勒斯的人。毫不妥协的人本来就容易获得别人的称赞。他是有胆子没错,但是一只狗也有胆子。一个人之所以是贵族就因为他懂得妥协,懂得通权达变。还有一点你必须了解:长腿爱德华是英格兰有史以来最残酷的国王,我们除了变得和他一样残酷之外,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小布鲁斯站了起来,走向门口。但是他的父亲马上开口把他叫住。
“劳勃……看着我。我也希望这个世界不是这么现实,人人只需要勇气和信仰就够了。但是在真实的世界里,光有勇气和信仰是不够的。现在我的鼻子和耳朵都几乎要烂掉了,我这样的人都能够面对现实,你也必须面对现实才可以。”
劳勃最后凝视着他父亲一下子,然后便自己走下石梯,回到他的房间去。25
隔天,英格兰军队驰过苏格兰的乡间。他们审问人民,威胁要拆掉他们的房子,烧掉他们的农作物,但是还是没人知道华勒斯的去处;大部分的人都宣称他们没有听过华勒斯的名字,甚至在他的家乡莱纳克村的人也这样回答英格兰士兵。但是当华勒斯家的农场所在的山谷中升起一道黑色,该郡的农夫与村民都从家里跑出来,满怀敬意地静静地凝视着烟柱。
当黑夜来临,村民们围聚在家中的火炉旁边,甚至荒地里的野兔也躲藏在地洞里不敢乱动,威廉·华勒斯和赫密胥·坎普贝尔在暗夜里骑着马,走在连接他们两家农场的小径上。当他们正要到达华勒斯农场时,一轮半月刚好从破云中驶了出来,在月光中他们瞧着农场的废墟。
那间农舍已经被夷为平地,这个地方曾经是威廉呱呱坠地的地方,曾经是他的母亲过世的地方,也曾经是威廉快乐地成长以及与父亲、哥哥培养亲情的地方。在这个废墟里没有两块石砖是并叠在一起;这是英格兰人故意做的。房舍的每一块木头都被拆卸下来,放在一起烧了。农场上其他的房子也遭到同样的命运。
威廉仔细地巡了农场一圈,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赫密胥想在威廉的脸上找到一些哀愁,一点愤怒,或是任何的感情,但是都找不着,这个现象使得赫密胥非常不安。他曾经对自己发誓,不管往后再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待在威廉的身旁,他要保护他,尤其是在威廉遭遇极大的痛苦,以致于无暇照顾自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