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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里夫人-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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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射线学与战争的书。    
        克蓝带她到普罗旺斯去;她这才发现此地的美。星光灿烂的8月夜晚;她可以在阳台上睡觉;而地中海的海水那么温暖;她又开始游泳了。观光客不多;海滩上只有几个英国人。    
        她写信给伊雷娜:“要是旅馆再像样一点;这里就是最合适的工作场所了。”    
        她实在太喜欢这地区了;后来就在附近建了一座房子;三面环海;又在旁边辛苦造了一片梯形花园。她热爱房子;这是她对有形实体仅有但却强烈的喜爱;她后来又在布列塔尼买了一幢房子;而在布鲁内的房子也一直保留到她去世。    
        每次与女儿分开;她总是长篇累牍地写信给她们;给各种详尽指示。这次她很自然地展现慈母风貌;不像以前勉力担负母亲职责。    
        她谈到“我们酉奄制的东西;有点坏了;要重煮一下。”又教导如何驱虫;抱怨女仆不合作。这些信的语调轻松温和;说明她与伊雷娜的关系有一种与往常不同的温柔。她称伊雷娜“大女孩”;授权她“指挥实验室里的事;别让他们在我走开的时候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我常想起;”她写道;“那一年我们的工作紧张忙碌;很希望收    
    获丰硕。我也想到你们两人的种种好处;你们给我的喜与忧。你们真是我的一大财富;我希望自己还能多活几年;和你们在一起。我知道你们会欢迎妈妈这老朋友回来;会再次为她尽心效劳。”已经年逾50的玛丽;似乎进入了第二青春期。    
        她不像以前那么苛责;也不那么忧烦了。她乐见自己“仍然”敏捷、“仍然”年轻、“仍然”能骑马;和伊雷娜一起去滑雪。这情况还能维持多久?总有终了的时候。可是眼前是扎扎实实的生活。一直自认此生多苦的玛丽;其实是热爱生活的。    
        她仍是那么瘦小、柔顺;常常怀着小姑娘的心情;光脚穿拖鞋走来走去。随着心情的变化;她有时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十岁;有时候又年轻十岁。    
        现在;她有时得戴眼镜了。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她的名声一度受损;但那又怎么样呢?在横扫整个欧陆、整个时代的战争风暴之后;那件事显得好遥远;好不真实。社会和她自己的生活方式都改变了。    
        她回到巴黎时;胜利的热潮已经消退。巴黎当然仍如庆典般热闹;以后多年也一直洋溢着生活的热情。这时的法国文化既灿烂;人民又富创意;再也没有哪个时期;比20年代更有魅力;更优秀了。可是这些珍珠与钻石却是镶在一件一碰就破的衣服上;后来衣服碎裂;大家亲眼目睹。    
        不错;巴黎热闹如庆典;但并非人人皆可参与。军火工厂的高技术工人失业了;衣食不周。其他的人也眼看着自己的购买力降低:薪水加了两倍;物价却涨了三倍。    
    市民分为两个阵营:怕事的和找事的。饶勒斯在他生前最后一场演说中预言:“先是战事;而后是战争引发的疫病;……德国、法国、俄国和意大利的人民同样感到幻灭;他们会质问领导人;死了这么多人;到底为的是什么。革命运动于是茁壮起来;似乎在向领导人说:‘去祈求上帝和人民的宽恕吧!’”    
    无产阶级革命在欧洲如火如荼地展开。列宁将之引进俄国;扎下根来;但在德国革命失败;在波兰遭到排拒;在意大利方向走偏;而在法国;革命根本没有爆发。    
    法国社会党人以为可以透过民主程序;借选举达到革命的目的;先赢得民众的支持;再推行改革计划。    
    没想到他们不但没获得多数席;反而比原有的席次更少;在国会350席中仅占约60席。这是1919年11月的事。    
        1920年初;到处都在罢工。这年5月1日傍晚;全巴黎90%的一般职工和全国70%的邮政人员都罢工了。当时法国的铁路是民营的;“铁路工人联盟”要求收归国有;因而宣布无限期罢工。运输公司、矿场、码头的工人;以及水手、建筑工人等;随后分两波加入行列。    
    到5月29日;一个月前轰轰烈烈展开的大罢工;竟以大溃败结尾。一个铁路工人工会秘书长自杀;工人运动被压制住了;18000名铁路工人被解雇;罢工结束。    
    另外一件事却开始了:左派分裂成两个党。社会党加入第三国际;这表示它接受了布尔什维克提出的二十一条。社会党与共产党自1920年起分立;不论是出于偶然;或是当时经济状况所致;    
    从此形成法国社会结构的一部分。    
        很多科学家;尤其是玛丽周围的这群;在20和30年代都热心参与政治。他们的立场往往不同;但无损于彼此的友谊。    
        不过;他们的立场也没有太大的歧异。当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界限不清时;他们也两边来去。


第六部  雕像第十八章(2)

        
    1919年;在法兰西学院担任教授的郎之万签署了一份致俄国知识分子的“同情书”。他听说;革命之后的俄国在一些原本没有研究所的地方设立研究所;又开办工人学校;训练过去没机会念中学的工人。这让他燃起了希望。    
        他也签署了“知识分子宣言”;抗议对俄封锁。1920年大罢工期间;他在物理暨化学工业学校当教授;当局要求学有专长的工科学生志愿参加维持铁路畅通的工作;郎之万是惟一公开表示反对的教授。    
        当年郎之万与泰瑞决斗时;与潘勒韦一同担任郎之万助手的何勒;是学校校长。他主张学校停课;以支援学生志愿工作。5月18日;郎之万发表“公开信”;详述他反对的理由。他说这是“把冲突带进学校;强迫还不懂事的年轻人选择立场。他们对劳工的世界一无所知;以后却要成为其中一员;今天他们采取的立场;以后可能为他们制造极大的困扰。我们应尽力让学校维持正常教学”。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表明政治立场。他的暴烈性格、他的慷慨豪情;他出身贫穷工人家庭的体验;以及他对共产俄国初期的倾心;都是他政治立场形成的因素。当时有很多人像他一样;相信共产主义为俄国带来了正义、公平与人性尊严。    
    同年;他加入要求赦免“北海叛徒”的运动。所谓北海叛徒;是法国舰队的水兵;拒绝接受指令;向敖得萨(在原苏联乌克兰)开炮。    
    但在这些事件中;玛丽·居里、皮兰和波莱尔都没有与郎之万齐一行动。这群已经进入生命后半的朋友;仍然像年轻时一样;充满改革的热情;所有的高位、荣衔全没磨损他们的志气。战争只让他们更相信人类的命运与前途有赖科学;因此更重视科学的地位、训练科学家以及从事研究的方法。    
    他们当然清楚: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人力之战;也是科技之战。可是郎之万相信;社会必须经过改造;才能给予科学应有的地位和需要的资源。波莱尔则认为;社会结构要由科学来改造。皮兰和玛丽认为要有具体的行动;才会有具体的结果。而法国的科学;处境糟透了。    
    人力状况方面;10%的成年健全男性死于战争;1911、1912和1913年份的理工科学生;有一半死或伤;受了伤的;再也没有回到学校来。本应成为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的年轻人;就这样流失了。    
    余下的一半又如何呢?最出色的人才不愿意过学术生涯;因为学校薪水赶不上攀升的物价;于是进入工业界。    
    研究人员几乎无地位可言。所有无实际利益的研究还是由教书的先生们来做;皮兰说得好:“累死人;头脑也有装不下的时候。”至于资源;1920年;科学院连欠的债都还不了。    
    在镭研究所;玛丽连一架打字机都没有。还是她头脑灵活;想    
    到以低价买进战争剩余品;才有了一点点设备;她又以对财政部长紧迫盯人的方式;弄到两部货车。    
        财政部长曾写了一封很客气的信给她;说愿意提供必要的“贷款、仪器和其他资源”;可是实际能提供的极为有限。    
        私人捐助也很少。发了战争财的暴发户没有慈善捐款的传统;原来的慈善家又损失了大半家赀。    
        就算有人资助科学;也宁愿资助纯医学研究。1920年;罗思蔡尔医生捐出一大笔款子;组成基金会;资助放射线治疗法的研究;命名为居里基金会。虽有这样的名义;其实钱是用来奖助镭研究所的特定部门:雷高德博士主持的生物暨医学研究所。    
        这方面的研究不属于玛丽的范畴;镭与医疗发生关连;在她的事业中一直是个偶然;她真正想做的是成立纯粹研究放射性的实验室;传授她发展出来的研究方法和实验技术;与放射性的实际用途全然无关。    
        可是通货膨胀的结果;她领得的年度经费只够买两架测度仪。    
        巴黎也许始终繁华灿烂;但法国科学贫血。面对这样的事实;她的勇气、决心和自信都失去了力量。能向谁求助呢?    
        最积极的科学家到处写文章、发表演讲来示警:不论从国家声望、工业竞争力或社会进步来看;不肯投资于学术研究的国家就是一个没落的国家。    
        今天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了解这一点;可是在20年代;这还是个新鲜说法。很少法国人会把德国的强大与它在19世纪的科学    
    优势联想到一起。    
        更没有人注意到德国的科学优势是怎么建立的:德国的大学组织完善、设备足够、公私立研究机构员额很多;而产业界也相当支持学术研究。因此能吸引德国甚至外国的最优秀人才。    
        英国看出德国已居优势;便成立了好些教学及研究机构;其中之一便是卢瑟福所属的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战后英国也继续发展扩充。    
        而法国呢?政坛人士说;科学家反复弹“国家声望”或“产业竞争力”之类的老调;可是他们实在看不出;国力与科技进展有何相关。他们认为国力即军力;而法国军队不是刚证明过是世界最棒的吗?    
        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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