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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报导的目的是讨好读者与报老板费南德·萧。萧是第一个把读者定位在社会妇女;因而大赚其钱的报老板。
11月4日;《新闻报》刊出这篇报导的当天;别家报纸开始考虑如何处理此事。他们派出记者分访法兰西学院、居里实验室和波莱尔家;想找居里夫人和郎之万;最后发现两人都在布鲁塞尔出席会议;于是通知了驻当地记者。
“这是耻辱!”玛丽说。
郎之万承认他离开妻子;但解释说他如此做是为了“避开她无理的猜妒”。
皮兰与庞加莱宣称他们对别人加诸其同僚与友人的“讪谤感到气愤”。玛丽交给《时代报》记者一份亲笔声明;否认自己是“出奔”;并说那“纯属疯狂”的谣言不值一谈。11月5日;一向偏爱玛丽的《时代报》在内页刊出玛丽的声明。同一天;各报都刊出两造说法;并称“若非此事已引起轰动;他们不会多谈这两位重要人物的私事”。
但与《新闻报》竞争同一市场的《新闻小报》(日销85万份)找到了郎之万夫人;而于11月5日头版刊出两栏报导:
实验室传奇居里夫人与郎之万先生的恋情“小报”先说两人并未出奔;接着刊出珍·郎之万的访问谈话。她说她并不知道报纸报导此事;也不主张此事公开;因为对她造成伤害。记者问她何以要求分居;她流下泪来;并且(据报导)说:
我知道三年来我的丈夫与居里夫人有着非法关系;不过我是得到实质证据才确定的。这些证据我保留着;以备法庭上用;是18个月前拿到的。我若是人家形容的那种愚蠢、善妒、疯狂的女人;那时我就会大事张扬;告诉每一个人我的丈夫怎样背弃了我;
那个女人怎样毁了我的家。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为人母、为人妻;有义务为丈夫掩饰过错。因此我等待;希望破镜重圆;希望丈夫恢复理智。若不是今年7月25日发生一件重大事件;则我虽明知别人怎样嘲笑我、讨厌我;仍会耽于这可怕的处境更久。
她谈及那天她和丈夫如何为了一盘做坏了的蜜渍水果而激烈争吵;他动手打她;然后带着两个儿子走了;没有再回来。她委任的律师已发出传票。
珍·郎之万又说;两周后;她曾努力透过她和郎之万双方的律师修好:“只要我的丈夫回家;我愿交出我的武器———他与居里夫人有染的证据。但他们拒绝了我的建议。”
在文章结尾;“小报”附刊一段“在布鲁塞尔”的消息;采用新闻通讯社的电讯稿说:“我们将有关的谣传告诉居里夫人和郎之万先生;他们愤而抗议。”
在讨论量子之余;与会人士耳语频繁。“全是胡说八道。”卢瑟福说。但是玛丽没有出席闭幕会议;留下一张纸条给卢瑟福;感谢他的好意;瞒过记者的耳目;返回巴黎。
11月6日;《坚持报》加入合奏;刊出一封“致物理学家×先生的公开信”;信末写道:“一度为你心腹密友的女人;现在显然已是你的情妇。”
这次玛丽反应强烈。《时代报》刊出她的反击:“报纸和大众十分可恶地侵入我的私生活……为此我要采取强力行动;不许再刊登有关我的资料。我并且有权要求大笔金额的赔偿;这笔钱我要
用在科学上。”
第四部 丑闻第十六章(3)
第一个吹皱一池春水的新闻报记者豪瑟向她致歉;道歉信送交《时代报》:“夫人;我满心悔恨;向您致上最谦卑的歉意。当我写那篇文章时;是根据各方提供给我的消息。我错了。我的职业狂热不知怎地引我犯下这可憎的恶行。现在我只希望像我一样卑微的新闻记者;再不要以他的笔玷污您的光辉和别人对您的尊敬。……苦恼万分的 豪瑟敬上。”
次日;11月7日;玛丽接到了一封电报:“你获颁诺贝尔化学奖。信函随至。奥里维留上。”
这是诺贝尔奖史上独特的事例:玛丽·居里两次获奖。这是难能可贵的殊荣;也是对法国科学界无上的赞誉!除了美国物理学家巴丁(John Bardeen)先于1956年因开发锗电晶体而与人共得诺贝尔物理奖;复于1972年以超导理论再度得奖外;玛丽·居里是惟一以科学成就两度获诺贝尔奖者。
那天;玛丽也许觉得骄傲。她可能也曾希望二获诺贝尔奖的消息传开;会让丑闻案消失于无形。但她心里明白;郎之万夫人所称的证据确实存在;那是玛丽所写的几封信;郎之万的妻兄自郎之万的办公室抽屉中盗去的。当时郎之万的律师彭加利还由玛丽、皮兰及波莱尔陪同;去向警察局报案;领得查封这些信件的许可。
彭加利也是巴黎报业联盟的律师;联盟理事长杜培打电话给巴黎各大报纸的主编;请他们勿再刊登居里—郎之万事件的报导。他提到诺贝尔奖;暗示这对法国是多大的荣誉。主要报纸便都静默下来。
可是还有些小报;是杜培忽视了或是认为不重要的。例如《法兰西行动报》和《自由报》。它们刊登的文章说明了这一伙人可是剑拔弩张的。《自由报》在头版刊出五十行的报导;标题是《居里夫人还能续任梭尔邦的教授吗?》不难想像文章的内容。先提到郎之万夫人准备于12月7日向第九惩治庭控告她的丈夫与居里夫人通奸;作者接着写道:
1902年三十岁时的物理学家郎之万;素有“骑兵队长”的称号
审讯中要提出的证据;对居里夫人非常不利。有一些她写的信;一旦公布会把大家吓呆。信一定会公布;因为在法庭中会公开宣读。
按例;若事件仅涉及私人
生活;我们不会多言。但此事
不同;居里夫人在公立学校教
书;大家因此有权利表示意见;
她的学生和学生家长也有权知
道这位老师是否值得尊敬。
据我们所知;玛丽没有告
诉任何人这两周她是怎么过
的。她有没有和郎之万在一
起?他们俩是否并肩作战?看
来并没有。也许是律师劝她谨
慎。她有没有责怪郎之万太不
小心?毕竟他不该把情妇的信随便放在屋里。但她不是那种女人;不会要别人为她的行为负责。她有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郎之万终于能有与她共同生活的自由了?不管怎样;我们能确定的是;她十分烦恼自己在此事件中的形象。
真正受伤的是她的自尊。尤其后来她的住处遭到攻击;她因此终生不愿再提此事。
她闭门不出;门外总有人群聚集。偶然还会有石子打在窗板上;有人呼叫:“滚出来;外国佬!”或是“偷夫贼!”
11月23日;《作品报》忽然印发一本红色小册子;封面印着:
郎之万与居里丑闻案的实情
———给一位母亲
古斯塔维·泰瑞作
泰瑞是《作品报》的总编辑;他后来在报界声誉鹊起。《作品报》自1915年起每日出刊;成为很有影响力的报纸。它的广告词是:“《作品报》不是给笨蛋看的。”
泰瑞当然不是笨蛋;他更糟;是个尖酸刻薄的人。他与郎之万同样毕业于师范学校;两人在校时还是至交好友。他原担任哲学教授;不怎么得意;一年前辞职创办报纸;在报纸上鼓吹无耻的排外理论及反犹太论调。当然;这也是符合当时社会气氛的。
矮小、丑陋、受胃疾之苦的泰瑞;是个令人作呕的厌物。但是不可否认;他颇有才华。
他的小书以一段对话开始:“想想看;若非这倒霉的学生从波兰前来;发现了镭;法国恐怕就没有科学可言。想起来真让人悚然。……竟然还有少数爱国分子愚蠢地视外国人的入侵为国家之大难。不过我们这里谈到的只是一个女人的名誉;所以报纸应该闭上尊口。”
“一个女人?我以为是两个。”“只有一个是重要的。你一定在所有的报纸上都读到了:郎之万太太是个小傻瓜;没资格拥有她的丈夫;她又像个工厂的小女工一样善妒。”
“居里夫人在信里称郎之万为你(译注:tu;当时法国人对彼此的昵称。)我想不会有人就这点做文章吧?她真的这么喊。当然了;是以朋友的语气。人人知道这是实验室里的习惯。”
“对不起;我倒不知道梭尔邦大学的人都互相称你;就像在国会和在监狱里一样。当然了;要是居里夫人和郎之万只是在实验室里见面……”
梭尔邦会不会因此蒙羞?大学“与辐射现象无关”;泰瑞说。他在此大谈尼采哲学对道德的破坏;接着说:
如果居里夫人说:“我嘲笑你们的传统和偏见;我是异乡人;一个知识分子;拥有自由的灵魂……别招惹我。”如果居里夫人这么说;我们就要回答:“这不是法国人的作风;不过可真大胆!”
一有机会便颂赞女性主义的那些女人;心态真是奇怪又矛盾呀!居里夫人刻意地;有条不紊地用科学般精确的方式离间郎之万与他的妻子;又让他的妻子离开子女。这一切;在她的信里有意无意地表露无遗。而这些信;现在是郎之万夫人惟一的武器。
他是否准确刊布这些信件?“居里夫人和那些勇于卫护她的人可以放心;我们不打算刊出这些信;倒不是出于对她的敬意;而是为了尊重我们的女性读者。”
话说得挺漂亮;接下来他还是刊布了这些信。不过他耍了个花样;刊出的是郎之万太太的律师提出的诉状;其中大量引述了信件内容。
这么了解玛丽之后;我们可以想像她读到这本小册子的心情。何况她当然知道每一个人都可能和她同时读到。诉状是这么开始的:
自1910年7月起;保罗·郎之万和居里夫人每天都在那儿会面;有时一天还见上几次(居里夫人亲自上街买东西;然后在那儿待到深夜)。
郎之万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