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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明白了石板为啥留那么宽。
木头小样儿最后传到大娘手里,大娘摆治过来,摆治过去,喜欢得放不下,心里夸红火儿:“瞧这心眼儿动的!她可咋琢磨出来的呢?”
离完了百十块,再换一拨儿人上来。天亮得早,黑得晚,她估摸着,到上冻之前山腰里的石洞都能装上石板门了。
第四部分 合家欢喜乐感天地憨红火好心图旺盛 妒狼羔恶语咒凶亡(3)
紫花儿跟大娘商量:“石板是各人家自个儿使的,凿崖的人要是跟着分肉,恐怕别人会说是非。”大娘叫来红火儿一块儿商量这事儿。红火儿说:“那就别分了,这么着还能干快点儿。”大娘觉得一点儿不给人家分也不合适,家里人多的还好背拉,要是就一人儿干活儿,大人孩子吃啥呀?就说:“算半个工吧,快点儿离出来了回来挣整工。”
人们干得比红火儿想得快多了,早起先来凿上一阵,回去吃了前晌饭直直干上一天,吃了后晌饭又都来了,连相好儿的跟大点的孩子也跟着来了,一直干到看不见了才回去。
灵儿家人手多,头一个儿凿出来了。石板抬到底下,红火儿拿出木头小样儿来,比划着说:“这板子还得饬饬,边儿上饬出俩销子来,回去门框上再饬俩套子,门就销进去了。”她把小样儿给了灵儿,“您照着做,使完了往下传。”这样的木头小样儿,红火儿一共饬了二十几个。
热天刚过完,一多半儿洞里装上了石头门。大娘跟红火儿都是最后一拨儿,两块要凿的板子石挨着,躲在大火把后头的崖上。红火儿娘儿仨天天儿干到傍黑儿,早早儿就把石板离出来了。大娘白天顾不上凿板子,只能早儿晚儿干,混小儿白天在上头摆治人,晚上也腾不出手来,狼羔儿那儿更指望不上。红火儿瞧着大娘难为,就叫俩妮子吃了后晌饭帮大娘凿上一阵儿,自个儿就甭说了,连早起都搭进来了。大娘家够吃的,拨了自个儿的工给红火儿分肉。
大道跟道儿来帮姥娘干了两晚半晌儿,狼羔儿知道了,把哥儿俩骂了个够:“吃屎舔的下三烂儿!人家等着当大娘,好容易找着个显勤儿的活儿,你们巴巴儿去抢,不怕石头板子栽下来砸死?”狼羔儿骂骂咧咧没完没了,嫉妒的女人嘴毒,舌头跟跎吐信子似的,连死了的套儿都勾出来了:“挑吧,挑吧,挑死鬼儿哩,挑一个儿死一个儿!”大道听不下去了,说:“不叫去就不去,也犯不上这么咒人家啊!”狼羔儿火儿更大了,跳着脚儿骂:“我肠子里咋爬出你这么个吃屎不喝尿的死鬼来?老的胳膊肘儿往外拐,小的也吃里扒外,哼,咱家辈儿辈儿出败家子儿可不行!”说着,抄起把石刀照着大道砍过来,大道一偏脑袋,石刀拽到墙上,碎成几半儿,掉了一地石头渣子。大道跟道儿吓傻了,道口儿吓得哇哇大哭。道沟儿机灵,趁他娘没瞧见,滋溜儿跑了。
道沟儿跑去找姥娘,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大娘急得问:“出啥事儿了?”道沟儿上气不接下气说:“我、我娘……”大娘问:“你娘咋了?病了?”孩子喘得更厉害了,吭吭哧哧说:“我娘、我娘要宰了我大哥……”原来是大道惹着他娘了,大娘松了一口气。混小儿听着这里头有事儿,说:“沟儿,你先喘口气儿,慢慢儿说是咋回事儿。”
等道沟儿说完了,大娘脸都青了。混小儿怕她说出啥来,孩子再传回去,就拉着道沟儿的手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省得你娘着急。”道沟儿说啥也不回去,混小儿说:“这回本来没你的事儿,你不回去,可就惹着你娘了。趁她还没找上来,我送你到门口儿。待会儿你娘要问你去哪儿了,你就说闹肚子拉屎去了,千万别说上姥娘这儿来了!”道沟儿这才跟上他走了。
狼羔儿闹腾不是一回了,先是跟虎娃儿闹,闹得天翻地覆。虎娃儿还是能忍能让的,可是这狼羔儿忒损了,哪儿疼往哪儿扎,居然骂刺儿刺儿找死。虎娃儿还没从丧母之痛中恢复过来,忍无可忍,撂下一句话:“我瞎心瞎眼,跟条狼过了十几年!”一跺脚走了。虎娃儿跟她掰了,狼羔儿难受了几天,就接二连三换男人,好上三五天就跟人吵翻了,到后来都知道她不是东西,没人儿敢沾她了。人们都说,这女人魔障了。
大娘气得肝儿颤,越想狼羔儿越不是东西。混小儿回来了,她问:“还闹呢?”混小儿说:“闹呢,天昏地暗,闹得连道沟儿进去都没瞧见。”大娘问:“你听见她都说啥来?”混小儿笑笑说:“我哪儿有工夫儿听那个,没事儿找堵去?你也别生气了,不值当的。她就这狼羔子脾气,叫唤两声儿就完了。”大娘说:“她这不是脾气儿好坏,是根儿里坏,种儿里坏,心毒舌头毒,恨人不死,恨燧山不灭!”“这可是想到哪儿去啦?两句气话,哪儿就到了死人崩山了?啥根呀种儿的?还不是你们惯出来的?”混小儿指的是大娘和虎娃儿,“她对你就算容让多了,起码不敢当着你面儿说这些话。”
大娘还是气得不行,说:“她不是灰灰的种儿,是鬼小儿的贱种,一下生儿就该掐死!”混小儿吓了一跳,就是那个杀灰灰的鬼小儿?那年绑歪脖儿树上烧死的鬼小儿?老伴儿要不说,他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段儿孽缘儿。
“死鬼找我报仇来了,我把他的狼种养大了,养成了一条咬人吃人的白眼儿狼,我活该受她的。”大娘俩拳头咚咚咚咚捶打着胸脯子。
混小儿见她叫鬼缠住了,抓住她的手,啪啪拍打,“打死你个死鬼!打死你个死鬼!”嘴里“扑扑”喷着,又呼扇着俩胳膊往外轰。大娘吐出一口浊气来,稍微平静了点儿。混小儿说:“鬼走了!那狼羔子是只猪,长的猪脑子,跟人想的不一样儿。你别跟猪一般见识!”
大娘说:“她真是长了个猪脑子,!咋想的啊,大娘还有生出来的?她跟人红火儿比,连根儿脚趾头都不如,还想着当大娘,!她要是当了大娘,燧山人都跑光啦。世上还能有这样儿的傻人,!眼睁睁儿瞧着她长大,就没瞧出她长了个猪脑子,我算瞎了眼啦!”大娘又气又恨,攥着俩拳头捶自个儿眼窝。
混小儿捉住她的手腕子劝她:“看气成啥啦,犯不上啊!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儿,她以为大娘是养出来的,你以为大娘是挑出来的。,根儿都在你娘那儿,破了老例儿,挑了个大娘,挑的偏偏又是自个儿的亲闺女儿!一族的人都知道你凭的是本事,凭的是别人比不上的真本事,单单她狼羔儿想偏了,越想越觉着你委屈了她。”大娘这时候平静多了,听着混小儿说,觉得在理儿。
第四部分 合家欢喜乐感天地憨红火好心图旺盛 妒狼羔恶语咒凶亡(4)
瞧着大娘气儿下去了点儿,混小儿又说:“要说她糊涂,你这当娘的也有份儿,打小儿你就没多管过孩子,光顾着忙活族里的事儿了,这不,燧山好了,家里误了。你在她身上没尽到心,也就别指望她了。其实,狼羔儿也可怜,男人们一个儿个儿跑了,四个孩子也不待见她,她找个茬儿骂骂,也就是出出气儿。甭把她说的啥当回事儿!还有,那石板门咱要不要的没什么,就这栅栏儿门儿,凑合着使吧,等我多咱腾出手儿来了,给咱好好儿离一块大石板。”
天儿说短就短了,等不到收工天就黑了,除了大娘家的,该离的石板都离下来了。红火儿娘儿仨紧着赶,还是没赶到老天爷前头。大娘这会儿心强命不强,劝红火儿:“搁着吧,天暖和了再离,这么些年没石头门也过来了。”红火儿没说啥,收了工跟大伙儿一块儿回了。天黑得啥也看不见,留下也干不成。
红火儿还是天天儿早来一阵儿,在崖上饬一会儿,赶在人们来之前就下来了。崖上的活儿停了,人们都在下头凿底儿。再过些日子,海子一冻,伸不出手儿来了,就得搬到山底下凿老洞了,年年儿都是这样儿。
夜里下了头场雪,早起还没停。红火儿起来,先去大娘洞里打了个招呼儿。瞧这天儿,雪一时半会儿住不了,大娘说:“雪都盖住脚面了,今儿都下去干吧,等天儿好了再拾掇上头。”红火儿说:“我去挨排儿说去。”大娘说:“那就麻烦你帮姥舅儿说一声儿,有要摆治腰腿的,今儿都上这儿来。”混小儿说:“算了,道儿不好走,我下去开个洞,省得人们来回跑了,紫花儿也好给我叫人。”
红火儿走了,一个洞一个洞告诉人们:“吃了饭就上去拿上家什,今儿都去下头洞里干活儿,各找各的伴儿,各找各的洞。”女人们顿时新鲜起来,想着跟谁一块儿,都出去串游去了。
吃了饭,女人们上山顶儿去拿家什,盘山道儿上已经盖了厚厚的好几层雪,踩上去响,一陷一个黑坑儿。女人家从道边儿抓起雪来,舔舔,凉丝儿丝儿的甜,俩手搓搓洗了把脸,倍儿精神。妮子们搓了脸,又去抓雪,攥成瓷瓷实实的蛋蛋拽着玩儿,像一群出巢捉虫儿的燕儿,嘁嘁喳喳,在白天白地里追逐着往上跑。
采石场上白茫茫的扎人眼,海子里浮着大坨大坨的雪,有如一天厚厚的云彩。大火把镶了厚厚的白边儿,灰冷的燧石被旋转的雪片团团围住,抖着寒酷的威严。石崖整个儿让大雪给盖住了,白得看不见台阶看不见坡儿,天上的雪接着崖上的雪,像一片密密挤挤的白胳膊,长长地伸下来,要把燧石山拔上天去。地上除了雪还是雪,磨出来的石头、没磨的石头、凿石头和磨石头的家什全让雪给埋了,看不见哪儿是哪儿。
大娘没上来,找出去年挂的两块虎皮,带上斧子去了虎皮洞。她去滩上砍了棵死树,拖回来劈成柴,点着一堆火,等烟气出去了,挂起虎皮,一会儿洞里就暖和起来了。
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