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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过去了,也许十几分钟过去了,灯光变得难以忍受,天还没有亮。保罗是在二连,他觉得两腿非常疼,有点头晕,灯光在他眼前闪动。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但是仍然挡不住那些灯光。
“二连!”
他向前走去,很高兴又可以走动了。是的,他们是去娱乐中心,两个卫兵拉开门,整个连队走进空旷的娱乐中心。
还是有很多灯光,但已经不那么痛苦了,里面有嗡嗡的人声,连队被带到最顶头,排成单列,他们不用再立正了,但他们仍然无法放松,他们忍受了太长时间的恐惧,只能保持沉默,不愿说话。
最后,单列变成了一排,开始穿过一个小门。保罗排在二十名的位置,他觉得前面的人是三十秒左右一个通过那扇门,他等着轮到自己,仍然很镇静,他相信,这么大规模的行为表明了当局的绝望和无助。
然后,他从前面人的肩膀看到那扇门通向一个房间,那里头只有一个护士和满满一桌针头。他松了口气,差点要哭或者笑起来。
他们只是在接受注射,可能是注射什么疫苗吧。跟他微不足道的两次谋杀毫无关系。
当轮到他打针时,他对针扎进去时的疼痛毫不在意。经过院调子里漫长的折磨和不安的猜测后,这根本不算什么了。
打了针后的感觉很奇怪,他的手臂不疼了,但是脑袋却轻飘飘的,他可不想在这胜利的时刻晕倒。但是这时,他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感觉,他按卫兵的命令行事,他走进下一间房间,屋里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
“你昨天捅死了两个人吗?”那个人问。
他似乎别无选择,只能说真话,也许这是打针的原因。
“是的,”他说。
他受到了公开审判,但这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教育55区的所有成员。
过后,他们把他放到院子一头的一个玻璃笼里,他被直立地绑在那里,有一百条电线插在他身体的不同部位,那些电线都通到外面的一个控制板上,每根电线都有一个按钮,他的拷打者就是55区的成员,为了表示他们热爱他们的文明,他们一有空就来到笼子前按几下按钮。这会使保罗疼得尖叫起来,但却不是致命的。
当然,每天一次,广播会提醒他和其他人,他为什么在那里。
“保罗2473,”广播抑扬顿挫地宣布。“肆无忌惮地破坏了两个国家财产,理查德3833和劳拉6356,犯下了破坏国家财产罪,成为国家的叛徒。”
但是,他的估计错误不仅于此。最经常到笼子前来、并且最喜欢按按钮的,是卡洛尔7427。
《 完 》
丈夫的诡计
我推开门时,发现塞尔玛正在等我。她那头耀眼的头发照亮了办公室,雍容华贵的美丽,使在外面办公的三位小姐黯然失色。
我抑制住心跳。五年前,塞尔玛和我曾是影剧专栏作家的写作对象。后来我们分手了,她离开这座城市,在配音行业里成了顶尖儿人物。
“诺曼。”她叫我名字时已失去了它的魔力,这提醒了我,自从她离开后一切都与往日不同了。
我尽量笑得自然一些:“是私人性的拜访,还是要我们律师事务所的服务?”
“也许都有。”她歪着头打量我,“你仍然是我认识的人中惟一看来像律师的。”
我不想和她纠缠,说:“假如你是因业务关系而来的话,我的合伙人应该也在场。”
“可以。”她不急不慌地说,“我不反对。”
我拉开菲尔办公室的门,他正在听收音机,看到我们立刻站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微笑,说:“我知道今天的日子不错,塞尔玛小姐,有什么要我们效劳的吗?”
她指指收音机说:“你可能听过了,昨晚有个女人被一个半夜闯进去的人杀死。”
他点点头。她转向我,两眼突然含满泪水。她说:“那是布兰恩,我姐姐,五年前她嫁给大卫。”
“我很遗憾。”我说,我是真心的,布兰恩是个好姑娘。
“报道说是个小偷下的手,他们错了。”她痛楚地说,“是大卫杀死她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下的手,但是他干的,没错。”
“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警方?”
她说:“他们不听,他们说他不可能杀她。”
“他为什么要杀她?”我问,“他和布兰恩处得不好吗?”
“布兰恩曾经写信给我,说她要离婚,我没有问她细节,但是大卫待她很不好,他说和她离婚之前先要杀了她。”
菲尔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卫和布兰恩住在郊区。昨天大卫乘十一点半的火车从城里回家,进屋时发现布兰恩在睡觉,他就到隔壁邻居家去聊天。他们坐在院子里时听见一阵尖叫声和枪声。大卫跑回家,发现布兰恩已经死了,后门敞开着。街上一个牵着狗散步的人也听见叫声和枪声,并且看见大卫跑进屋子里。”
我看了看菲尔,耸耸肩。
“看起来好像不是你姐夫干的。”菲尔说,“我相信警方也有同样的感觉。”
“大卫这个人非常聪明,”她说,“布兰恩在给我的信里告诉我,他诡计多端。”
菲尔说:“那是警方的案子,塞尔玛小姐,我们没有理由干涉,也许私人侦探……”
“如果你是私人侦探,你愿意接受这个案子吗?”
“老实说,假如我接受的话,主要原因是对你有兴趣。”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们二位能帮助我,因为你们一定会相信我。”
对此我们没什么好说,我们答应查查看,然后把发现的结果告诉她。
她走后,菲尔让我去和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谈谈。
我沿着快车道向郊区行驶的时候,心中想着塞尔玛。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清晨醒来就想到她的习惯去掉。不知有多少夜晚,我借酒浇愁,只有菲尔陪着我。他严厉地训斥我,主要是他的年纪大了,无意再当这家苟延残喘的事务所股东。他的话使我难受了好几天。
以后,我没有感觉地一天天过着日子,只感到无边的寂寞。我把注意力转向别的事情,挣钱买了一辆高级轿车。连菲尔也不知道,我曾在那些失眠的夜晚,驾着汽车在城郊荒无人迹的高速公路上奔驰,不知是否在寻找自我毁灭的途径。
我在警察局遇见一位叫麦尔肯的愿意帮助我的警官。
他靠在椅背上,表情严肃地说:“我理解塞尔玛小姐的感受,不过,她到处这样说太危险了,小心人家告她诽谤。”
“我明白,但最好还是彻底查一下,使她信服。”
“她应该信服。”他说。
我有点儿生气,因为这案子还没了结。
他把塞尔玛说过的事详细地告诉我一遍,说当尖叫声和枪声响起的时候,大卫和邻居在一起。
“死亡的时间没有疑问吗?”
“没有。验尸验定说,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半和十二点之间。点三八口径手枪,距离三英尺处射中心脏,立即毙命。枪被扔在床脚。枪是大卫的,上面只有大卫的指纹,有点儿污债。”
“可能是小偷找到枪,被大卫太太发现了,他就随手用了。”
他点点头说:“当大卫从前门进来的时候,他就从后门逃跑了。”
“他为什么没有带着枪跑?”
“我想是惊慌吧。”
“你查过大卫昨晚的行动没有?”
“每分钟都查到了,甚至见了他乘的那班火车的列车长。当凶案发生的时候,大卫正在外面,谁也不能否认。”
我说:“现在只剩一件事可做,就是去看看那房子,你想大卫会反对吗?”
“我陪你去,谅他不会反对。”
大卫对我们的造访很不高兴,但他又想不出理由来阻止我们进去。
他个子很高,穿一件翻领衬衫和颜色鲜明的运动裤。身为电台播音员的他,说话有一种深沉的、带点儿甜味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
在我的印象里,他对妻子刚过世并不感到悲伤。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一排同样式房子的最后,远离街道,是平房。一间起居室兼书房的房间朝向院子;靠墙有一个精致的立体音响,卧室在房子另一边。
麦尔肯警官告诉我尸体是在双人床上被发现的,左轮手枪一向是摆在床头柜里,出事后被扔在地上。
过道有明显痕迹可以看出闯入者跑出卧室就从后门逃之夭夭;而从前门进来的大卫,先得穿前门再进入过道。我推开后门走了出去,五十米外有一道天然的树墙。
“你们搜索过附近了吗?”我问麦尔肯警官。
“当然,一个人怎么能逃过我们呢?尤其是这一带,一个陌生人一出现立刻就会被发现。”
“这么说,那个撬门闯进去的入不会是陌生人。”
“目前我们正朝这一点着手。”
“为什么选这一家?大卫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好像没有。还有一件怪事,大卫说,家里没丢什么东西。”
我检查了一下门,看来不像有人撬门进去。
麦尔肯指着纱门上的一个三角破裂处说:“里面的门是开着的,他划开纱门,伸手进去打开纱门。”
“他是蓄意谋害大卫太太吗?”
“我们也这么推测。”
“门上有没有指纹?”
“哪儿都没有,他一定戴着手套。”
“那么是个职业杀手。”
警官还向我介绍说,大卫听见枪声和叫声向屋里跑的时,邻居夫妇打电话报了警,然后也进了他家。三分钟后,一辆警车就来了,十分钟内,警察就搜索了这一带。
当麦尔肯警官和我交谈时,大卫好奇地看着我,以后就不理我们了。不过,我知道布兰恩一定会在他面前提到我的名字。
他看我时那嘲弄的神色,让我感觉到塞尔玛说的话没有错。
我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