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沉睡的大地上,静得叫人害怕。丘吉尔唯一的伴侣是一只大兀鹰,不时地发出可怕的不祥的哀鸣。他登上山谷的高处,对周围的形势作了一番了望,发现在西方约5千米处有一座铅房顶的小镇,在南部的山脚下好像是一个土人的村舍。到了中午,太阳像火一样,几乎把大地都烤焦了。他吃了几块巧克力糖,更加口渴,那水池就在离铁路不远的山脚下,但他不敢离开这藏身的小树林。就这样在这里忍受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夜里,他再也熬不下去了,饥肠辘辘,又困又乏,情绪沮丧。“难道我就在这里困饿而死吗?不,决不!”生的愿望促使他冒险,促使他和厄运进行拼搏。
就在这天深夜,丘吉尔望着天上的繁星,望着远处村落的灯光,思绪万千。他想:“那一定是土人的村落。听说他们恨荷兰人,对英国人友好。无论如何他们大概不会逮捕我。他们或许会给我一点食物和可睡的一个角落。虽然我不会说一句他们的话,然而我想大概他们懂得一张英国钞票的价值。他们甚至会帮助我,给我一个向导,一匹马;但最要紧的,我需要安歇、温暖和食物。”就是在这样思想的驱使下,丘吉尔怀着矛盾的心情,既勇敢又胆怯地向着远处的灯光走去。
第一部分 公爵之后第5节 军旅记者(3)
大概是由于饥饿的原因,丘吉尔步履很慢。起初他以为灯光不会超过3千米,不久就发现比他所想的要远得多。过了一个钟头或一个半钟头,它们仍像原来那样远。但他咬着牙,忍着饥饿继续向前走,就这样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过去了,直到凌晨3点他才发觉这不是一个土人的村落。随着晨曦的降临,房屋的轮廓、起煤的联动机的大轮子已经显然可见。“这是一座煤矿!”丘吉尔感到害怕。原来从远处引导他前来的火光,乃是机器的火炉中发出来的。在近处被一两所小建筑围绕着的是一座小而坚固的两层高的楼房。面对着这座现代化的建筑,丘吉尔有些踌躇了。是进去,还是不进去?退路好像已经没有了。他想:“如果里边住的是英国人,他们可能向我伸出友谊的手;如果遇到荷兰布尔人就一切全完了。让上帝保佑吧!”他心一横,就以蹒跚的步伐从微暗的草原来到火光的亮处,走向那寂静的房屋前面。开始用拳头击门。停了一会,没有动静,又敲,只见上边发出一道亮光,而且楼上的一扇门打开了。
“是谁?!”一个人用德语问。
丘吉尔顿时感到失望和震惊。“我请求援助,我遇到一种意外。”他说。跟着是几句喃喃声。随后听见下楼的声音,门闩拉下,门打开了,立刻从门道的黑暗中闪出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他手中握着枪,立在丘吉尔面前。“你要什么?”他这次用英语问。
“我是一个市民,”丘吉尔想和这个人细谈,尽量不致引起对方的惊恐,“我遭遇意外,我是去考玛蒂寻找我的部队。我是在车上打瞌睡时坠下来的。我曾失去知觉数小时。我想我的肩膀脱臼了。”
这位陌生的主人专心地注视着他,并且犹豫了一阵之后说道:“好吧,进来!”他向黑暗的门道后退了几步,推开在一旁的一个门,并用他的左手向那间黑屋子里一指。丘吉尔从他身旁走进屋里。主人随后跟着进来,划了一根火柴,点亮一盏灯,并放在丘吉尔对面的桌子一端。
“我想,我愿意对你的坠车经过更多知道一些。”他停了一会儿这样说。
“我想,我最好对你说实话。”丘吉尔回答道。
“我想你应当这样。”他慢声细气地说。
于是丘吉尔冒着被再次逮捕的危险,将他的历险经过都讲出来了。
“我是温斯顿·丘吉尔,英国《晨邮报》的战地记者。我是前天夜里从比勒陀利亚城逃出来的。我要去边境。我有的是钱,你能帮助我吗?”
随后又停顿好久。主人慢慢从桌子旁起来,并去锁上门。然后走到丘吉尔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感谢上帝把你带到这里来!我是附近30千米以内惟一不会把你交给南非当局的一户人家。我们这里大都是英国人,我们会救你出去。”
丘吉尔立刻感到心里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大难有救了。他像是一个将溺毙的人从水里被救出来,并且被告知他得了赛马大香槟!
这位英国侨民自我介绍说,他叫约翰·何瓦德,是托兰斯瓦尔煤矿经理。他在英布战争之前数年,已经归化为德兰士瓦的臣民。但因考虑到他原属英国籍,并且他给了当地作战骑兵队一些贿赂,因此未被征去打英国人。而且他还被允许和一两个英籍职员留在矿上,使煤矿继续生产直到恢复以前的产量为止。在矿上除了他的一位秘书是英国人之外,还有一位来自伯明翰的机械师和两个苏格兰矿工。这四个英国人经宣誓严守中立后,才被允许留在矿上。他本人既属德兰士瓦共和国的公民,而今收留潜逃犯,就是犯了叛国罪,一经查出就要被枪毙的。
“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总要安排妥当的。”他又说,“今天下午,作战骑兵曾来这里找你。他们好像已经得到了线索,并且在铁路附近各地进行搜捕。”
丘吉尔听了约翰·何瓦德的介绍,表示不愿连累他。只劳他给点食物,一支手枪,一个向导,如有可能还要一匹马,他便远离铁道,连夜奔向他方了。
何瓦德拒绝了丘吉尔的请求。他表示情况确属严重,矿上有两个荷兰人,还有很多南非的矿工,间谍到处皆是,只要谨慎从事就是了。“你早已饿坏了吧?”丘吉尔没有反驳,随后何瓦德弄来了威士忌酒、苏打水,还有一只烧好的冷羊腿。丘吉尔已经两天多没有用饭了。见到这些可口的食品甚为高兴,他在这里饱餐了一顿,顿时觉得精神恢复了许多。几乎过了一个小时何瓦德才回来。“一切都已布置好了,”他说,“我已和这里的几位英国矿工谈妥,他们都愿赤诚相助。今夜我们必须把你藏在矿井里,直到想出办法使你逃出国境为止。”随后,约翰·何瓦德就带着丘吉尔来到一个小院,乘着升降机来到深达60多米的井下。在那里,两名苏格兰矿工正提着矿灯,扛着行李在迎候他们。丘吉尔在矿工的带领下,在这漆黑的迷境内走了许久,不断地转弯,最后停在一个空气新鲜的小房子里。向导把席子和毛毯铺好,何瓦德又递给丘吉尔两支蜡烛,一瓶威士忌,还有一盒雪茄烟。然后对他说:“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没有我们的通知千万不要走开,免得被人发觉。”在约翰·何瓦德他们提着矿灯走后,室内只剩下丘吉尔自己。他躺在舒服的毛毯上,思想上又燃起了希望之光,他幻想着日后回到军中定会像英雄一样受到热烈的欢迎。欣慰的心情加上极度的疲倦,不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丘吉尔不知道睡了多少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下午过了很久才完全醒来。这时约翰·何瓦德给他送来饭菜,还有一只烧鸡。“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他说,“麦克(苏格兰的一位矿工)通晓所有已不使用的矿坑地点,除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梦想找到。这里有一个地方满是水,到坑顶的空间只有半米左右。假若荷兰布尔人来矿井搜查,麦克会带着你从水里泅过去,到另一个采掘地点。没有人会想到去查看那里。我们曾以鬼怪故事唬矿上的非洲人。即使这样,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仍在继续注意他们的行动。”
12月16日,也就是丘吉尔从俘虏营逃出的第五天,何瓦德又来告诉丘吉尔,说追捕他的呼喊似乎沉寂下去了。现在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使他逃出国境。这矿场和铁路由一条支线相连,矿场附近住有一个荷兰人名叫伯根纳,19日他将运一车羊毛到代拉高湾。此人对英国人很友好,已和他谈妥,请他把你藏在羊毛车上偷运出国境。丘吉尔对此虽有些担心,但舍此又没有其他办法。最后只好接受这一建议,并一切准备依计而行。18日下午慢慢地过去了。丘吉尔的大部分时间用于读斯蒂文森的小说《拐骗》。那些描述大卫柏尔弗和阿伦布瑞克在幽谷中逃亡的惊险故事,几乎和丘吉尔今天的经历一模一样。丘吉尔经历过战场的危险,受过枪弹的袭击,如今也是一名在逃犯,一个被通辑的人,一个被悬赏捉拿的人。“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每当想到路卡军警的这种盘问,他就感到周身紧张。丘吉尔正在冥思苦想时,忽听井上枪声大作,一种不吉祥的解释在他心中泛起:“莫非荷兰人来了?何瓦德和那两个英国矿工把我出卖了?!”丘吉尔随即躲在一个大箱子的后边做好了应变的准备。他侧耳细听,密切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不久就明白了,可怕的事情并未发生。谈话声、笑声和赞美声不时地从井上经理办公室里传出来。显然,一种和善的交际正在进行。最后声音沉寂了,并且过了一段时间,丘吉尔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露出来的是约翰·何瓦德的一张苍白的脸。
“荷兰骑兵军官刚来这里,”约翰说,“但是,他不是来找你。他说,昨天在瓦特维尔伯文你被缉拿了。但是,我不愿和他纠缠。我提议和他比赛用枪打瓶子,他赢了两镑,就高兴地走了。”
“今夜我该怎么办?”丘吉尔急切地问。
“什么都不需要,一切都准备好了,到时我来领你。”
就在这天夜里凌晨2时,丘吉尔装扮成搬运工人,被送到铁路支线上一个预定的小车站。然后被藏在伯根纳的羊毛车上,上边蒙了一块大雨布。不久火车就徐徐开动了。幸好,在长达16个小时的运行中,路上没有遇到麻烦。直到下午黄昏前,火车正点抵达洛伦索—马贵斯货车场。一群南非工人前来卸货,丘吉尔趁着嘈杂的人群蹒跚地从车站走出来。伯根纳在站门口等候着。他们互相交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