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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看看,庐中的人还不多,不过大道上正有不少贵族三三两两地向这边走来。我忙跟觪说想回车上休息,退了出来。
我躲开人多的地方,从车马后面绕回去。
经过一辆服车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出来,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向车后!
我大惊,刚想呼叫,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勿喊,是我!”
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齐央。
只见她仍是一身寺人装束,丹凤眼兴奋地看着我。
我抚抚胸口,舒了一口气,说:“是你。”
她一笑,问:“你今日也将返国?”
我说:“非也,我与阿兄将往卫国探视外祖母。”
“你阿兄?”她眼睛一亮,问我:“就是那日前来接你之人?”
我点头:“然。”
“哦……”齐央脸上出现花痴的表情。忽然,又盯着我,语气不善地问:“那日你为何与晋侯同骑?”
我笑笑,看着她说:“自然要与他同骑,难不成要我与随卒一道徒步?”
齐央脸上阴晴不定:“你那时神态得意非常,莫非当日所言心爱之人,就是晋侯?”
看不出来还挺聪明!我又点头:“然。”
她神色大变,指着我:“你安敢如此?”
我笑道:“何必吃惊,世上又并非只可你姐姐喜欢晋侯。”
她气呼呼的撇过头去,过了一会,转过头来,看着我冷哼道:“你不必妄想,我姐姐齐萤,乃国中第一美人,前来问聘之人数不胜数,!”
原来叫齐萤,我奇道:“那可不正好,既如此,可在求婚者中择优从之。”
齐央瞪我:“她中意的是晋侯!”
我说:“哦?那晋侯如何表示?”
齐央噎住,吞吞吐吐地说:“晋侯……并不知晓。”
虽然知道答案,但听到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我仍然觉得开心,燮到底没有骗我。又问她:“齐萤年几何?”
她说:“十六。”
我微笑道:“如此,汝姊更当另择夫婿。”
齐央问:“为何?”
我耐心地跟她分析:“齐萤所以苦等,不过当年一时心动所致。然情爱者,定需两相情愿,晋侯虽当世大才,品貌出众,却对其无意。此乃无果之恋,何益之有?此其一也;晋侯初继位时,曾誓曰戎狄不定无室家,今晋国边鄙动荡频仍,晋侯践誓,大婚之日遥遥无期。然汝姊年已十六,正当婚嫁之年,当前求婚者虽众,却为其青春正茂。此时不定,再等得两载,年华逝去,求婚者日益稀少,无善可从,晋侯仍不婚,彼时,齐萤将如何自处?此其二也。”
齐央听得表情严肃起来,似乎觉得有理,微微点头。
我见有用,抛出王牌:“其三,晋侯与我已有婚约,就算齐萤等得,也做不得晋侯夫人。”
“你说什么?!”齐央闻言大惊,一脸不可置信,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镇定自如,无畏地迎接她的目光。
齐央瞪了半晌,眼珠转转,忽而嗤笑道:“我知你喜欢晋侯,想除去吾姊,却也不必编出这等诳语。晋侯年已二十,如何会与你这稚龄少女定下婚约?欺我无知吗?”
我不以为然地看她,心想跟她说了这么久话,觪要是发现我不在又该着急,便向她道:“我方才所言句句是实,信不信由你。若无他事,姮就此告辞。”说着,转身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哎,话未说清,如何就走?”齐央忙地扯住我的袖子。
“别扯袖子!”我停下,回头急道。孰料刚把袖子从她手中抽出,她又抓住我的手。我挣扎了几下,无奈她抓得死死地,怎么也挣不开。
“公女?”正纠缠间,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回头,愣住,是姬舆。
他正诧异地看着我和齐央拉拉扯扯的手。
我一阵尴尬,齐央赶紧松开,脸色发窘。
两人与姬舆见礼后,齐央红着脸,偷眼看看他,对我说:“汝方才之言,吾且记下,来日相见再叙。今日吾随二兄返国,就此别过。”说着,破天荒地向我端庄一礼。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哦,如此,他日再会。”也向她回礼。
看着齐央逃也般离去的身影,我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姬舆一笑。若不是他来到,还不知要和齐央闹到什么时候,姬舆又救了我一次。
姬舆却面色无波,只是看我一眼,淡淡地说:“吾与太子送行,望见公女走入这些车仗中,恐公女不知方向走失,故前来查看。”
我笑笑,说:“有劳卿士。”随后,向他一礼。
姬舆向我点了一下头,转身向杞国的车驾走去。
我纳闷地跟在姬舆后面,看着他直挺挺的背影和高昂的脑袋。他又变成了一只孔雀,面无表情,高高在上,似乎这两天那个平易近人的姬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家伙是怎么了?
走到车架前,只见觪已经回来了,正和王孙牟说话。姬舆见到他们,脸上的冷淡竟然褪去,代之以微笑,与他们愉快地攀谈起来。我见状,更是感到疑惑得很,百思不得其解。
不久,王孙牟回到他的帅车上,宣布开拔。我们的车驾从人走在他后面,在成千军士的跟随下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我从车里往外张望,只见周道上车马喧嚣,旌旗猎猎,烟尘滚滚。正想把车帷捂严,突然发现姬舆骑马站在路旁,眼睛似乎正在向这边看。
刚才没跟他道别吧?我掀开帷帐,探出头去,微笑着朝他摆手。
他在马上似乎怔了一下,却什么表示也没有。我僵住,想起这个时代人们从不用摆手来说再见,讪讪收回。不过,我发现姬舆并没有离去,而是一直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这里。
我也奇怪地望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家伙对我的态度。
队伍越走越远,回头望去,灰白厚重的天空下,成周宏伟的城墙开始变得越来越小。它的前面却伫立着一个身影,久久地站在那里,直到变成一个黑点也不肯离去……
商鹄
队伍走得并不快,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暗,云层越来越低,很快,沥沥地下起了雨。前面并没有传令下来休息,冒雨继续前行。
雨并没有持续多久,傍晚时分,天际模糊可见夕阳橘红的余晖,队伍在一处旅馆前停下。王孙牟下令就地扎营,寺人衿过来搀我下车,和觪他们一起走进旅馆。几名馆人急急迎了出来,行礼问安,领我们进到堂中,安排歇宿。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是湿漉漉的。士卒随人徒步而行,无遮无挡,自然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兵车和役车上没有车盖,上面的乘者同样浇了一身的水;觪和舅舅以及其它的卿士大夫,虽然有个车盖,却挡不住风雨,也不能幸免。唯独我的车除了车盖还有车帷,所以我仍然好端端的。
馆人将我领到一间房内,照吩咐送来热水。我打发寺人衿去把湿衣服换掉,自己跳进桶里洗澡。沐浴后,我回到堂上,众人早已更衣完毕,正在座上闲谈。我向他们行礼,坐到觪身旁一起用膳。
晚上和觪聊天,他问我第一次来成周,觉得开不开心。我说当然开心,因为遇到了燮。觪笑着说,就知道我会这么答,他这次来也很开心,因为他认识了子熙。
子熙?我问:“子熙是何人?”
觪奇怪地看我,说:“姮不知道?便是卿士舆,字子熙。”
“哦,”我点点头:“不想他一十六少年,竟已有字。”
觪笑道:“他已冠礼,怎会无字。”
看样子,他们已经熟到以字相称了?我笑着问觪:“那卿士舆也称阿兄彀父了?”
他得意地说:“自然如此。”
真是难得,除了父亲和母亲,我还没听过有人叫过觪的字,大家从来都只叫他太子。
按周人的习俗,男子冠而字,女子笄而字。像舅舅,名牟,字伯懋父;燮名韦,字燮父;姬舆字子熙。周公东征后,推行周人的宗法制度,成丁礼取字的方式也被各国接纳,觪的字就是彀父。加个“父”或“子”,是表示已具有成年人的权力和义务,同样的,女子的字后面也会加个“母”或“女”字。我将来及笄取字,大概全称就叫“季姒某母”或“季姒某女”了。听起来怪怪的,但必须习惯,因为嫁了人以后,这就是我的正式称呼。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觪可以和姬舆成为好朋友,便好奇地问他。
觪看着我说:“子熙其人虽年少气盛,却是品性纯良之人,忠直事王,诚恳待友,姮或不解,多与之接触,便可察觉。”
我苦笑,这不是我想不想和他接触的问题。今天我的表现算友好了吧?可他一副冷面神的尊容,令人接近不得,想对他改变印象真的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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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我就被寺人衿叫醒,说该出发了。
我抱着抱枕,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打瞌睡,心想舅舅真不愧是个带兵的,居然这么早就赶路,觪从不会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前面隐约传来隆隆的流水声,越来越近,又走了一段路,车子渐渐停了下来。我挑开车帘,那水声突然大起来,在耳边低低地轰鸣。往外望去,顿时惊呆。
惊涛拍岸,浊浪滔天,一条大河横亘眼前。黄水怒吼,汹涌澎湃,撞出一个个巨大的漩涡,翻起细细的白浪,奔腾东去。薄雾轻拢,水天相接,看不到对岸,那宽广的河面似乎无边无际。
看这气势,只能有一个答案。觪走过来,我问他:“这是黄河?”
觪失笑:“黄河?姮笑其水浊乎?”
我这才想起,黄河在这个时代只是叫“河”,“黄”字是后来才加上去的。我走近前去,举目瞭望。不禁感叹,后世那条疲惫淤堵的黄河与眼前的黄河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它,桀骜不驯犹如猛兽,周身焕发着强大的力量,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令人敬畏。看着它,会感到它深不可测,说不出的神秘,就连我也怀疑这其中必定有传说中河伯的存在。
岸上靠着十几艘大船,一些兵卒忙忙碌碌地往上面搬运物品,而其余的则在军吏的指挥下,有序地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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