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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安使着一把剑,用力地劈砍而下。
左少棠截着她的手,轻声笑出。「姑娘,你这是在杀猪吗?」
薛安紧紧地抓着剑。「要杀猪,俺还不会呢!」这一切全都要怪左少棠。他答应教她练武之后,就一直一直姑娘、姑娘地叫她,她听了心头觉得怪,手脚也不灵活了。
左少棠窃笑,他会这么叫她自然是「不安好心」。
自从对她的过往多些了解与体贴后。他已经改了硬要转变她的想法,可他希望能让她对自己的女儿身多些自觉;长此以往,潜移默化,让她逐渐恢复女儿娇态,这也不是不可能。
左少棠站在她身旁,调整她肩膀到手腕的姿势。「你要记得,刀行刚猛,剑走轻灵,你不能一味使用蛮劲。肩要软、臂要松、腰要活、步要灵,这样才能刚中寓柔,柔中离刚,刚柔并济。」
「去!」薛安使性。「师父,这样听来,你让俺学刀还快些。」
「你毕竟是姑娘家,学剑比较适合。」要她学剑,也有他的用意的。就是因为剑姿轻盈,灵活多变,可逐渐消掉薛安的刚猛之气。
薛安把弄着剑。「俺力气这么大,学剑好浪费。」
左少棠白了她一眼。「那叫你学斧头可好?」
「那好,那好。」薛安恨不得把剑给扔了。「最好是弄双斧来要,那更威风。」
左少棠嗟叹一声。「样子威风,不见得管用。看好」他抽出贴身洞萧。「你拿你的剑,来与我的洞萧比试。」
「不好吧。」薛安攒眉。「师父,何必为了逞强跟自己的萧过不去呢,弄断了,你以后就没得玩了。」
「你试试看。」左少棠拿萧轻敲她的头。
「好。」薛安两手抓了剑,朝他身上挥砍。她就不信,靠她天生神力,会讨不到半点好处。
左少棠并不闪躲,反而以萧挡剑,萧身一转,卸走剑的力道。
「啊?!」薛安略微吃惊,不过仍是迅速应变,只见剑锋更凛,苦苦追迫逼赶。
左少棠从容应对,身随意转,萧随形走,频频幻化,屡屡挫败了薛安的攻势。
「操他奶奶的。」薛安眼前一花,火气冲上,惯用语又脱口而出。
左少棠摇头,用萧敲了她的头。「一敲你心浮气躁。」薛安身体后仰,左少棠顺势敲她的剑。「二敲你口不择言。」
「啊……」薛安摔在地上,五官皱成一团,不过那双眼睛还是很有精神地瞪着左少掌。「师父,你怎么打那么用力?」
左少棠拉开笑脸。「你以为敌人会对你手软吗?」
「好。」薛安翻身跳起。「等俺弄把斧头来,咱们再打过。」
「就算你拿斧头来,也是打不赢我的萧。」左少棠持萧,在手上转了一圈。
「难道你这把萧有啥古怪?」她看了左少棠一眼,在他的同意下,拿了那把萧端详,上头除了个左字之外,也没啥特别。
左少棠逸笑。「你还不明白吗?所谓『四两拨千斤』,你虽是力大势猛,但容易气短力竭。对了」他眼瞳…一见,把萧接了回去。「这与吹萧的道理可以互通。」
薛安挑眉。「这又有什么关系?」
「你看好。」左少棠示范吹萧动作。「吹萧时,只要将这音孔按满就好,如果过分用力地按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扰了气息,让身体更加疲累。吸气时如闻花香,不可贪多,不可过猛;吹气时求得是圆融、绵长、均匀。」
说着,左少棠当场吹奏,一声萧音低绝绵柔,扣人心弦,动人愁肠。
薛安猛点头。「这声音俺半夜听过,那时俺还以为是谁在哭呢。」
左少棠收了音,逸出一抹笑,似真非真地说道:「是我在哭。」
薛安听得认真,再问他:「你在哭你爹呢?还是哭你娘?」
「我哭自己,怎么会收了你这徒弟。」左少棠轻敲了她一下。「你别胡想,虽然我娘早死,我爹长年在外,但我还有个本事通天的好师父,有对慈祥恩爱的养父母,还有一个貌美温婉的义妹。除了你这徒弟之外,我的人生一切美满。」他一向都是这么感恩地想这一切。
「俺这徒弟哪里不好了?」薛安咬着牙,像是随时要扑上去咬他一口。
兴了作弄她的念头,左少棠故意凝眉,一副勉强的样子。「还可以啦,就是……野了一点。」
「野有啥不好?」薛安顶回去,冲着左少棠咧嘴张牙,喊了一声:「吼!」
左少棠捂着耳朵,白了她一眼。「你很难教耶。」
「哪有?」薛安嘟嘴。
左少棠摇摇头,就差没说出「朽木不可雕」。「刚刚不是有跟你说过气息掌控的方法。」
「你说的是吹萧,跟俺喊两声,有啥关系?」薛安反而把他当老糊涂看。
「道理是相通的。」左少棠摆出「原谅你无知」的样子。
薛安再回嘴。「你刚才说方法不对时身体会累,可俺一点也不觉得累啊。」
「你还年轻,一时还察觉不出来,可是那伤害是日积月累的。」说到这儿,左少棠倒是正经了。
「日积月累……」薛安沉吟了下。「嗯!这句话俺懂。」
左少棠失笑,世上会让他啼笑皆非的,恐怕只有她了。
他把萧收在腰际,伸出手来。「抱着我吧。」
薛安上下打量他。「你要干么?」
「带你跃上树枝。」他可是正太君子,才不会心怀不轨。
「俺爬得上。」薛安抬起下巴。
他隐了笑。「我知道你属猴的,当然爬得上,就是怕你爬得太慢。」
「俺不是属猴的,俺属虎的……」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他露出一脸坏笑,才知道被他奚落了,她恨声道:「可恶,你这第十三生肖的。」
「什么意思?」换他会意不过来。
薛安昂首笑着,丢出四个字。「禽兽不如。」
左少棠故意端出架子。「恁般大胆,竟然诬蔑师尊。」
「谁叫你欺负自己徒弟。」薛安理直气壮。
「唉。」左少棠叹了一声。糟了,他跟她在一起之后,真的变得很坏心。
他敛去玩笑之心。「哪!跟不跟我上来?」
薛安看着他。「你可不能因为俺刚刚得罪你,中途放手哦。」她靠过去,环扣他的腰,俏脸微微泛红。
「师父为人有这么卑鄙吗?」他轻声一叹,怪她不了解他的为人。
他可从来没轻薄过姑娘家。不过,话说回来,他以前也不曾欺负过姑娘。嗯,遇到薛安以前,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的。
「难说呢。俺想一定是第一次见面时得罪过你,你才会想用读书、写字、刺绣、弹琴来整治俺。」她抬上头,正巧撞上他的下颏。
「啊。」他微吃疼,推高了眉。
「对不住。」她低头,搔着脑门,小声吶吐。「这绝不是报复。」
他窃笑,她的模样好可爱,早让他忘了疼。
收拾了对她的贪爱,他佯叹。「当师父的就这么吃亏,常得展现君子大度。好吧,不与你计较了。」揽住她,他纵身跃上树枝。
薛安只觉一阵风从耳边飓过,人便立在树枝上,她踩踩树枝。嗯,这枝树枝够粗壮,应该比上回牢靠。
俊容浮上笑意。「你不信师父?」
她转头。「当然……」本来想挫挫左少棠的锐气,可对上他的眼眸,她无法不实说。「当然信了。」铿锵有力地掷出每个字,一把搭上他的肩。
虽然他喜欢戏弄她,可她知道他其实是叫人信赖的汉子。
她这样信他,突然让他心头一激,一股子的暖意,充塞胸口。清澈的瞳眸,沉沉地藏纳倩容。
他这样看她,教她的心头跳得好快,不大舒服。她咽下口水。「喂!你不会叫俺上来,跟你大眼瞪小眼吧?」
他一笑,收摄回心神。「我让你上来,是要教你如何尽情地吟啸。」
他带她放目四望。抬头满天碧蓝,立足一片绿荫,天地肆放辽阔,只悠悠,悠悠一声,他的吟啸。那一声不入尘间,彷佛是龙腾九天,风出空谷,清亮盘旋不止,只在尽头处与天地相合。
她震慑住,胸腔跟着鸣动,下腹窜出一股气,她不由自主引吭啸出。那一声雄峙林中,彷佛是虎啸峻岭,狮吼辽原,高昂上冲青云不止,拔高一啸,纵在人世也要惊天撼地。
他微愕,他还没说明,她竟已经神人。
他本来是要她知道,这不是嘶吼,不是狂喊,而是吟啸,要自丹田发声才可;而今这番话已在她的声响中销匿。
他再提真气,一唤,与她虎啸龙吟。贴合的声音,像是注定鸣和的。今日后,他们再无法分,因为留下谁,都是孤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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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薛安房间,她与虎大、虎二交头商议着。
「叩!叩!」左少棠敲门入内。
三人面朝着他,一致露笑。
左少棠颔首回礼,再将视线转到薛安身上。「你怎么还不去练功?」
「师父。」薛安扯了个笑容。「有件事情俺要跟你说。」
见他们鬼鬼祟祟的,左少棠以不变应万变。「说吧。」
薛安将琴往前推。「这弦让俺弄断了。」上回她将琴退给左少棠之后,那把琴便一直由他保管,昨天,薛安忽然说她对弹琴生了兴趟,便将琴要走。没想到才一天,舷就让她弄断。
左少棠看都没看,直接问道:「说,你搞什么鬼?」
「嘿!嘿!」薛安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卷纸。「师父,俺就算计你这么一次了。」她摊开来一抖,纸张像瀑布一样,泻了出去,跨过禀面,沙沙地拖到地上才停下。
左少棠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既然你要下山修琴,就帮我们采买这些东西吧。」原来薛安列出的是添购物品的清单,要买的东西本来就不少,加上她字大,看来才会这么可观。
左少棠卷回纸张,一面卷,一面看,卷成简状之后,他握在手上,一边敲着,一边说道:「坏消息是东西不少,好消息是你错字不多。」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