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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笔判洪流-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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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因为没有家庭,又无什么私物,因而田园已经无人去思念种作了。什么都搞突击。禾熟了,就组织人力去把禾刈下来,不用计数量,也不点帐,收好了就放到仓里。人们只知放开肚皮吃饭,也不知谷子须在什么地方来。人们的劳动队伍,到那里搞突击,不用带口粮,只凭条子,不用计数。因此人们除了不大习惯无家的生计外,又很羡慕这种生活,总之是像超脱凡尘苦海,已无人生之忧,没有什么叫做油盐柴米酱醋茶的思虑。可谓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人们只以为目前物质还不很多,过些时期,更快乐的按需分配日子也要到了,据说离目前不久,就要进共产主义社会乐园。

因此这时真有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大好形势。你没有家庭,有物也无处放。什么都集体,房屋也可拆去做高炉,几十家人住在一起,人们恨不得将家私抛开些,以免一家人住在一间小房子,连走路也有困难。尽量减少没备。家家户户又没有厨房,都到食堂吃饭,可以减很多设备用具。田中割下的谷子也无人要,还要说有人要偷谷子,才是大笑话。这时地主富农也可参加公社,没有界线,使地主富农也可高兴。一切军事化,都以军队的称号编制,一个县叫民兵师,一个公社叫民兵团,其它按照营、连、排、班编制,一切行动很统一,没有个人的自由,统一开饭,统一休息,统一指挥,什么也搞突击,今日那里突击,明日那里突击,已经成了正常之风。

由于军事化,就有跟不上队伍人们,那些掌管的人就要出动体罚,这种风气也逐步形成。起初只打地主,富农,坏分子,有些老年纪的地主份子挨病了,死了一些。一些敢说话的贫农,反对随意打人,又因久病无孝子,长年突击,为了惩戒,也被打了。起初大家还认为这是斩狗教猴,表示拥护。以后打人慢慢成风,就无法抗拒了,谁敢出来说话,谁就倒霉的。有的打手因为不得力,说是同情敌人,也要挨打。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只得忍些声气,以免目前受苦。特别是政法部门也一样,和领导口径一样,共鼻孔出气,要判形也按目前的政策,什么破坏公社化,破坏大跃进的,破坏总路线呀,宪法也无的罪名,按实际的新需要变化。故所以人们没有说话的依据和机会。就是县长、付副长有意见,提了也要按整,评上右倾,真是一气呵成了。一切以第一书记说了算。

话说这时一项需要先写事。就是王万先因为有一块瑞士表,值一百二十元。只因一次课外活动,打双杠时,还是在跳沙湖跳远时,玩得忘形,不慎地失了。因为他怕母亲训骂,就用积下来的钱买了一块十多元的旧杂牌手表。不管会不会走动,只要有一块手表要手上排着,以为也可掩过耳目。就在这当儿,有一个同学叫钟钦华的来他家里玩,也是该败的事,见床架上放着那块表,贼心顿起,便顺手拿去。这王万先也不敢说,只因基母见他很多日不戴表,便问他,虽也搪塞了几天,但其母老是追问,便只得说在床架上放着失了。他母亲一听大哭大骂一场,便去报了派出所。派出所将此事报到治安股,便派人来杳问,有谁来过了,王万先如实反映,钟钦华来过等情况。因为报案是一百二十元的表子,事情就不小了,那时对盗窃很重视,破案也很认真成功。

这钟钦华也偷过一些小物件,曾经偷过业余戏班的铜锣,当旧铜卖了。这回又有这一事,便认真去查访,调钟钦华来查询问讯,钟钦华又没有将这表子即拿出,只说没有、死顶。因而便担了贵表子的名义,造成较大事了。

又说这钟钦华母亲有些封建脑子,见自已儿子近日眼神不同,看样子要出事,就去叫神公问卜,结果说他此月有难,要藏魂才可免事。她也信以为真,便送些钱银给他,写了时先八字给他。他画了符章,作了法儿,将小人儿放进砰子里,叫他埋在钟钦华的床下,要在本朋十五日后才可离开床位,就可息事。

事也有凑巧,这年又是公社化,而只限他在本月十二日要出屋,搬到给集体新安排的住所住宿。她不愿意,就来了工作队强行搬屋。因为外面的人又有要到这屋来住,你不出去,别人又进不来。人人不能在自已家里住,才可消灭私有观念,不要什么都说自已的。她虽是并不惜什么财产,只因心中有数,要求过了十五日后才离去,可完心愿。但这时是军事行动,说一便一,说二便二,工作人员是先锋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东西强行丢出屋外,使她哭哭啼啼,人们只以为她思想不通,便道:“人人如此。有什么可痛心的,也要看破些。”

她只有自已知道,也不敢说出来,边哭边把东西拿着,要赖又无力,拖拖拉拉搬到新住地。

也就在这时,公安局治安人员拿了放大镜到现场查对手指模作案证据,断定了是钟钦华作案。在十四日便将钟钦华进行逮捕了。交出了原物,送回失主,以为这样可以从轻。只因原报案为一百多元,不知怎的,也就给他判了三年徒刑,这是后话。以后王万先也前往公安局作证,说明是一块废表子,要求不要判他的刑,但无济以事,公安人员说:“表子不在贵贱,因他已是惯盗,二次以上了,不能不判,为了维护治安,一定要从严处理的。”

这里钟钦华的母亲大哭道:“狼心的贱子,把烂表子当好表子告人,害了我儿子,这也是命中难逃此厄,又遇到公社化,搬屋,恰是千载难逢,好像使无法挽救。”王万先也只得上前安慰,生怕出了人命事,但也无济以事,一个人判徒刑三年,一生人的前途也已葬送了。

钟钦华的母亲因为和现任付县长当保姆,向他求情,亦是无济以事。因那时领导不便求情,怕被说包庇,因为这时确无用权贿人之事,兼且人人都怕和坏人说话,一评上了坏人,就会被疏远了。这时人们对政策的观念不清,对法律的尺度更无从认识。这位付县长虽然也认为判之大重,量刑不准。但自已不是公安局的人,过问也不便罢了。怕落得包庇坏人之名,阶级立场事大,法律的事小。

有一天,凌子山在街上已行着,忽然遇到王云美。但因凌子山不敢相问,只怕问错了人,有了几年不见,人儿又长大了,性格也各别不便招呼。二个人只互相白了一眼,没有说话便过去了。凌子山想:“这个是王云美吗?怎的她不认识我,她为什么又回到南方?打扮又是不同了,穿着连衣裙,脸色黑了些,只有一愣,也就过去了。也不知问什么好。”他正想着又遇到陈早起,二个人很高兴,他先道:“不想又见到了,我以为不认识罗。现在真是一个非常时期,一点玩乐的风气也没有了,生活也非常简单化,直统统的。

凌子山又笑了笑说:“还是男朋友,女朋友一别几年,就生疏了,连说话也不敢了。”

“女人有什么可相交,男女交谈是非多不直一谈。喂、你现在感到怎样?生活惯吗?”陈早起说。

“不惯也得惯,有什么办法,他们百家合住一起,并非真正一家人,硬挤在一起,无法而已。”凌子山说。

“过去说一夜不睡眠也难受,初解放时看大戏,一夜通霄也觉三天才可睡足目,现在连干三天三夜也是常事,看来无法这样下去。”

“你现在干什么工作。”凌子山惊讶的说。

“我父亲被斗,病死了,限三天假期限,昨天才草草地埋了。现在死一个人像死一只草蜢一样,不值一谈,没有亲属送葬,只有抬工,大家都有任务,不能因要理丧而妨碍工作。”陈早起说不下去,便大哭起来。

凌子山也难过地流着眼泪说:“也不知怎的,阿森伯死得这样惨,想来穷人要翻身了,现在正要过好日子,又不幸离开人世。解放才几年。”

“也是为了我的事,我父亲说,自已亲人也不济事了,不认亲人,要搞集体,也不难完全放弃个人的事吗﹗个人有要求,也成了罪责。”陈早起含糊说。

“我是知道了,一切只能服从分配,说干就干,不要讲价钱。有一个不相信一亩田可割万斤粮食,也有罪,叫保守。他们从桌面上打粮食,单株密植,以每条计算谷穗,二万粒稻谷为一斤粮食,算足一万斤,还要说保守,只要摇头表示怀疑也不行。还要拿去当众批判,你看敢讲话吗?”凌子山说,左右看看无行人,心中才安然的笑了几声。

“我想走了,父亲死去,只有母亲,再给这光景挨下去,就无路可走了,在那里我看不惯,每天要打人,减饭吃。有一个资本家兼右派。被打到昏倒,被抬去抢救,还说他装死躺下。病没好又送回水库,要他做重体力劳动,虽是地主啊,也该讲政策啊,”陈早起说。这时遇到前面来了二个拿着绳子指着陈早起道:“你这家伙,借葬父为名,在此消遥,过了三天还不回水库工作,破坏水利建设,在街上做二流子,逃避劳动。今冬要使水库工程基本完成,像你这种人,不是拖了社会主义的后腿吗﹗”

“我明天才上去不行吗?”陈早起失惊说:“还有些尾数没有办好﹗三天是不够的啊﹗父亲病了,我请假不到来服侍几天,到死才见到,不叫人急忙痛心吗﹗”

“人人都这样紧张,带病都要工作做到最后一息,也不要紧,建设社会主义也总会有牺牲的。”

他们说着不由分说,将陈早起绑了就去。

凌子山也看呆了,幸得当学生不会上此刑罚。学生有讲教育,启发,同样年纪,而在社会上就已成为人民公社的社员,一切也是从严的了。

陈早起被绑着,心中非常气愤,又想到自已伤心事,大哭着:“我父亲在生没有受服侍半朝,死僵了才叫我回来理葬事。现在也没办好,又欠了别人的钱,就要抓我上去做工,这是讲良心的吗﹗”

“什么良心,旧社会地主才用讲良心骗人,今天你食着公社的饭,不该做公社的活吗﹗我们也是任官差使,叫我来抓你上去,上面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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