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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喊我,殿下,您起了吗?
是蜷川,我挣扎着走出客房,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躺在走廊上染满血色的年轻伙计与客栈老板。伙计的胸部有条狭长但却深刻的刀痕,鲜血早已流干,伤口发出暗红的颜色,伙计的眼睛睁地很大,苍茫而且空洞,从他的眼睛的深处,我看到了临死之前巨大的恐慌。客栈老板的身体仰躺在伙计的腿上,他的脖子上有条纤细但足以致命的伤痕,细如发丝,我想他也应该是蜷川所杀,因为,只有蜷川才能挥舞出如此精妙的刀法。
抬起头,我看到蜷川满脸严肃,一手拿着墨绿色的刀鞘,一手紧握着锋利的战刀,战刀因为沾染血迹的原因,发出樱花般刺眼的光芒。玉江与雅子并排站在蜷川的身后,注视我,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仿佛没有死尸的存在。
为什么要杀他们?我问蜷川。
因为他们要杀您,我的殿下。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杀我?
殿下,您看……
蜷川弯下身子,用手撩起伙计的长襟,在他的腰间悬挂一块金黄色的铜牌,蜷川取下腰牌,恭敬地递给我,我看到在铜牌上面书写着四个刺眼的字迹:足利死士!
然后我看到蜷川揭起客栈老板的长袍,在他的腰间悬挂有同样代表身份的铜牌。
我仿佛明白了一切,指着手中的铜牌,我问蜷川:这是什么?
他们都是足利义持豢养的死士杀手,这批人享受着比普通武士更好的待遇,当然,在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旦他们接到足利义持布置的任务后,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将要走到终点。因为,每项任务的完成都必须在付出巨大代价的基础上才有希望,而生命的付出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因为他们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面临死亡。所以,这批死士比别的武士更难对付,因为,他们总是身处暗处,因为,他们总在不断地乔装变化。甚至,很多时候,您根本无法分清他们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蜷川,他们不就是两名男子,一名年轻,一名苍老吗?
第二部分第17节 生死一线(3)
我看到蜷川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他将手伸向伙计的脸,用力撕扯。然后,我看到了一幅精致的面具下面清秀美丽的脸,这个伙计竟然是名年轻的女子,她的眼睛大大地盯着我,紧缩的眉头显出无比的恐惧与哀伤,那种忧伤让我的心为之一颤。
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雅子开始流泪,逐渐抽泣,在玉江的眼中也有着同样晶莹的泪光闪动。
而那名年老的老板也并非真正的老人,他相貌英俊,年纪很轻,他的头仰望着死去的女子,从他的眼中射出无限怜惜。我想,也许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他们应该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
禁闭眼睛,泪水缓慢滑落,寒冷从脚底瞬间布满全身,许久之后,我对蜷川说,把他们葬在一起。
我看到雅子眼中无限感激之情,玉江抹去自己眼角的泪痕,一言不发地缓缓离开。
蜷川,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在夜晚杀我?
因为有人提醒。
谁?
不知道,半夜里,有一道身影从我窗前滑过,我被惊醒,然后就再也没有了睡意。所以,在天快亮的时候,发现了他们要刺杀您,殿下。
我能想象地出,蜷川杀死那两名年轻死士时的情景,无论谁,只要蜷川没有倒下,都逃脱不了他那迅猛飞舞的战刀所带来的致命一击。
你没看清楚提醒你的是什么人吗?
没有,但我能肯定,是个女人。
朝拜开始的时候,我们四人刚好到达山顶。观音寺的大殿里烟雾缭绕,坐满了佛法高深的大师,以及他们众多的弟子。在人群,我见到了落寞的像外法师,他又苍老了许多,独自一人坐在观音寺大殿的一角。在大典最中央,坐着一位眉目慈祥,白发飞扬的法师,他清瘦的身躯被裹在一件华丽的长袍中,双目环视大殿四周,冷峻而且威严。
下面,我们请第一次参加朝拜的华叟大师为我们讲法,一位坐在他身边的和尚恭敬卑谦地说。
难道,他就是整个国度里最高傲严厉,佛法最为高深的华叟大师,我轻声问身边一位服饰华丽的中年僧人,听见我的问话,他缓慢地转过头,傲慢地上下打量我,许久之后,才不屑地对我说,是啊,当然是。难道你不认识他吗?他就是华叟大师。
身旁的蜷川显然被中年僧人的傲慢所激怒,他奋力地想迈前几步,被我制止了,玉江与雅子脸带愠色,冷眼旁观佛门中的盛典。
我的心不觉有些冰凉,佛门盛会也不过只是名利的争芳斗艳。转身走出大殿,大殿外聚集了许多等待朝拜讲法完毕的信徒,虽然没有身遁佛门,但他们还是在等待大师们出来能为自己指出一条希望的未来,他们虔诚地跪在殿外,安静的场面让我有些迷惑,佛法的真谛究竟在哪里?
大殿外的阳光很明媚,我们站着,如同那些虔诚的信徒,安静地等待朝拜的结束。本打算立即离去,冥冥中,却仿佛听见了谦翁法师的呼唤,听见他在世间的另一端喊我,宗纯,难道现在你就要选择放弃?仿佛看到谦翁法师苍老的面孔充满无限的惋惜,所以我决定,在朝拜的结束,与像外法师见过一面后再离开。
因为发生了死士事件,雅子与玉江越发地沉默,自始至终,她们都是额头紧缩,我清楚她们在为我担心,上山之前,雅子曾劝我别去参加朝拜,她害怕朝拜的背后可能还有更多更危险的暗流在等我,我没有听从。像外法师说的对,命运的车轮不断转动,很多事情都需要去面对,而不是一味逃避,一切皆是定数,我别无选择,只有坚持着走下去,直到走不动甘心停止的时候。无论足利义持会布置下怎样的陷阱,我只能去承受,真正令我难过的却是那些为我而死的人,难道,自己的出现不是带给他们生活的希望,而是无法逃脱的死亡?
如果真是那样,我情愿自己去死。天空飘下一片落叶,轻盈地滑落,如同人的生命,起伏不定。
朝拜结束后,在人群簇拥中,华叟大师以及其他众多的法师鱼贯走出,那个我曾询问过的中年僧人紧跟在法师们的身后,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眼神向我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屑而傲慢地离去。
像外法师最后一个独自走出大殿,落寞消瘦的孤单让我心如刀割,法师看到我,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师傅,你来了?
像外法师平静地喊我师傅,仿佛我们之间只不过是有着一面之缘的人,而今萍水相逢般无所谓激动,我双手合十,轻声说,是我,大师,我等您很久了。
像外法师注视我,眼睛深处还是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喜悦,几年前那个还是孩童的周建,现在已经逐渐长大,时间恍惚,在佛的召唤下,我们又再次相遇。法师与我沉默无语,有些疾风,我看见法师苍白的胡须随风飘扬,长袍在风中无所遮掩地呼啸。法师安静地望着我,玉江站在我的一侧,我看到她已经泪流满面,雅子与蜷川站在观音寺的山门外,望着我们这里,笔直的身体显示出年轻的活力。
我喊道,大师……
然后眼泪就不断流下,泣不成声。
像外法师开始变得忧伤,他望着我,缓慢地问我,师傅,为什么要哭,你很伤悲吗?
我沉重地点点头。
师傅,身入佛门,为什么还要悲伤?
大师,经历太多,佛法也不能够让我忘记。
如同多年之前,像外法师缓慢地说,师傅,蘖磐需要时间与过程,当你不再去想自己是否已经参透,你就真正参透了。
然后,像外法师不再说话,只是无限爱怜地看着我,他的目光里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感情。悲伤的气氛越来越重,在空旷的观音寺,我突然毫无顾及地放声痛哭。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自己在像外法师深邃的目光中,悲伤会无法掩饰与忍耐地涌上心头,往事一幕一幕出现在脑海,而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无辜的表情,让我心痛不已。潜意识里,不管何种原因,我总认为他们的死都是自己所为。
我的身体缓慢下滑,我俯在地上对像外法师说,大师,请您为我指路。
法师没有说话,开始移动自己的步伐,从我的身边经过,向着观音寺的山下默默走去。我猛地回头,大师,难道我这一生对佛法的参悟都要沾染别人的鲜血吗?如果真是那样,我宁愿自己死去。
泪水模糊中,我看见像外法师身体一颤,然后他停顿下来,缓慢地转过身,忧伤地看着我。
师傅,人生注定得学会放弃,去自然地面对时世变迁,沧海桑田。失去,即意味着你有更为值得追求的东西,而无论谁,命运都已安排,即使没有你的出现,他们也有死亡与重生,欢乐与悲伤。作为你,世间的希望,你应该习惯死亡与鲜血,应该淡化欢乐与哀伤。而你未来的路,也只能靠你自己去把握追寻。
殿下,请您珍重的保全自己,因为,您是他们未来的希望,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王。
第二部分第18节 生死一线(4)
眼睛如同被笼罩在弥漫沉重的云雾中,模糊而变幻,我听见像外法师悲怆地说,他在泪光中神采飞扬。
离开清水镇之前,我对雅子说,你还是离开我吧,跟随我,只有危险与灾难。
雅子第一次没有哭泣,只是冷静地注视我,然后跪在地上,对我说,殿下,请您坚强些,我会再来找您的,请相信我,我的生命与您同在!
雅子坚定的表情让我无法怀疑与拒绝,我缓慢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出怎样的离别话语,我看着雅子站起来,然后转身离开,我看见她明亮的眼中闪烁着如霞光般艳丽的色彩,身体却在不住地颤抖。
耳边无故回荡起那晚客栈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