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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撕咬猎物的幼狼。
“我有一个问题————”
林翔放下持枪的手臂,看着费书那张被仇恨与希冀同时混合杂揉的脸,淡淡地问:“你究竟是用什么价钱雇佣了“魔爪”公司的杀手?据我所知,那些人的要价通常很高,以你这座人口尚不及万的城市,显然不可能拿出足够的酬金。”
费书死死地盯着林翔的眼睛,本能的把怀里的男孩推朝身后,两边腮帮上明显有些下垂,点缀着稀疏老人黑斑的松散皮肉不由自主地抖动了几下,空出的左手,下意识地抓紧拖挂在腿边的黑色布袍,在平滑的布面上,拧起一团朝着中央扭曲的波状皱纹。
“魔爪一直想把流金城变成“杰特”的倾销地。”
老人的声音带有哮喘般的粗重,其中还有几分被强迫的无奈与愤恨:“由于所罗门和大部分民众的抵制,“魔爪”没能完全打开那里的市场,‘只有几家为数不多的酒馆和赌场在经营这种毒品。因此,他们需要在流金城附近得到一个稳定的货物存放仓库,同时兼具事务联络和商议,又能够形成掩护的场所。不过,“杰特”对于人体的伤害极大,售价也极其昂贵,几乎所有家族机构都在用各种方法抵制,或者将其清除出自己的领地,“魔爪”只能在暗地里对这些事情进行隐密操作。”
“所以,你就把这座城市提供给“魔爪”,以此换来他们的帮助?”林翔代替对方说出了答案。
“如果有谁杀了你的儿子,你又没有实力报仇,在那种走投无路又无比绝望的时候,即便是魔鬼要求购买你的灵魂,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费书冷冷地望着他,直截了当地说。
林翔默默地点了点头,片刻,继续问道:“魔爪的仓库在哪儿?里面有多少存货?”
费书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望着他,似乎是在思索,又好像是在犹豫,过了很久,才皱紧眉头,伸出右腿,用力顿了顿脚下坚硬的石制地板:“……就在这下面。”
苏如同雕像一样笔直站在那里,聚集了全注意力的目光,投注在老人努力挣扎并且饱含希冀的脸上。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指着对方怀里的男孩,慢慢地问:“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孩子,他姓什么?”
这句简单的话,在费书听来有种无比恐怖的质疑。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干瘪的嘴唇翕张半天,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我的名字,叫做费耀————”
突如其来幼稚而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沉闷压抑的气氛。男孩努力从老人怀里挣脱开,用充斥着熊熊烈火的眼睛死死注视着林翔,愤恨不已地怒吼:“你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认识的每一个人。总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
“不————”
苍老的费书悲怆的大声吼叫着,把男孩拖回怀里紧紧抱住,同时伸出满是皱皮和筋络的手掌死死捂住男孩的嘴。
林翔怜悯地看着他们,瞳孔深处却闪过一阵如刀锋般森寒的光芒。他举起手枪,准星重新套上了目露凶光的男孩前额,扣动了扳机。
粗暴的枪声顷刻间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带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空洞回荡。
应声而倒的男孩颅前出现了一个圆形弹孔,整个后脑却被彻底炸裂、震飞。
望着怀里这张带有惊恐、骇然、疑惑和仇恨的幼小面孔,费书忽然觉得脸上的肌肉十分酸痛,皱缩的皮肤似乎禁锢了面部肌肉的所有活动功能,他想哭,却哭不出来。男孩额前那个巨大弹孔是如此的触目惊心,甚至让费书产生了某些古怪的错觉————似乎那些弹孔只是一种镶嵌在皮肤表面的装饰,男孩并没有死,只是睁着眼睛,以极其古怪的姿势睡着。
猛然转过头,费书的像刀锋一样凌利的眼神仿佛能够剜出林翔的心脏,而林翔的眼眸却如同一汪清澈却不见底深潭,看不出任何波澜。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
“……给我一支枪,这是我最后的要求。”良久,耗尽浑身精力的费书终于放开怀里的尸体,无力的瘫软在地面上,神情惨然地哀求着。
默默地看了几分钟,林翔从旁边卫兵身上抽出一支仿制九二F手枪,大步走到费书面前,轻轻塞进他的手里。做完这一切,便带着包括克拉斯诺夫在内的所有人,转身离开房间。
“砰————”
人群刚刚走出房门的一刹那,炸雷般的枪声突然响起,在空旷的建筑中迅速传播着,又立刻被呼啸而至的狂风吞没……
费城,只剩下一片被瓦砾和尸体充斥的废墟。
灭城的同时,也意味着巨大丰厚的收益。
尽管只是一座废土标准的中型城市,费城却储备了足够八千人吃上半年的粮食。除此而外,费家的仓库里还储备了相当数量的盐、药品、衣物以及各种不同类型的生活物资。就在城市南面的地窖里,还存放有上百吨随时能够融化饮用微辐射冰块。
“把一切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全部带走————”
按照林翔的命令,费城的电力供应系统和净水处理设备成为优先装运的货物。从城内各个角落搜集得到的物资,堆积在城市西南面的开阔地带,士兵们用各种容器把它们进行整理、归类之后,再逐一装上卡车。
至于费书所说的“杰特”,它们的确就藏在城主办公室地下的一个隐密仓库里。足足一百个用轻度合金制成的箱子,装满了像海水一样湛蓝的胶质针管。以单支售价为五百索斯比亚货币单位计算,这批数量超过十万枝的“杰特”,其价值已经超过了五千万。
“天啊五千万……”
手指轻轻抚摸着表面光滑的“杰特”,克拉斯诺夫粗豪的口唇中释放出与他强壮身躯毫不匹配的呻吟。
无论旧时代或者现在,很少有人真正能够抵挡金钱带来的诱惑。这笔钱实在太过庞大,仅仅只是想想,就足以使人为之疯狂。
“如果你想要在隐月城继续目前的生活,最好离这些东西远一点儿————”
林翔这句话既是警告,也是劝解。以克拉斯诺夫的智商,不难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它们?”深深地连吸几口气,强压下内心深处可能招至死亡的**,呼吸稍微平复的克拉斯诺夫问。
“先带回去。不管怎么样,隐月城绝不允许出现“杰特”的影子。这东西一旦泛滥成灾,整个城市都会灭亡。”林翔的语气充满不容置疑的严厉。
克拉斯诺夫点着了一根烟,默默地抽了起来。在沉闷无语的环境下,香烟被肺活量大得惊人的白俄寄生士迅速吸短,很快,夹在指端的部分,只剩下几厘米左右的烟头。
他把吸到尽头的烟蒂扔在地上,用军靴使劲儿碾了几下,说:“这批货物的数量实在太大,“魔爪”公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派出更加厉害的杀手。我担心……”
“每一个问题都有属于它的处理方法。“魔爪”……也不例外。”林翔微笑着,用力合上装满“杰特”的金属箱盖子……
东十二大街六百一十四号。
在隐月城,这就是一个普通无奇的门牌号。所有市民住宅门口的石壁上,都有一个被城市管理委员会核准,由专门指派人员用凿子刻出,表面填充着黑色醒目涂料的数字标识。按照规定:各家各户的门牌编号禁止涂抹、遮挡和人为损坏,故意混淆门牌数字或者拒绝接受编码的市民,一旦查实,会立刻收回应有的市民资格,永远驱逐出隐月城。
时隐时现的阳光从辐射云层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狂乱的风吹动着昏沉厚重的乌云,迅速填充着天空表面每一个露出阳光的部分。没有完全锁紧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嘎”乱响,从门缝里透出一片好像鬼叫的“呜呜”风声。
临近傍晚的时候,狂野的风逐渐平息,飘摇的雪花从灰暗天幕上缓缓落下,在地面迅速溶化成冰冷的积水。温度很低,却不足以把浸入土壤的雪水重新凝结,只能任由它们被*燥的土块肆意吸收,直到每一个微粒都彻底吸饱水份,像吃得过多无法消化的贪食者瘫软在那里,无奈地望着越来越多的雪花从天空降落、溶化,把地面变成绵软、稀烂的泥泞。
一个身上裹着厚厚毡布,体格偏瘦的年轻女人从街道尽头慢慢走来。她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颇为艰难的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蹒跚前行。她脚上穿着一双木头削成的鞋子,冰冷的泥浆迅速浸过低矮的鞋帮没过脚面,为了不让围在下/身的破布裙被浸湿,她只能高高拎起裙角,在腿脚饱尝冰水刺激的同时,还必须忍受寒风从裙底刮进,带走身上最后一丝微弱、宝贵的热量。
一块破破烂烂的围巾裹住她的头发和脖颈,露出一张算不上漂亮,只能用普通形容,皮肤甚至略微有些粗糙的脸。
从街口过来的距离并不长,她却足足走了近半个钟头。在六百一十四号住宅的门前,她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幢外观形状和其它房屋没有太大区别的石造建筑。分为上下两层,下层面积比上层略宽一些,远远望去,好像两个大小不一的方块相互叠摞着。
“六百一十四号……没错,就是这儿。”
女人吸嘶着寒气,伸出快要冻僵的手,在粗糙的石头门牌上轻轻摸索。她很快辨别出一个刻画在数字正前方的红色“十”字图案,定了定神,走到门前,曲起手指轻轻敲了几下。
“请进————”从房门的另外一端,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推开门,立刻能够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温暖。这种无比舒适的感觉使女人打消了几分顾虑,本能地走进房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大褂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桌前,正眯着眼睛,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自己。
“这天气可真够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