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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疯狂的罗兰》是意大利文艺复兴诗人阿里奥斯托所著的浪漫主义史诗。——译者注
② 维吉尔《农事诗》,Ⅳ,194。
① 斯多葛派是古希腊罗马时期兴盛的一派思想,提倡一种以心灵平静和坚信道德价值为特点的行为方式。
罗马时期,塞内加也是期多葛派的重要代表。——译者注
② 伊壁鸠鲁派是伊壁鸠鲁所创的一派。这一派主张快乐、友谊和隐居的行为方式。——译者注
着为什么事物负责。塞内加机智而风趣,普鲁塔克深刻而固执。普鲁塔
克启迪我们的理性,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满足的裨益;塞内加更多地诉诸
感性,以激励和刺激我们的欲望。
这里我还要谈一下西塞罗。我从他的著作中蒙受教益最大的是他的
丰富的哲学理论,特别是道德学说。但是,对于他的以及诸如此类的写
作风格,我委实不敢恭维,承认这个事实是需要有些勇气的(只此一次,
我跨越了懦弱的障碍,摆脱了所有束缚)。西塞罗的著作,往往被那些
导言、定义、分类和语源学等内容占去大部分篇幅,而他的点睛之笔和
传神之处,却被淹没在这些冗长的论述中。倘花费一个小时来读他的著
作(这在我就算够长的了),我究竟能从中得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一般地说,除了读到一些空洞的议论外,别无所获。因为他还未来得及
阐述他的观点、论据,抑或谈到那些我所关心的问题。我之读书,并非
是为了博学多识、能言善辩,仅仅为使自己更聪明一些。那种逻辑的或
亚里士多德式的论证方法,与我毫无补益。或许,直接从他的结论读起,
我还能喜欢上他。不用说,我当然懂得死亡和快乐意味着什么,无需把
时间浪费在对其烦琐论证上。我想一开始就能寻找到那些正当而充分的
理由,即那些能够帮助我驾驭死亡和快乐的理由。在这里,任何文法上
的精巧或者表达上的机智,都是无济于事的。我喜欢直截了当,针对令
人困惑的中心对话;而西塞罗的著作却总是蜻蜒点水般地回避问题。他
这一套,或许在学校、酒吧间、讲坛上还行得通。因为在那种场合下,
我们就是打一刻钟盹,仍不会失去正在讨论的主题线索。西塞罗的论证
方式对那些想不择手段说服法官的人是有效的;这也适用于说服孩子或
普通人,对他们说话必须面面俱到,这样将会在某一处说到点子上。我
不想让什么人花费他的时间来引起我的注意;我更不想让什么人冲我没
完没了地嚷嚷:“你听听!听听!”这就像一个放牧人对待牲口那样。
罗马人在他们做弥撒时说:“做这个,”(Do this)一如我们经常说:
“请留心。”在我看来,这些都是废话。我出门时已准备停当,我无需
诱惑,我能吃未熟的肉, 用那些准备和前奏来刺激我的胃口,只会使我
觉得厌烦和乏味。我甚至认为,柏拉图的对话也单调乏味,它的意义已
为过多的论争所窒息;我的岁数会允许我这亵渎神灵的冒昧吗?人们有
那么多可贵的事情去谈,却把时间耗在冗长而无用的争论上,我为之感
到悲哀会得到原谅吗?或许,这是我们无知,那倒可作为我的最好借口。
我之感到乏味,概由于我没有领悟到他的语言的魅力。但是,我喜欢的
书,只是那些能给我以知识的书,而不是那些空洞无味的书。
诸如普鲁塔克、塞内加和普林尼①这类作家,就已摆脱了那种“做这
个”的刻板说教;他们为那些抱有诚意的读者著书,即使他们也说“做
这个”,那也是带有其自身特点的真实的说教。
我还喜欢读《致爱蒂卡斯的信》。这不仅因它含有大量关于历史和
西塞罗时代的事件的知识,而且,也能从发现他所特有的幽默中得到满
足。我在其他地方说过,我对作家有一种特殊的好奇感,总想了解他们
关于灵与肉的见解。从他们那些问鼎世界的力作中,我们的确可以判断
他们的天才。但这还不是他们的全部性格,也不是他们本身。我曾一再
① 普林尼(61/62— 约113):罗马作家,行政官。死后留下一批富有文学魅力的信札。——译者注
为布鲁图②那部关于美德的书未能传世感到惋惜;不然的话,能从精于此
道的人那里汲取知识该多好呵!但是,论道不等于论道者。倘我能在普
鲁塔克的书中遇到布鲁图,那就如同我拜读布鲁图的书一样。我更愿意
听布鲁图和他的朋友私下交谈的对话,倘我能选择的话,我愿意听布鲁
图在战争前夜,与其亲密战友聚在营帐里随意畅谈的内容;而不愿聆听
他在次日对部下所作的演讲。同样,我更想知道他在书房或卧室里的所
作所为;而不屑于了解他在罗马广场或元老院前做了些什么。
至于西塞罗,我同意公众的看法,他很难称得上是一个卓越的人。
当然,这不包括他的学识在内。他是一个好公民,天性容易相处(像他
这种刚毅而又乐观的人都如此)。但他也确有许多弱点,虚荣心很强。
他自以为他的诗够得上发表的水平,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谅解他的这种行
为。诗文水平低,这本算不上严重的失败,但问题在于他拒不承认那些
与其名望不相符合的作品毫无价值可言,这是他判断上的失误。至于说
他的雄辩才能,确实非同一般;我相信,在这一方面,尚没有人能与他
相提并论。西塞罗的儿子小西塞罗(他沿用了他父亲的名字)在亚洲指
挥作战时,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天,几个陌生人来拜访他,卡斯蒂
乌斯也在其中。正像人们在权贵面前经常做的那样,卡斯蒂乌斯坐在桌
子的末端。小西塞罗从仆人那儿知道了卡斯蒂乌斯的名字,但他心不在
焉,很快就忘记了。于是,他又向仆人询问: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询
问,使仆人苦不堪言。为使小西塞罗不致再忘记此人,仆人对他讲了一
件逸事。仆人说:“那个人就是卡斯蒂乌斯,曾经有人对你讲起过他。
他对你父亲的雄辩才能颇不以为然,认为他自己要高明得多。”小西塞
罗顿时勃然大怒,命人把卡斯蒂乌斯推到他面前,处以鞭刑的惩罚。他
可真是一个不客气的主人!
西塞罗的雄辩才能是无可匹敌的,即使那些生性挑剔的人也是这样
看的。不过,还是有些人找到了他的某些毛病。他的朋友,赫赫有名的
布鲁图就是一个。布鲁图认为,西塞罗的论辩不够连贯且又缺乏阳刚之
气。其他一些与西塞罗同代的演讲家也提出一些批评。他们认为,西塞
罗在段落的尾部过分强调韵律,特别是他经常把重点放在“可能如此”
这句话上。就我本人来说,我倒赞同在诗律中应以韵律戛然而止。西塞
罗有时还把各种节奏混杂在一起,虽然这并不常见。下面这个例子就使
我惊讶不已,“就我而论,我宁愿有一个短促的老年,也不愿在我尚未
进入老年期就老了。”①
历史学家为我提供了便利,他们都是一些宽宏大度而又妙趣横生的
人。就总体而言,我更多地是通过他们自己的著作而完整、生动地了解
他们。我发现,正是在他们的著作中,那些迥然相异的内在气质已被和
盘托出;这些气质就形成了他们各自的风格(当然,还有那些对他们产
生影响的意外变故)。我尤为欣赏那些有感而发的作家,因为他们更注
重事物的动机而非事件本身;更重视事物的内在因素而非外在因素。这
或许是普鲁塔克更令我倾倒的缘由。我们本当有一打第欧根尼?拉尔修
② 布鲁图(公元前85— 前42):罗马政治家,斯多葛派学者,写过许多哲学论文和文学作品,均已佚失。
只有他同西塞罗相互通信的《书信集》中的两卷留存至今。——译者注
① 西塞罗:Desenctute。X。
②,但即使他本人的著作也没有多少销路,更谈不上能为读者很好的理
解。我对此深表遗憾。我渴望了解那些先哲大师的生活和命运,至少不
亚于试图洞悉他们的沉思和学说。
在研究历史方面,人们必须涉猎有关作者的全部著述;无论是年代
久远的还是新近发表的,也无论是本国人的还是外国人的研究所得,这
样才能从中学到各种东西。凯撒的作品具有特殊的研究价值。这与其说
是因为他的渊博的史学知识,毋宁说是因为他自身的特点:他较之任何
人都更为杰出和完美,这甚至也包括萨卢斯特①。我承认,对于他的作品,
我是怀着更多的敬仰和尊崇之情拜读的,这也超过了我对其他人文著作
的敬意。这种情感,时而来自对于他和他那种不可思议的伟大之沉思;
时而来自对于他那无法仿效的优美而纯正的语言之惊叹,仅此而言,他
就远在其他史学家之上。难怪西塞罗也说,凯撒甚至也在西塞罗本人之
上。凯撒为人坦诚,即使在谈论他的宿敌时亦如此。当然,也有人曲解
说,那不过是凯撒极力掩饰自已的过失和野心的手段罢了。姑且抛开这
一因素不论,我认为,倘人们有理由责备他的话,那就是他过少地谈论
自己。因为除非他所做的远远多于他所谈及的,否则,实现他的如此伟
大的业绩就是不可思议的。
我所欣赏的第一流史学家就在于他们的质朴。所谓质朴,就是指不
附加任何个人主观色彩。他们只是审慎地收集每一细节,不加筛选地原
原本本记录下来,以使我们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明辨是非。例如,傅华
萨②就是这样一位好学者。他以坦诚、质朴的态度从事他的事业。他闻过
则喜,有错必纠;甚至还记录下许多流行的传闻以及对大事件的各种评
论。这些都是历史素材,即未经过人工雕琢的原始材料。借助于理性的
力量,每个人都能从中获得好处。
诚然,杰出的史学家有能力选择那些能够流芳百世的事件。他们能
够甄别材料的真伪,能够根据君王的性格和气质来推断他们的动机,给
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