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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真正的熟悉这个国度,具有关于它的联贯知识,而且才真正在这
个国度中流连忘返。
六
独立思考的人与日常那种书本哲学家之间的关系,就像目击者和史
学家之间的关系一样。前者所吐露的是他自身的直接经验。这就说明,
为什么独立思考的人之间,其观点在根本上都是一致的,他们的差异仅
仅是出自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因为他们所表达的只是他们客观上
领悟的东西,相反,书本哲学家们,所报告的或是这个人所说的东西,
或是那个人所思考的东西,或是另外一个人又反对的东西,等等。所以,
他要比较、掂量、批评这些陈述,进而找到问题的真理所在。由此看来,
他实际上酷似具有批评眼力的史学家。
七
纯粹经验与思考的关系,就像进食与消化的关系一样。当经验夸口
说,唯有通过它的发现人类知识才会发展时,就像口腔夸口说只有它维
护着身体的活力。
八
总之,只有那些从一开始就是由你内心指导而进行的思考,才具有
价值。思想家,可以被分成以下两种情形:那些由其自己内心的指导而
进行思考的思想家,和那些受他人指导而进行思考的思想家。前者是真
正的为其自身的思想家,他们是真正的哲学家。他们内心之中本身就充
满了热情。他们生存的快乐和幸福全在思考活动之中。后者是雄辩家,
他们把自己表现为思想家,进而从他们企求自他人那里得来的东西中去
寻找幸福。这就是他们渴望的东西。一个人,究竟属于哪一种类型的思
想家,可以从他整个的风格和气质中很快地看出来。李希腾堡①是前一类
型之典型,而赫尔德则是后一类型之代表。
九
精神产品要受到赞扬,其命运往往不幸。它必须要等待那些本身只
能写点低劣作品的人,来吹捧它高尚。一般说来,它必须从人类的判断
力手中,接过自己的皇冠;就像宫人无生殖能力一样,这种判断力,对
大多数人来说,也的确是微乎其微。他们并不懂得如何识别真假良莠,
如何辨认真金黄铜。他们感受不到平庸和超凡脱俗之间的巨大差异。没
有人独持己见,大家都是人云亦云,这是超凡脱俗之人难以发现的口实:
这也是平庸之辈尽力让不寻常之人脱颖冒尖的伎俩。其结果,就造成了
一句古老诗歌听说的那种退化现象:
大地上,哪有伟人的宿命?
他们不再生存,人们不欣赏他们。
一旦有真诚和优异的大作问世,它首先面临的是,它的前进道路上,
充斥了不少低劣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还被人们看作是杰作。它费尽口
舌拼命为自己争得一席地位,并参与到时髦的潮流中去。不需多久,它
很快就被人世间涌现出的那些矫揉造作、头脑简单、粗俗不堪的模仿者
所淹没,这样,它就可以悄悄顺利地进入到天才的殿堂之中。由于看不
出他们之间有 什么区别,原作者严肃地认为这些模仿者同他一样都是
伟大的作家。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伊阿特①遂用这样的诗句引出了他著名
的二十八个文学寓言:
在任何时候,那些庸俗的大众,
总是良莠不分、黑白颠倒。
① 李希腾堡(1742—799),德国修辞学家、讽刺作家。
① 伊阿特(1750—791):西班牙诗人。
莎士比亚一去世,他的戏剧就让位于本?琼生、马辛杰、鲍蒙特以
及弗莱彻,而且,一百多年来都一直拜倒在这些人的门下。同样,康德
一丝不苟的哲学思考,却被费希特这个骗子,谢林这个变色龙,雅各比
那唬人和虚假的胡说,以及最后发展到黑格尔这个纯粹无赖等人所取
代。黑格尔还被人们抬高到一个比康德高得多的地位。即便在那些大多
数人都熟悉的领域,我们也发现,瓦尔特?司各特先生这个无与伦比的
大师,被那些一钱不值的模仿者很快就踢在一边了。这就在于,任何地
方的公众都不能感受出那些优异的东西,因而,要感受那些在诗歌、艺
术和哲学领域的成就,其人数就微乎其微了。而这些领域的著述,才值
得我们特地注意。所以贺拉斯说:
上帝、人类、甚至大街上的广告牌,
都不允许诗人成为一个平庸之辈。
那些缺乏正确判断的可悲情形,充分表现在科学领域,表现在那些
错误的和被人拒斥的理论的苟延残喘中。一旦这些理论被人们接受后,
它便会阻扼真理达五十年或数百年之久,就像石头筑起的堤坝对海浪的
制止一样。哥白尼甚至在时光流逝了近百年后,还没有取托勒密而代之;
培根、笛卡尔、洛克,在开辟自己的道路时,花了极为缓慢和漫长的时
间(这一点,我们只需读一读达朗贝尔为《百科全书》撰写的《前言》
就行了)。牛顿也复如是。人们可以看一看莱布尼茨在与克拉克争论时,
是怎样对牛顿的引力体系报以仇视与轻蔑。虽然牛顿在他的《原理》一
书出版后还活了四十年,但其理论却是在他临死时才受到一部分人的青
睐,而这只是在英格兰;在英国之外的地方,照伏尔泰对其理论的描述
看,其追随者不过二十人。正是由于伏尔泰的这篇描述的缘由,牛顿的
理论才在他死了二十年后在法国得到人们的承认。当时,法国人正坚定、
顽强以及充满爱国情怀地沉醉于笛卡尔的旋流中。而就在四十年前,法
国的学校对笛卡尔哲学却是完全禁止的。不过,达热苏司法官仍不给伏
尔泰以阐述牛顿学说的出版权。相反,牛顿提出的荒诞不经的光学理论,
在歌德光学理论问世了四十年后,仍在这个研究领域居于至高无上的霸
主地位。虽然休谟笔耕甚早而且完全以通俗的笔调写作,然而,他在五
十岁之前,却无人注意或被人忽视。康德毕生都在写作和教学,然而,
他在六十岁后方有声名。艺术家和诗人的园地,多少比思想家的宽广一
点,因为他们的读者群要多至百倍。不过,在莫扎特、贝多芬有生之年,
公众又是怎样对待他们的呢?人们是怎样对待但丁,是怎样对待莎士比
亚的呢?如果莎翁的同时代人多少看重他的一点价值,那么,在那样一
个绘画业空前繁荣的时代,至少会给我们留下一幅描绘他的杰出和可信
赖的画像!而现在,只留下一些非常使人怀疑其真实性的画像,以及一
幅十分拙劣的铜版雕刻,还有在他墓台上的那幅最糟糕的半身像。
这样缺乏判断的可悲情形,还在于这样的事实:每一世代,早先时
代的优秀作品无疑都受到赞扬,而其本身时代的东西都无人赏识。本应
倾注在这些作品上的力量,却花费在那些低劣的粗制滥造之物上。于是,
当货真价实的东西在它本身的时代出现后,人们认可它是非常迟缓的。
(李小兵 译)
梭罗(1817—1862)
美国作家。19 世纪超验主义文学的重要代表。生于马萨诸
塞州,家境贫寒,靠自身努力考入哈佛大学。毕业后当过教员。
后与超验主义领袖爱默生相识,开始发表诗歌和散文。1845 年
起远离城市,在沃尔登湖畔结庐而居,钟情于湖光山色。写作
了《在康科德与梅里马克河上一周》、《沃尔登,或林中生活》
两篇著名作品。1846 年发表演说《论公民的不服从》,反对美
国侵略墨西哥,50 年代投身于废奴运动。作品有散文《缅因森
林》、《杂记》、《文选》、《诗选》等。
阅 读
如果更审慎地选择自己追逐的职业,所有的人也许都愿意主要做学
生兼观察家,因为两者的性质和命运对所有的人都一样饶有兴味。为我
们自己和后代积累财富,成家或建国,甚或沽名钓誉,在这些方面我们
都是凡人;可是在研究真理之时,我们便不朽了,也不必害怕变化或遭
到意外了。最古的埃及哲学家和印度哲学家从神像上曳起了轻纱一角;
这微颤着的袍子,现在仍是撩起的,我望见它跟当初一样鲜艳的荣耀,
因为当初如此勇敢的,是他的体内的“我”,而现在重新瞻仰着那个形
像的是我体内的“他”。袍子上没有一点微尘;自从这神圣被显示以来,
时间并没有逝去。我们真正地改良了的,或者是可以改良的时间,既不
是过去,又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呵。
我的木屋,比起一个大学来,不仅更宜于思想,还更宜于严肃地阅
读;虽然我借阅的书在一般图书馆的流通范围之外,我却比以往更多地
接受到那些流通全世界的书本的影响,那些书先前是写在树皮上的,如
今只是时而抄在布纹纸上,诗人密尔?喀玛?乌亭?玛斯脱说,“要坐
着,而能驰骋在精神世界的领域内;这种益处我得自书本。一杯酒就陶
醉;当我喝下了秘传教义的芳洌琼浆时,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愉快。”整
个夏天,我把荷马的《伊利亚特》放在桌上,虽然我只能间歇地翻阅他
的诗页。起初,有无穷的工作在手上,我有房子要造,同时有豆子要锄,
使我不可能读更多的书。但预知我未来可以读得多些,这个念头支持了
我。在我的工作之余,我还读过一两本浅近的关于旅行的书,后来我自
己都脸红了,我问了自己到底我是住在什么地方。
可以读荷马或埃斯库罗斯的希腊文原著的学生,决无放荡不羁或奢
侈豪华的危险,因为他读了原著就会在相当程度之内仿效他们的英雄,
会将他们的黎明奉献给他们的诗页,如果这些英雄的诗篇是用我们自己
那种语言印刷成书的,这种语言在我们这种品德败坏的时代也已变成死
文字了;所以我们必须辛辛苦苦地找出每一行诗每一个字的原意来,尽
我们所有的智力、勇武与气量,来寻思它们的原意,要比通常应用时寻
求更深更广的原来意义。近代那些廉价而多产的印刷所,出版了那么多
的翻译本,却并没有使得我们更接近那些古代的英雄作家。他们还很寂
寞,他们的文字依然被印得稀罕而怪异。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