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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我找盛可以。”
“你哪位啊?”
“哪位?还有人的声音跟我蔡小菜的一样有磁性吗?”
“耶,是蔡小菜呀!”
“是我是我是我,蔡小菜,别耶啊呀啊的,我不想再强调了。快叫盛可以接电话。”
“可以不在耶,听说生病回家了。”
“生病了?什么病?”
“我不知道耶。”
妈的,这女人就知道耶耶耶的,耶得我烦躁得要死,真希望她喝开水都咽死。再见都没说,我把电话叩了。我绕过高老头,走到自己那张桌子旁边,把论文塞进屉子里,然后再叫高老头出门。
“高老头,刚才她们女生说盛可以生病了。”
“是的啊。”
“怎么?你早就知道了?”
“早知道了。哦不,刚听你说的嘛!”
“你他妈的,少来,什么是又不是,我就猜到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菜……”
“爷爷在此!叫我干什么?快告诉我盛可以怎么啦!”
高老头有时候是跟没长脑似的,或者是少了根筋,想骗人又技术差,一不小心就露了破绽说漏嘴。他暂时不敢告诉我盛可以疯了,是怕我承受不起。我哥的离开,信海欣的远去,现在又轮到盛可以进入另一种极乐状态,他担心,自然有他的道理。
晚上喝酒的时候,高老头喝得特别猛,可以说是我和他一起把他灌醉的。稀里糊涂间,他开始自语自言,说小菜你别担心,盛可以她会好起来的。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嘀咕的就是这么句话。我也就明白了,盛可以肯定出事了,如果是病了,那肯定病得不轻。我扶高老头在操场边坐下后,对他进行了逼供,半遮半掩地,他告诉我,盛可以疯了!
盛可以是在高老头回学校不到一星期的时候出的事。那天晚上12点,从九教传出来的哭喊和嚎叫几乎惊动了附近几幢寝室所有失眠或者晚睡的学生。大批大批的人,成群结队地出到走廊上,想弄清那个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出自哪里。还有为数不多的男生,胆子大点的,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了九楼。高老头也去了。他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围着好些人,整个九教灯火通明,很快,保卫处那帮吃着闲饭还喜欢耀武扬威的家伙也过来了,慌慌张张地冲上了九教,一些学生也跟了进去。
“小菜,当看见他们夹着盛可以出来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哭着喊着,拼命地挣扎着。她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她还抓破了自己的脸,流着血。”
“你他妈的,老子砍了你。怎么我回了这么久了,我都不对我说?”
“我怕你接受不了。你曾经也是喜欢过她的对吗?至少,她和信海欣,算是你最亲密的两个异性朋友,她们先后出事,小菜,我真的担心你。”
“你王八蛋。”我一拳砸在了地板上。用力了点,砸得我好痛!
“别的学生被疏散了,我说这女生是我认识的,他们才让我跟着去了保卫处,然后院里的领导也都过去了。在那里,盛可以她还是不停地哭喊着,声嘶力竭,见东西就砸,几个人都拉不住。我冲上去,拼了老命把她抱住,说我是高老头啊,你冷静一下,我是高老头,你难道不认识了吗?她像受了很大的惊吓似的,把头摇得贼快,一脸的血迹,满眼的泪水。”
“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听守九教的那老头说,大家出去找工作那段时间,盛可以每天晚上都一个人去九教,呆到很晚才出来。”
也许,在我毕业之前,九教流行的最后那个鬼故事,盛可以就是原型。在九教的四楼,最后一排,临窗的那个位置,坐着的那个看不见脸的女生,就是盛可以……
三天后,我到系里要了盛可以家里的详细地址。高老头跟我一块去了盛可以家。从省城出发,坐汽车,倒也不远,两个半小时车程。从县城坐小巴士到一个叫罗莲的小镇,再租那种三轮摩托车,走一段乡村简易公路,20分钟左右,就到了一个小山村,叫盛家沟。
《我的大学不恋爱》 Ⅲ又是一年夏天(5)
盛可以的家在东头的最边上,前面是条小水沟,长满野草。给我们带路的村民指了指小水沟旁边那间破旧的瓦房,说就是这了,咱村上只他家考出去一个大学生。我和高老头向带路人道过谢,朝小瓦房走去。就看见门口放了把圆椅,上面坐着个俊俏的男孩,十多岁的样子,应该就是盛可以的弟弟了。我问这是盛可以家吗?小男孩很警觉地看了我们许久,却开始哭喊着往屋里喊妈妈。这么大个男孩,应该不是被吓哭的,一定,是我们的到来,让他想起了姐姐。
很快有个50多岁的农家妇女小跑着出了屋,手里还拿着块黑黑的抹布,可能是正忙着。她看了我们一眼,用比较难懂的方言对儿子嘀咕了几句,再用半生不熟,比直接说方言还难懂的普通话问我们找谁。高老头发挥年龄的优势,礼貌而又大方地说明来意。盛可以她妈叹了口气,招呼我们进屋坐,又慌手慌脚地倒了两碗凉茶,然后搬把很矮的那种小方凳坐我们对面。
“你们都是我家可以的大学同学?”你别跟我贫了,拿回去重写。”老师已经怒不可遏。
“还望老师给点提示。”“是的。”我说。
“我们都是一个班的。”高老头补充。
“唉。”盛可以她妈突然就掉起眼泪来,抽泣着说,“我家可以她到底是怎么啦?”
“阿姨,盛可以她现在不在家里吗?”我终于忍不住要问这个问题了。
“上医院去了?”高老头好像总喜欢表现得比我智商高一些似的。
“我跟她爸去接她回来的。那天中午就到县城了,她爸非要拽到很晚才回来,从镇上到村里,我们走的都是夜路。她爸说怕村上的人知道咱家的女儿疯了,会笑话咱。不过也怪,一路上,我家可以她安静得很,不哭也不闹。但她就是认不出人来了,我抱着她说可以啊,我是妈,她只会睁大眼睛看我。”
“她现在睡了吗?阿姨,我想看看她。”我显然是急不可耐了。
“回来的第二天,她就开始闹了,她爸用跟棉绳把她绑了起来。可怜啊。”盛可以她妈忍住眼泪,用手捶了捶胸口说,“心里疼啊,我跟她爸说,把孩子送到医院去吧,可过了没一会又说算了,因为听说上医院住着,要花很多钱,还不一定就治得好。这些年,咱家供她上学,给她弟治那双腿,唉……”
“阿姨,把她送去医院吧,钱我们可以想办法。”高老头又占先机。
“是啊是啊。”我只好随声附和。
“前几天,有个孩子把她接走了,说是送她到省城的医院治疗。那孩子姓郑吧,是我家可以的中学同学,以前也到我们家来玩过。”
“郑敬南?”我惊讶道。
“好像是的,那孩子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家可以。唉,搭巴碰上这么个好人。那孩子说她跟我家可以在谈爱。实际上在我们乡里,要是女孩子病了什么,结了婚,男的都跑都跑不赢。”
“知道在哪家医院吗?”高老头问。
“我不清楚的,我不识字。她爸知道,不过她爸这个时候到山上干活去了。哦,对了,她爸抄了那孩子的手机号码的,我去帮你们找找。”
盛可以她妈起身进了里屋,很快就传出拉抽屉和翻东西的声响。我和高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进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盛可以她妈出来了,递给我一条皱皱的小纸片。把电话号码抄到,就快下午三点了。我们安慰了盛可以她妈,然后就准备走。我先走两步,再回过头,就看见高老头和盛可以她妈在推推搡搡的,疑似斗殴,实为高老头正把几张百元钞塞给盛可以她妈。我听见高老头说:阿姨,你就拿着吧,不多,但希望多少能帮一点。
盛可以她妈一直把我们送出很远,边抹眼泪边说着,你们路上小心啊!
回到城省,晚上8点,我们坐的是最后一班车。找了电话亭,给郑敬南打电话。我说,高老头,你打吧。高老头说,小菜,你打吧。无聊地争执两个回合,最后折中,高老头拨号码,我说话。接通才明白,我被他给耍了,不过为时已晚。
“喂,你好。”
“喂,你好,请问你是郑敬南先生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加了先生二字。
“是的,请问您哪位。”还好,我说先生,他竟然一样客气起来,说您。
“我是盛可以的同学,我叫蔡小菜。我和另外一个同学想过来看看她,你们是在哪个医院呢?”我的语速非常快,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谁表达的意见全表达出来。
“蔡小菜?你姓蔡是吧?”
“是的啊,我叫蔡小菜,当然姓蔡。”
“你个混球,我不会放过你的!”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异常愤怒的声音。我不知道怎么啦,不知道我蔡小菜姓蔡得罪谁了。我不喜欢别人骂我神经或者神经病,当然,骂我混球我也会不高兴,虽然我从来不知道混球到底长啥样,是跟篮球差不多,还是更像足球,但念及郑敬南能对盛可以有这么番心的份上,我控制了没跟他对吼。其实比嗓门,我相信我会更胜一筹。在沉默一阵之后,我依然友好地把话接了下去。
“兄弟怎么啦?又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想跟你罗索了。你有种就过来,我想看看你到底长了个什么球样,竟然可以把盛可以折腾成这样子。”
我本来就已经一头雾头了,他这么一说,就好像又有一头雾水浇了过来似的。这个时候,郑敬南把在什么医院,以及具体的病房位置跟我说过,就把电话挂了。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