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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菜,我想告诉你,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你千万别去怪罪信海欣和高老头,他们其实是一片好心,想让你在你哥走之后坚强些。”
“你说的啥?我怎么听不明白似的?”
“让我单独去照顾你,其实是高老头和信海欣刻意安排的。高老头不是告诉信海欣说你喜欢我吗?他们就想在这种时候,也许一个你喜欢的人在你身边,你心里会好受些。”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像泡了堆青梅子,酸酸的,不是个滋味。盛可以告诉我,这些都是他们三个在听说我哥自杀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临时决定的。盛可以当时觉得很难为情,毕竟我对她的喜欢,仅仅是高老头的一面之词,再说她自己也把握不了自己对我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觉。最终还是答应了,是觉得只要能让我好受些,她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我正准备感动一番,突然又感觉有些地方很奇怪,心想既然高老头和信海欣都如此大义,又怎么可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独自去偷欢呢?
“可是,那几天他们两个到哪去了呢?他们不会仅仅因为给你和我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把生病的我抛得远远的。不会的,我想他们绝对不会。”
“也许吧。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干嘛去了。他们没对我说,我也懒得去问。蔡小菜你就没钻这个牛角尖了好吗?”
“好,我不钻这个牛角尖了。那你能跟我说说我哥以前在网上跟你聊过些什么吗?”
“都是胡乱聊,也没聊什么,以后理顺了再跟你说吧。”
虽然在说到高老头和信海欣在我住院时的去向,以及说到我哥的时候,盛可以都装作很平静,可我依然能看出她的刻意的躲闪。潜意识里,我感觉她有一些事情瞒着我,并且瞒得很深,犹豫着不肯开启。
盛可以转身要走,突然又犹豫着站定,在频繁的抬头和低头之间叹了叹气,继而停住所有的表情动作,直视我,问道:“蔡小菜,你真的喜欢我吗?”
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问,毫无心理准备的我,茫然而慌乱,于是反问:“你呢?也喜欢我吗?”
盛可以并不回答我,只是给了我一个很奇怪的微笑,走了,把悬念留给我去揣摸。更多的揣摸就是折磨。她也太狠了点,这种时候还折磨我。我看着她的背影,抓了一下左脑又抓了一下右脑才猛地发现,我刚才竟然把自己给暴露了,难怪她会那么奇怪地笑。我问她是不是也喜欢我,一个“也”字把我的老底全揭了。
晚上接到盛可以的电话。她不在寝室,她在校园里的某个电话亭。
她说:“蔡小菜,我们会在一起吗?”
我装傻:“当然会,上课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啊!”
她说:“我想照顾你。”
我继续装傻:“啊,不用吧,我生活能自理。”
其实我只是嘴巴子硬罢了,要是盛可以再主动点,再穷追猛打一阵子,也许一场爱情马上就要粉墨登场了。可是盛可以没这样做了。她也是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我装傻其实是在拒绝。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她忘了我蔡小菜从来都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她不知道我之所以那么去拒绝,不是因为不爱,更多的是因为我哥——我和哥和我约定,以及我哥对她那份我尚且无法确认的感情。我害怕跟死去的蔡小财成了情敌,这样显得我很不讲道德似的。
那几天,高老头和信海欣到底去了哪,做了些什么?盛可以到底知道我哥一些什么事?这两个问题,连续好些天都成了我失眠的罪魁祸首。我一失眠就尿频,就会反复起床上厕所,这样一来,吵得寝室其他人也睡不着觉,于是他们干脆起来点着蜡烛打牌,他们打牌一吵,我就更加没睡意。绕来绕去,我都不知道怪谁好了。
对高老头,以及对信海欣,我怎么也怨不起来了。就像他们的安排有点幼稚并且可能也带有点私心,但毕竟是一片苦心。特别是信海欣,她给我的印象从来都是疯不拉几的那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好像都没个正经,但在撮合和和盛可以这件事情上,她的心是细的。如果她大大咧咧的背后真隐藏着对我蔡小菜刻骨的爱,她这么做,总该还需要一些勇气吧。
在知道这个真相之后的那些日子里,我感觉自己像个杨白劳,欠了一屁股的债。一屁股债到底是多少,我不知道怎么去计算,不过我知道是断断无法用一张屁股就能还得清的。只是对高老头和信海欣在我住院那几天的去向,在我心里依然是疑窦丛生。
“高老头,那几天你和信海欣干吗去了?”
《我的大学不恋爱》 Ⅱ我无力承受(3)
“小菜,这个月你放心跟着我混吧。我老爸又给了我个250,勤工俭学那点卖命钱也发了。”
“高老头,那几天你和信海欣干吗去了?”
“小菜,250我们就用来吃饭。勤工俭学的工资就你一半我一半,当零花。”
“高老头你在跟我装傻对不对?”
“小菜,那天我去买皮带,看见商场里有件衣服,你穿起来一定酷得死,我帮你去买起来好不好?我现在富裕着呢!再不把钱花掉就会流油了。”
我终究没法再问下去,因为高老头最后那句话是那么重地击中了我伪装平静的心。我记得我哥蔡小财是对我说过的,说有次看到一件很酷的T恤,想替我买,也跟店主耍嘴皮子讨价还价过了,可最后还是没买。我哥说他口袋里的钱不够了,我哥说他觉得连件衣服都不能替我买,觉得自己好没用。至于高老头,他什么时候富过我实在不清楚,但他什么时候穷过我倒是了如指掌,反正就是从初一穷到十五,就到邮局取汇款的时候富那么三五秒。我们都视钱财如粪土,但我们从不乱花钱,只偶尔有乱花钱的心,也就是有心无力吧。
上大学以来一直没怎么上过晚自习的高老头,每天晚饭过后开始夹着书本往教室跑了,而且夹的不再是那本永恒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再是武侠或者黄色小说。他对我强调,他真的准备考研了,上完自习,再把九教的厕所卫生搞一下。我问他,怕鬼怕成那样,怎么还要接九教的卫生。他说,怕死不是共青团员!
他是班上惟一一个写过入党申请而又没如愿的人,听说原因是申请书里错字篇幅要多过不是错字的篇幅。而他自己则怀疑有人陷害他,对他的入党申请进行了调包。
高老头出门之前,对我百般交待,要我没事就别胡思乱想,可以跟寝室别的同学玩玩扑克牌,要不就蒙着被子睡觉,他上完自习就给我带夜宵回来吃。听到夜宵二字,我差点就晕了。那段时间,高老头隔三岔五就会到学校后面的那家小店给我带一罐猪尾炖花生回来,说是我刚患阑尾炎动了手术,要好好地补一下,吃尾巴补尾巴,恢复得快些。我对这美食本就没啥兴趣,搞不好还被别人误认为生理有毛病。怎么说呢,那么了炖,猪尾和猪鞭还真难分清。
白玲玲给我电话的时候,高老头刚去一会。寝室里只有我跟粟雷在。粟雷也是个不爱学习也不爱玩的人,常常就是呆在寝室里自娱自乐,对围棋格外爱好。电话铃响起时,他正在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杀得昏天黑地,嘴里还念念有词,左手下错了骂左手,右手下错了骂右手,全没听到电话在叫。本来电话机子离他还近些,我看见他无动于衷,只好自己走了过去,开门见山地说了寝室里每次接电话的那句话。
“喂,你好,他不在。”
“谁不在?”
“你找谁都不知道?还问我,打错了吧你?”
“我找蔡小菜,请问,他在吗?”
“你找我,你早说啊!哦,不对,你又是谁?”
“我是白玲玲,我们见过面。”
我的心在那瞬间咯噔了一下。白玲玲这三个像白粉似的字,对我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她上次莫明其妙地抱着我哭,哭得也还蛮伤心,不过我对她的憎恨一点也没减少。说实话吧,她那么一哭,其实什么也没解决,倒是更让我觉得她像只狡猾的狐狸精。而狐狸精的眼泪,也是有毒的,跟黄鼠狼的尿似的,波及数里,害人不浅。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你不是给我打过我手机吗?我记下了你的号码。”
“我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一副越来越不耐烦的语气。
“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谈谈,谈谈你哥!”
听到这里,我的心又怔了一下。原来还准备装拽,但转瞬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我自己千方百计都要去找她了解我哥的一些事情,如今她自己送货上门,我怎么可以轻易错过。可直到跟她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再把电话挂断,我都还是疑肠百结,心里虚虚的,没个谱也没个底的。我甚至想,她是不是害怕我找她麻烦,所以先下手为强。妈的,她不会把我骗过去然后找几个彪形大汉对我进行实质性的人身攻击和侵害吧?联想到一些香港片里的镜头,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准备独身闯虎穴,走到校门口又腿软,想拉高老头过去壮壮胆,但估计他跟信海欣在一起便又改变了主意,继续一个人往前面。走到车站,腿还是发软,这时再打电话到班里的女生寝室。正好,盛可以在。我说我在搭车的地方,她连什么事都没问就过来了。
不是周末,到了傍晚,坐车出市里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公车觉得空荡荡。
“我哥以前的女朋友,你知道不?她要我过去,说是要跟我谈点什么事。”
“哦,我知道。”
“我哥以前在网上跟你说起过?”
“说过一些吧。哦,没有没有,你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