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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姓杨的泡杯牛奶,霏霏不愿意还了一句“谁爱给她泡啊”,爸爸一巴掌要落在霏霏的脸上,被姓杨的女人挡住了。
霏霏的心时常莫名地聒噪起来,脾气也变得易怒。霏霏觉得自己的爸爸不再是自己的爸爸了。后来那个女人常在父亲面前说霏霏的不是,每次说完还要做出一副大度忍让的样让霏霏的爸爸觉得无比善良,她说不要给小孩子太多钱了会把霏霏宠坏的。霏霏的爸爸起初只是约束霏霏的零花,后来干脆按月给,每月五百块。霏霏有怨无处诉,只好把希儿当成自己的亲人说这些,她几次看到蓉蓉都想对蓉蓉说,却终究无语凝噎,随即换来莫名的痛心。那种痛心没有名字。
每月五百块钱的生活费对惜雨而言是个宽松的数字,但换做是霏霏,少说也要把这数目乘以二的。霏霏算是恨透了那个姓杨的,却也无可奈何。她的爸爸已经把那女人当做自家的一部分了,甚至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霏霏想起那死去的双节棍女孩夺去的是她的帮派首领,现在的漪曼夺去的是自己的好朋友,而那姓杨的女人夺去的可是最疼自己的爸爸啊,那是她嫡亲嫡亲的亲人啊!霏霏想起这些,生出前所未有的委屈来。月初,霏霏给美国的男朋友打电话,谁知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再打给那洋人时,还是那女的接的电话,她说了一大串英语并且对霏霏很是无理,两人莫济了半天,霏霏没听懂,但大致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霏霏的越洋电话一出去,五百块钱就去了三分之一。那钱是白白打了水飘的,她是再也找不到大洋彼岸的男朋友了。
霏霏彻彻底底地感到自己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多少个夜晚她独自徘徊在BULES流光溢彩的门口,进去是可以不要钱的,可她没有进去,只是木木地站在外头朝里边观望。偶尔会看见姓杨的女人和自己的爸爸缱绻地偎依着走出来,男的脸上光彩耀人,女的笑容旖旎美好,然后他们的背影便很快消失在津泰路灯火阑珊处。霏霏时常坐在BLUES对面路灯下的固定靠背坐椅上,回想里边发生过的一切,昨日的爸爸,昨日的蓉蓉,昨日SUI家族,昨日的乔越……她以泪洗面来打发夜的寂寥,再任寒风吹疼她的脸颊。她想到了“家”这个字,觉得它又过去相比是在逐渐陌生起来的,或许,或许寄人篱下也比这好很多。她想到了上官希儿,可希儿是蓉蓉的好朋友,又是个软弱的女孩,她能给霏霏带来什么呢?
蓉蓉到影楼取照片时是一个人走,中午从白沙出发,步行到安泰中心,影楼恰好大门紧闭,门上写着“本店装修,暂停营业”,里边嘶嘶啦啦传出电锔刺耳的声音。蓉蓉心灰意冷地出了来,走到白沙路时已是日落西山华灯初上。
蓉蓉到了女生公寓楼下已是暮色四合,她一眼看到乔越坐在摩托车上等她回来,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感动。她迎上去,眼里似乎闪着泪光了。乔越把她抱起来转了几圈,转得蓉蓉头晕。他亲吻着蓉蓉的脸蛋问你上哪去了,一下午不在,我想死你了。然后说了一大套哄人的话把蓉蓉逗得像个孩子,蓉蓉乐得啊,她说你是沙漏我是沙,你是哈密我是瓜,你是牙膏我是刷,你不爱我我自杀。蓉蓉乐颠乐颠地说这话时,乔越吓了一跳,故做了一个惊恐状。蓉蓉想乔越对她这般好,也怀疑自己是对乔越真动心了。乔越跨着摩托离去的时候,蓉蓉伫步回眸,那眸子里装着的是无边无际的依恋。
霏霏站在六楼窗前,俯瞰着楼下的那幕拥抱,那幕分别,那幕浓情,那幕缱绻,也都是昨日的了,昨日的美好原来是那么安静的啊,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十七岁生日刚过的霏霏蓦地感到有无尽的沧桑,人未老心先老似的。她望着窗前那株高大的香樟树,枝叶间晃动着的旋律在她的眼里变成了凄凉的象征;她看到天边的灰云在蹒跚走动,阴霾里装着的全是自己的泪水。
蓉蓉开门近来,灯没开,她看到寝室里只有霏霏在黑暗中无声地哭泣,心也暗了下来。霏霏的事,希儿在蓉蓉面前是封不住口的。可蓉蓉对霏霏很想关心却又不知该如何关心,她们之间走到今天这地步,该如何开口是好?看到霏霏日益消瘦的样子,蓉蓉的心是疼了,面对泪流满面的霏霏,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但所有情感都穿透了蓉蓉的瞳孔,直射向霏霏的眼眸。霏霏停止了哭泣,内心却多了一层矛盾,那矛盾里交织着昔日的情谊和这些日子的尴尬,恨是没了踪影的。蓉蓉走到霏霏的面前,抚摩着霏霏滚烫的脸,霏霏的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霏霏搂住蓉蓉的脖子,放肆地哭起来,像暑假的那个午夜一样,蓉蓉抱着霏霏,任霏霏在自己的怀里哭。只是,她们什么都没说,什么话都不好说,什么都不用说。
第二部分:茶色年华凯旋嘉年华(3)
本学期的倒数第十六天下午,冯漪曼从师大复习功课回来,收到一张福州大学的学生寄来的贺年卡,里边娟秀的字迹写着:
冯诺依曼:
一贫如洗的夏寻哥哥送张小卡片给你,希望天天开心!让自己开心是最重要的,当然还得听爸爸妈妈的话哦!呵呵!
夏寻
1997。1。1
漪曼忽地发现夏寻的字是多么漂亮的啊,那种字迹是隐匿着些许沧桑的,那沧桑是藕断丝连的,那笔画和笔者的爱情一样是藕断丝连的。整个下午,漪曼看了七遍夏寻的祝福,字句也熟到走在路上都能背出来的地步。漪曼演算数学题的时候,在草稿纸上模仿着夏寻的笔迹,这已不知是第多少次做数学题走神了。学数学对于漪曼来说是妨碍生活妨碍创作的一项恐怖任务,自从开学第二周的一堂吵闹无比的数学课开始,她的数学就连连脱节。漪曼清楚地记得那是九月十二日,黑乌鸦的彻底瓦解日,霏霏和双节棍女孩的舌战持续了三个小时,把教导处主任也引了下来。漪曼视之为“九·一二”乌鸦瓦解事件。
那天晚上学校通知查寝,那是连着卫生一块要做评比的。藤蓉蓉在外和乔越不知神到哪去了,冯漪曼索性连着蓉蓉的床铺一起收拾。漪曼在整理床单的时候,被子里掉出一个白色的小纸包,漪曼打开一看是粒印着美丽图案的小药丸,那图案是玫瑰。她好奇地闻了闻,无味。漪曼不解地将它打量了一会,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心想那许是颗失去药味干燥剂,便丢进了废纸篓。查寝同学的脚步从外边传了来,漪曼忙到卫生间把喷水管打开,再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查寝同学进来的时候,室里人就说蓉蓉在里边洗澡,蓉蓉便逃过了查寝。
这天夜里,漪曼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暑假里看到的一个毒品追踪纪录片再现,纪录片里就有蓉蓉被子里掉出的那种药丸。而后,漪曼看见蓉蓉满面通红地在大街上穿行,整个人是一语不发地透明着的,那眼睛是充溢着血丝的,并且眼球突出得吓人。人们从她的身体穿过,似乎谁也没看见她,漪曼却看见了,蓉蓉一直对漪曼微笑着,那种微笑空洞而飘渺,那种轻虚叫人产生幻觉。漪曼恐惧地看着蓉蓉,蓉蓉还是笑,还是笑。随即,蓉蓉和她的笑容在人群中消失无影,那笑声却愈来愈大,愈来愈飘渺。漪曼终于哭了出来,这一哭,她醒了,蓉蓉就在自己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蓉蓉依旧是蓉蓉,依旧是那个健康而美丽的蓉蓉,漪曼轻轻松了口气,眼里却闪着泪光了。
第一学期末时,冯漪曼的文化课公共科总成绩拿了年段第一,得到了五百元奖学金。那日夜晚,她请藤蓉蓉和沈惜雨到麦当劳里吃了一顿。恰好那天是沈惜雨的生日,惜雨是第一次吃麦当劳,更是第一次在麦当劳餐厅里过生日,这天她比六个姐姐一个弟弟都幸福多了。回家经过师大的时候,三个人在白沙路上遇见了安城,漪曼显得有些惶遽不安,她看着安城,招呼也忘了打,手在口袋里不住地揉搓着,目光也无处可停。安城却阳光灿烂,一如往昔,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安城说他在花店拉了一批玫瑰的生意,问有没有兴趣情人节那日一起上街卖玫瑰?恰好冯漪曼她们学校也布置了假期社会实践,于是蓉蓉和惜雨就应了安城的邀请,漪曼也便随她们答应了。
情人节那日,虽说天气寒了些,冷风冽了些,但情侣们还是顶着腊梅的精神在灯火辉煌的街头出双入对,仿佛整条街的人都在一起谈恋爱,一条步行街比十条香榭里舍大道还浪漫。这天除了霏霏,整个SUI家族都被蓉蓉约了去,原本蓉蓉也准备叫霏霏的,但霏霏不知去了哪。玫瑰卖得是不错,男同胞们出手大气,一支区区一元钱的玫瑰卖它个十元八元的竟也能售之一空;女同胞们开心地对着男同胞莞尔而笑,男同胞立即温柔似水围绕着女同胞,温馨弥漫街道。这夜,市民们都大彻大悟: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于是,花价上涨得比那股票还快。到晚上八点时,两百多枝玫瑰差两枝便销售一空。一枝是被冯漪曼藏去了的,另一枝则不知去了哪。
那夜,安城请女孩们到KFC共进情人节晚餐。KFC里是关了灯的,只有蜡烛的光芒点染着节日的气氛,温馨而美好;那音乐也是分外的蓝调,邰正宵的歌在烛光边缭绕,却是藏着隐隐伤感的。漪曼的心只想着包里藏着的玫瑰,她心想等大伙散了后便将玫瑰送给安城,但那该怎么送出手呢?吃鸡块的时候,漪曼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偶尔把目光瞟到安城的脸上,安城似乎永远是个认真的快乐的男人。
出了KFC,希儿和安城谈笑风生地走在前头,这天漪曼和她手中的玫瑰都很沉默,而希儿却似乎有着前所未有之多的话要和安城探讨,这两者的心情确是鲜明的反差。蓉蓉、关芮和惜雨在漪曼的后边也是谈笑风生,只有漪曼默默地在中间数着安城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