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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一见面使喜孜孜地告诉我,他已得到学院领导口头同意回校作他助教,只等宁厦方面放人,便可办理回校手续。我很兴奋,不等手续办完便马上启程回家,想着事已至此,母亲大概不会再反对了吧。
爱海波涛(2)
但母亲的反应却很奇怪,没有争吵,没有眼泪,更没有明显反对,只是淡淡的对我说:“如果你们仍然坚持结婚,我也管不了许多了。”神色很疲倦,很不对劲。
但我那管得了这许多,放下行李便直奔姨婆家,我迫不及待地要将好消息告诉婉容,还有我的好姨婆,我知道她老人家一定替我们欢喜。
姨婆开门;面上一点欢容也没有。
我心知不妙,忙冲到婉容房间,空的,再去外叔婆房间,也是空的——是真的空,人不见了,衣物也不见了。
我像疯了一样搜查整间宅子,除了将在厨房干活的福喜哧了一跳外,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颓然跑到姨婆面前,只觉浑身无力,手心全是汗,婉容母女为什么不辞而别,她们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叫,但叫不出声,只一跤跌在卧椅里。
“阿华,镇定点。”姨婆望见我的惨状,也是一脸恻然。
“她们去了那里,姨婆。”
姨婆眉头紧锁。“没有用的”。
“告诉我,她们去了那里。”我重复着,心里一片茫然。
“听我说,没用的,阿华。”
“告诉我,她们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闭上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只感到晕眩。
姨婆不作声。
“姨婆——”我无力的叫,像那些濒临饿死的狼,绝望的。
姨婆终是拗不过我,告诉了我一个地址,我的亲亲好姨婆,从来就拗不过我。
我飞也似的直奔那个住址,原来就离我家不远,屋子很小,但比我家新,我二话不说,嘭嘭嘭地就拍门。没有动静,但我不放弃,仍是用力拍,直到一双手红红肿肿的,门才终于开了。
外叔婆站在门内,面无笑容,半掩着门,一点没有请我进去的意思。
“外叔婆,您好。请问婉容在家吗?”见她那副咀脸,我不由得客套起来。
她慌乱地摇头,咀里却说:“她在,不过病了,正在睡觉,你不要吵她。”
“我不吵,我只进去静静看看她,行吗?”我央求。
“不行,她说过不想见你。”斩钉截铁地,没半分转寰余地。
“为什么,外叔婆?”我问:“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瞒着我搬走,为什么婉容不肯见我,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事,也请您告诉我,不要让我哑子吃黄莲呀!”
“阿华,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外叔婆的表情缓和下来,声音也软了些。“自己多保重,再见。”说完就砰地关上了门,只将我一个人扔在门外,怔怔的,莫名其妙的,像一个呆子。
为什么她说,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告诉你?我呆呆地想,话出必然有因,但,早几天才和婉容信誓旦旦地订下结婚计划,为什么她会忽然反悔,外叔婆打一开始不是赞成我们的吗?为什么反面不认人。
任我抓破头皮也想不出所以然。唯一的办法只好回家去磨姨婆,对,姨婆最疼我,禁不住我磨的。我又飞也似的跑回家去。两边奔波,一身的汗,却不知累。我在姨婆房里找到了她,她正躺在床上假寐。
“姨婆,你那里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我自然地伸手摸她额头,出自医生本能。
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困了。”
姨婆额头凉凉的,温度很正常,我放下心来。不过,如果没病,为什么大白天的躺在床上,我才不信她困,姨婆从来不睡午觉的,我知道,事有蹊跷。
“姨婆——”
“嗯”她翻身面向床里,一副不想搭理我的姿势。
“我看还是帮您老人家检查检查吧。”我作回房间拿医疗工具状。
“不;不用;”声音忽然就大了。“你别吵我,让我睡一会儿就好。”姨婆说;有点不奈烦。
她没回答,但我察觉出她也在叹气,果真事有蹊跷。我踅回自己卧房,发疯一样将莎士比亚的殉情记翻了一遍,我翻得飞快,但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我又胡乱翻看平日最爱的唐诗,但也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我看见的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事实,外叔婆决绝的脸,和横在我与婉容中间的那道墙。
她为什么突然不肯见我?就算她不再想和我结婚,也不能这样避不见面,不好好向我交待一下呀!
我知道如果我得不到答案,我永远不会吃得下睡得好。我会不在乎何时会饿死,憋死,或如何去死!天老爷,我一定要见婉容!
我出门的时候,天差不多全黑了,我慢慢地,脚下彷佛有千斤重量,向婉容新搬的家踱去,我没有再尝试拍门,因为知道拍门也不会有人来开门,我只是绕着那小小的宅子游走,在每一个窗子下面低低诉说,想像婉容就在里面。
“婉容,无论如何,发生了什么事,请你让我见你一面,好不好?”我说。
“婉容,你知道突然这样避不见面,是如何的折磨我,又有多残忍?响,婉容,答应我——”我央求。
“婉容,只要你肯见我,我什么也不勉强你,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只求你见我一面,好么?”我又说。
屋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我心力交瘁地跪坐地上,双手掩着脸哭了起来,我想起婉容在广州送我到宁厦时那双哀痛欲绝的眸子,想起临离开广州那晚,在她因不舍而哭得不可抑止时,我是如何抱着她轻软的身子过了一夜?
爱海波涛(3)
想起才不过几日前,她答应我求婚时是如何的欢喜甜蜜,我们又如何地陶醉那深深定情一吻中?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婉容,但为何你要如此的折磨我们两个?
我隐约听到屋里有人在哭,是那种细细的,被压抑的呜咽声!我撕心裂肺的呼唤着:“好婉容,打开门吧,让我抱着你!”
我不知道自言自语了多久,也不知道对着窗子呢喃了多久,只知道我的心正随着时间的过去,被一刀一刀的切,一刀一刀的凌迟!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带着我那颗滴血的心,
慢慢踱回家去。姨婆正在后院门前张望,见我回来,没说什么,只大大的吁了口气。
我搂着她,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一脸。为什么?姨婆,为什么她要如此对我?
姨婆也哭了,一边拍我的背,就和小时一样地抚慰我,虽然我现在已比她高出一个头。
“姨婆——”
“别再问我,我的心会痛到受不了的。”我默然点头,知道不能再勉强,与姨婆紧紧相拥良久,似乎这样才能稍减内心的悲痛。
但我仍不死心,勉强吃了早餐,又跑回婉容住的地方,这一回却拨了个空,外叔婆让我入门,里面却不见婉容!
“外叔婆”我大叫” 婉容那里去了?”
“她不想见到你!”外叔婆那乾涸了的眼晴此时又充满了泪水:”如果你还想她活着,那请你留给她一条生路…不再来找她!”
“我不懂”我哀求。
“我们是穷人家,没有钱再搬家,你来找她,她不能不到外面逃避,无法在家休息,只有死路一条!”
我顿时天旋地转,面前一片黑暗,渐渐失去知觉,昏倒在地。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我自家睡房的床上,床沿坐著焦急的母亲。
“妈,怎么我会在家里”我百思不解。
“你已昏睡了两日两夜,是我托人把你从医院里接回来的,外叔婆被你哧呆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孩子,你这样任性,你不要妈了?”妈说时泪流满面。
“妈,我对不起你”我悲痛万分,再细看母亲,骇然发觉才几天功夫,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白头发也惊人地冒了出来。本来只在头顶才有的稀疏的白发,现在竟蔓延到两鬓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嘛,为什么——是因为我平日没有注意到?还是因为操心我和婉容的事?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模糊地想,如果我告诉母亲,我和婉容之间已经完了。她会不会开心起来?如果她知道此刻我的心有多痛,她还会一样开心么?
“阿华,你饿了吧?”妈喊过来:“我去厨房盛一碗粥来,你先休息一会!”
我答应着,望着她憔悴不堪的脸,说:“妈,你怎么瘦了好多。”
“噢,我没什么,只是刚刚病了一场,加上诊所忙,没有足够休息,才——”她望着我好半响,说:“倒是你瘦多了,眼睛全是血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说时,话里充满了叹息。
“妈,别担心,有事我会知道小心的,我想是这个月来回奔波累着的。”我刻意迥避婉容的名字。
她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你看我,竟然忘记你也是医生了。然后她到厨房端出一碗热粥,着我吃下,顿时感到身上有一股暖流在流动着。
她笑得更起劲:“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你先歇,我到菜市场转转就回来。
“不,妈,你一个星期才这天休息,别太劳累了,我这里还有宁厦寄回耒的粮票和菜票,等弟妹们回耒后我们可到外面吃一顿。“
“那也好,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当晚除了远在北京求学的大弟,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去外面吃了一 顿饱的。弟妹们都兴高彩烈,我亦感染了一家团叙的欢乐。但仍遮掩不了我心中的伤痛。
但尽管我强颜欢笑,母亲仍是看出来了。每次她问我,我都藉着和弟妹们去玩来挡开,周末一过,弟妹们全都回到学校去,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知道再也躲不过了,便告诉母亲,我要走了。
母亲一脸难舍神色,“我今天特地请了半天假,想弄点你最喜欢的菜给你吃的,你却又要走了——”
“我明早再走,今日闲得慌,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