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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1945年)年底,社会上流传一些说法,说三区民族革命军要和新疆省政府签订和平协议,去伊犁的路已经通了,三区方面的阿合买提江·哈斯木,已经带着代表团,抵达乌鲁木齐,正在和中央政府代表张治中和谈,等等。库车部分开明人士中间,也有“新疆局势很快就会好转”,“政治、文化方面都会有新的变化”的传言,挺振奋人心的。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5月份,三区革命胜利的喜讯,极大地鼓舞了库车青年。在这种局势下,一批先进青年以艾则孜·玉素甫为首,发起革命运动,在社会上产生很大影响。当时的库车县长丁立楠、警察局长张靖平、驻库车的国民党军队长官刘承绪、副团长唐树荣,都坐立不安的,想方设法解散青年组织、消除影响。但大局又不允许他们对运动直接干涉,只好利用政府文化、教育方面的人,拉拢意志薄弱、立场不坚定的校长和教师,拉拢效忠国民党的部分人员,叫嚷“要自己搞青年运动”,要另起炉灶,企图用这样的办法,分化瓦解运动。他们表面上串门作客,实际上在秘密开会、互相勾结,拼凑了所谓“二十条”,诬蔑革命青年运动,最终达到消除影响的目的。
早在这个事情前,我对国民党的腐朽本质就有所认识。对三区民族革命军,我也不满意。这样,我对这两股政治势力都不感兴趣。当时库车局势不太好,我在乌鲁木齐呆了几天,看到大街上三五成群的民族军战士,来来往往,有很多事,自己也想不明白。有一天,我听说民族军上校阿布都热依木从伊宁那边过来了,到达乌鲁木齐,便打听到他住的那个客店,前去拜访了他。阿布都热依木身穿标准的民族军制服,很热情,和我握了手,问了好,又问起库车的情况,我向他简要介绍了自己和库车的情况,还有我此行的目的。他告诉我,三区民族革命军很快就要与中央政府代表团签署十一条和平协议,组建新疆省联合政府。新疆政治社会局势,很快就会好转,并会日趋稳定,新疆各族人民很快就能安居乐业。他还要求我向群众进行宣传。我一下子好像明白了很多事,表示坚决支持三区革命政府。
后来有一天,我接到阿合买提江的请帖,邀请我参加在南花园设的茶宴,我就去了。客人到齐后,我一看,阿合买提江·哈斯木、赛福鼎·艾则孜、阿布都克力木·阿巴索夫等人全来了。客人都是南疆人,大家来到乌鲁木齐的主要目的是拜访三区革命领导,并且了解一些情况。宴会一开始,由阿合买提江致欢迎词。他指出三区革命的目的,绝不是将新疆从祖国怀抱里分割出去,而是配合全国人民,推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解放战争,取得胜利。同时,他还告诉大家:就要签署十一条和平协议了,三区要和国民党政府一起,组建联合政府,制定并且实施《施政纲要》,全面推行民主选举,人民的民主权力、自由权力,都将得到保障。
过了没多久,我和一个叫阿木提·艾则孜的青年,结伴返回库车。这个人具有进步思想,家在拜城。一路上,这个阿木提·艾则孜又向我灌输了很多新的东西。回到库车,我没有立即去见政府官员,而是先拜访了艾则孜·玉素甫等人,向他们通报了乌鲁木齐的所见所闻,还转达了阿合买提江·哈斯木等领导的希望,艾则孜·玉素甫也向我介绍了库车的斗争情况,最后,我们就进一步加强青年革命运动,广泛宣传十一条协议等达成一致,决定利用“主麻日”礼拜时间,进行宣传。没过多久,一个“主麻日”,我到哈尼卡清真寺,向依玛木穆安津礼拜宣礼员通知,礼拜后,我要向群众发表重要讲话,要求群众礼拜之后,暂时不要离开。礼拜后,我激动地走上领拜台,向三四千名群众介绍了三区革命的胜利、三区革命和国民党当局的和谈情况,联合政府的组建和十一条和平协议,还有《施政纲要》等等。我说,按照《施政纲要》精神讲,我们即将全面进行民主选举,全疆各地,将要通过民主选举产生政权机构。我们将要取消压在人民头上的非法苛捐杂税,将对贪污腐败、贿赂等行为进行严厉打击,消除剥削和压迫!人民将享有发言权、出版权和聚会权。最后我要求,群众回去后,在农牧区加强这方面的宣传。我的话刚结束,全场立刻沸腾起来。群众感到非常高兴,很激动。这是我头一次在这样大的场合发表政治演讲,是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接下来发生的却是出乎我意料的,那一次的被迫发言,也是我一生的一件憾事。
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11月15日的傍晚,我在花帽巴扎的王府,也就是今天库车的古力巴格街时,一个叫李清贵的人,独自来找我。这个人的维语名字叫达吾提卡日,也是库车人,是维汉混血儿。我和他是1939年认识的。那时,他在盛世才的省立警察局担任翻译,精通维汉两种文字,我当时学汉语的劲头儿很大,愿望很强烈,就结识了他。当时他大约只有36岁。
李清贵在我家喝着茶,“关心”地对我说:“我在库车有40多个耳目。每天发生的事情,不同的传言,我都随时了解。”他说的“耳目”,实际上指的就是“密探”,也就是今天说的“特务”。我这时才明白,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一起没聊一会儿,李清贵果然就劝我,要特别注意一些事。第二天晚上,李清贵又来找我,大讲特讲新疆局势,特别是库车局势,并且威吓说:“库车部分青年,老是抓住十一条协议不放,发表反政府言论,从事反政府活动,甚至成立反政府组织、刊印《曙光》周报、开展宣传”等等。还说我在“主麻日”那个演讲,在群众中造成恶劣影响。政府认为我是主谋,虽然年纪小,但社会影响大。希望我立即悬崖勒马,站到政府这边来,说这对我很有好处,政府不会怪罪我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一辈子在三区民族革命中(上)(2)
我很不赞同李清贵的话,回答得也很不客气。当时,我弟弟马木提也在场,我们兄弟俩就围绕这个议论一番。我弟弟在乌鲁木齐读书,毕业于省立师范学校,学识比我多得多。第二天晚上,我和弟弟在家中闲聊,李清贵又来了,见面就问:昨天我说的事,你考虑了吗?到底准备走哪条路?希望得到明确表态。我郑重申明了自己的态度。李清贵很严肃地说:“目前,美国在世界上最强大,是无敌的国家。美国在支持我们,苏联能和美国对抗吗?现在国民党部队装备精良,新疆边防巩固。三区政权根基非常不牢,我忠告你……我们已经掌握你的全部材料,你目前的处境很危险。当今世界,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简单。如果你仍顽固坚持立场,可能会死在暗枪之下……”他缠着要求我表明态度,我愤怒地回答道:“我没从事什么反政府活动,只是宣传联合政府十一条和平协议,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李清贵突然掏出手枪,对我吼起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说完,气呼呼地扭头就走了,当时已经是深夜11点了。第二天,我闷在家里,整整考虑了一天。晚上,我们全家正准备睡觉时,听到有人叩门。在这样的局势下,晚上听到敲门声,让人感到很害怕。我自己去打开大门,一看是政府的两个人。他们说县长叫我去一趟,有急事,正等着我。我说现在该睡觉了,明天一早去吧。他们不干,说县长要我马上去!无奈之下,我跟家人告别了一下,就和他们一起去了县政府。
警察局长张靖平先开口,说:“你知道最近你在库车,都做了些什么事吗?”我答道:“我没做任何坏事!”他说:“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什么时间去了乌鲁木齐,与谁见了面,做了些什么,回库车后,又从事了哪些反政府的活动,这些我们都清楚。你不要顽固了,老实交待吧!”我还是重复刚才的话。张靖平非常生气,冷冷地敌视着我。这时,丁立楠拿起一份电报,让李清贵翻译给我听。李清贵就把电报译成维语,我记得大意是:据西北军政公署所掌握的情报,最近南疆库车县,以达吾提王为首的部分青年,依仗所谓三区革命,拼凑15人的青年运动委员会,从事反政府活动。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影响恶劣。尔等接此电后,务必立即召达吾提王面谈。如其有悔改之意,可考虑观察一段时间,予以从宽处置。如其仍顽固坚持反动立场,则镣铐侍候,立即派一个排士兵,押到西北军政公署。
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个电报是假的。李清贵译完电报后,县长丁立楠问:“上级电报的内容,你明白了吗?”又指着一边的镣铐问,“你都看到了吧!”我想起不久前发生在阿克苏的一个惨案,况且他们又逼着我立即表态。这种情况下,我无奈,表示退出革命青年运动,今后不再参与活动,支持民国政府。他们听后,才缓和了口气,对我说,这个态度还不错,但不能这么就算了。他们要求我再做两件事:第一,明天上午,把库车头面人物、达官显贵请到家里设宴,当着大家的面,宣布退出15人青年委员会,今后支持国民党政府;第二,在即将召开的全城民众大会上,做重点发言,发言稿由政府来准备。否则,就按“上级”指示办,那就是坐牢呗!我提出没钱请客,府中也没厨师。他们马上答复,客人只是以我的名义请,费用由县政府开支……当晚又熬到12点左右,才允许我回家。
这时,李清贵执意要送我。他当时穿着警服,腰里别着盒子枪。我走到县政府大院,看到左边约十几米远的财务室那边,站着艾则孜·玉素甫和阿木提·艾则孜。这时,夜空晴朗,月明星稀,我没法和艾则孜·玉素甫他们打招呼。后来我才知道,他俩听说县政府把我抓走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