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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慧一惊,凑近问马翎子:“王动真的回来了?”
马翎子点头:“嗯,他说他在云南调理了一段身体。”
宋家慧与邱茂林对视一眼。他们很清楚,马翎子在感情上又面临着一次艰难的抉择。他们又把目光移向邱安,发现老爷子神情郁闷,垂着头想着心事。
收购工作虽然遇到了吴老板的刁难,但在宋家慧软硬兼施的攻势下,还是只用了三天就成功了。宋家慧感到一身轻松,下一步的任务就是怎么说服林董尽量把宾馆原来的老人招回来了。她充满了信心。
这几天最不轻松的人是老爷子邱安。王动的回来使他无时不刻不替马翎子担心,以至于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这天早晨,他终于下了决心,不管马翎子有没有授权,把王动叫到街心花园,进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
王动显然没有精神准备,有些局促,不住地看着坐在面前的邱安。
邱安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今天来找你,没别的意思。既然你的病好了,就应该重新考虑考虑和翎子的关系。她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不容易啊。”
王动一边说,一边揣摩着老爷子的心思:“在外面的日子里,说没想过翎子,那是假话。我也确实认真掂量过……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邱安静静地听他说完,开导他:“过去你是病魔缠身,出去找医生治病,也在情理之中,不做数。现在回来了,翎子人善良,会原谅你的。”
王动愁苦地摇摇头:“病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我们俩的性格是拧的,生活习惯也大不一样。强拧的瓜不甜。她已经很迁就我了,比方说吧,她不喜欢喝豆浆,可每次还是为我泡黄豆……翎子是难得的好女人,可惜,我王动没那福分啊。她应该有一个更会体贴的人,照顾她,爱护她……”
邱安有些急:“既然你觉得翎子千好万好,为什么不努力努力,做一个懂得体贴、爱护她的人呢?你呀,身在福中不知……”
他忽然愣住了,不知什么时候,马翎子就站在面前,铁青着脸,盯着这两个男人。邱安连忙起身想向她解释一下,马翎子却怒冲冲地转身走了。
邱安感到不妙,紧赶几步追上去,跟在她身后说:“翎子,你听我说……”
马翎子头也没有回,愤愤地说:“你真多事!”
眼看着马翎子一直向海边走去,邱安的心悬了起来,他也顾不得王动的态度,不歇气地跟在了后面。
马翎子沿着海边足足走出两三里路,才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坐下,望着滔滔的海水,不停地抹眼泪。
邱安讪讪地走到她边上,赔着笑脸劝她:“我去找王动,还不是为你好嘛!王动这个人虽说有点小毛病,总体来讲还是不错的,我相信我的眼力。再说,他的毛病也治过来啦……”
马翎子一反平时在老爷子面前的乖顺,大发脾气:“你凭什么去劝他呀?你以为我的感情是什么,是一盘牡蛎?是一块豆腐?可以随便送人的?”
邱安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被噎在那里,答不上话来。缓了好一阵,才嗫嚅着说:“他……年龄和你也般配。”
马翎子疯了一样,大声地顶撞他:“和我年龄般配的多着呢,我都能嫁?人与人如果有感情,年龄的障碍完全可以跨越!”
说完,她跑着离开了海滩。邱安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劝她了。
这以后的一个星期里,老爷子的活动一直处于秘密状态,甚至连饭也很少在家里吃。这很让邱茂林夫妇不安:难道有什么事惹恼了他?正好赶上宋家慧也忙得早晚不见太阳,邱茂林就关心地打问了几次,却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
转眼间又到了周末,这天早晨,邱茂林听到老爷子屋子里有搬腾东西一样的响动声,觉得有些异样,就跑过去看。果然,邱安正大包小包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邱茂林吃了一惊,上去拦住,问:“爸,您这是干什么呀?”
邱安抬头看了看他,平静地回答:“我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你们。既然今天你已经看见,不妨就说了。我想搬出去住。”
邱茂林茫然不知所措,问:“你要搬哪儿去呀?是不是这些日子我和家慧都忙自己的事情,没有时间照顾您?还是……担心家慧的更年期?”
“你想哪儿去了!”邱安不以为然地笑起来,想了想,开口说,“这么吧,明天家慧休息吧?你们把颂颂叫回来,把马翎子、闪闪和那个王动都请过来,嗯,还有你那个同事孙海伦。我有两个重要的决定要向你们宣布。让家慧受点累,就在家里操办一桌酒席,一定要拿出看家本领,越丰盛越好,爸做东。”
邱茂林不知道老爷子要干什么,只好懵懵懂懂地点头答应了。
“孙海伦事件”后,邱茂林两口子再也没有大吵大闹过,看起来相敬如宾,其实彼此之间还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所以,邱茂林向宋家慧传达老爷子的意思时还是采取了小心翼翼征求意见的态度。宋家慧却痛快地答应了,第二天在厨房里忙了大半天,充分地展示了她高超的厨艺。
人来齐以后,宋家慧把菜一道一道端上来,立刻引起一片惊叹声,都说不亚于五星级大酒店的水平。
邱安感到很有面子,热情地招呼大家:“来,来,既然都说好,那就动筷子啊!家慧忙乎了半天,吃,吃。”
邱颂性子急,嚷嚷道:“爷爷,你十万火急地把我叫回来,不是有话要说吗?我洗耳恭听呢。”
宋家慧也在旁边帮衬:“爸,您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我们听您的。”
邱安脸色严肃起来,目光默默地从所有人的脸上移过,宣布了自己的重大决定:“咱们的旧宅子我已经住了八年,很有感情了。但是,它跟我一样,太老了,所以,我决定把它卖了。”
邱茂林和宋家慧感到十分意外,再看其他人的神态,倒比他们俩自然多了。他们摸不着头脑,只好大睁着两眼等着下文。
邱安继续说:“我们现在同居一室,毕竟不方便。我原来想搬回去住,可是一考虑,这样一来又免不了让你们来回跑,太折腾。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我已经和小孙谈好了,把她楼上的房子卖给我,那房子她一直不肯去住,空着也是空着。”
邱茂林看见孙海伦笑眯眯地点着头,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商量好了。他又转过脸看看宋家慧,试探地说:“这也好,离得近了,我们每天都可以照顾爸,两全其美。”
宋家慧犹豫地点了点头。孙海伦一看,就认真地向她解释说原来租住的那个吕西安已经搬走了。
宋家慧承受不了她那坦诚的目光,把话岔开:“爸,您还有第二个决定呢。”
邱安的目光落在马翎子脸上,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地说:“这……翎子,还是你说吧。”
马翎子一下脸红了,看着大家,欲言又止。宋家慧立刻猜到了什么,死死地盯着马翎子和王动,夸张地哄着:“翎子,你不说,我也猜个大概。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王动,你说!”
王动竟然把头垂了下去,脸涨得通红,嘴上像贴了封条。宋家慧哪里能够饶过他,在一旁不停地催促:“堂堂男子汉,敢做敢当,说呀,快说呀!让我们大家高兴高兴啊!”
王动耐不住她的缠磨,勉强抬起头,看看邱安,又看看马翎子,低声说:“老爷子和翎子要结婚了。”
这细小的声音就像在屋子里扔下一枚炸弹,在场的人都傻了。
邱茂林刚好把半个丸子塞在嘴里,顿时咽不下去了。宋家慧的反应更强烈,脸上开始出虚汗,她拿起一张餐巾纸,不停地擦着。
真正尴尬的是马翎子,她可怜巴巴地看看宋家慧,又看看邱茂林,期待得到他们的支持。然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倒是机灵的闪闪跑进里屋,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幅已经装在框子里的大照片给大家看。
这是一张邱安、马翎子和闪闪三个人的全家福。
还是邱茂林有主见,沉默片刻后,举起酒杯开口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为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咱们干一杯!”
大家仿佛从梦中惊醒,纷纷举起酒杯,席面上响起了不同音调的祝词。
酒席热热闹闹地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等人们散去后,邱茂林还回不过味儿来,宋家慧和邱颂忙着收拾桌子,他独自坐在沙发上傻笑,自言自语着:“怪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宋家慧想想也觉得挺好笑:“事倒是好事,可我为难了。你想,从十七岁的时候,我就跟翎子住一个寝室,我排行老大,她们都得叫我大姐,翎子最小,号称六妹。半辈子都这么叫过来,老了老了,她倒成我婆婆了。”
邱颂思想新潮,酒席上一直站在爷爷一边,这时候还故意气她:“那以后见面,你是叫她六妹,还是叫她妈呀?”
宋家慧气得让他走远一些,邱颂更加得意,缠着她说:“好,好,你要不爱叫,还叫她妹妹,我还叫她马姨。”
做父母的都被他的调皮话逗乐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邱颂回学校去了。老爷子已经搬走,这个家显得分外安静。按照这一时期以来不成文的规矩,邱茂林得回邱颂的卧室里睡觉,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宋家慧独自躺在那间大卧室里会感到孤单。
他破例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投向电视。宋家慧似乎也有同感,稳稳地坐在一旁想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重重地敲响了十二下。邱茂林有些挺不住了,站起来缓缓走向邱颂的卧室。他的步子十分沉重,而且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于是,转过身来轻轻问了一声:“家慧,晚上的药吃了吗?”
宋家慧没有回答,突然捂着脸抽泣起来,那声音憋在胸腔里似有似无,压抑得让人窒息。邱茂林猛地扑过去,把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